屋子外面,两个原本守住院子的小喽啰正以奇怪的姿势被绑着扔到了地上。而他们身上正背对着坐着两个灰衣小厮,手中各拿了一只鸡,大口大口的正啃得无比欢实。

“唔----真的、嗯----不帮----忙么?”因为嘴里塞得太满,说话也是有些含糊不清。

旁边另一个灰衣小厮看起來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副看二百五的样子看了问话的那个,又垂头看了看屁股下面那个还在不停折腾的小喽啰。咧着油嘴笑了笑,然后猛地一口咬下了了那颗鸡头,满意的眯起了眼睛咯嘣咯嘣的嚼的很带劲儿。

似乎是被那颗连骨头都沒有见吐出的鸡头给吓住了,被当做坐骑的两人终于不敢再挣扎,直吓得冷汗直流!

忽然从安静的屋子里传來一阵激烈的打斗,嘴里含着鸡头的那个猛地将鸡拿开了,左右看了看才放入了怀中一脚踢向另一个还在努力啃的人,恶狠狠的道:“还不快动手,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只见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竟是猛地将手中的鸡吓得扔在了地上,那还剩一小半的鸡一连滚出了好几圈才停下。

“快点!”又被踢了一脚才起身奔向门口,临进门前还貌似可惜似的看了看那个不小心被自己浪费的鸡。

看着忽然闯进來的两个灰衣小厮,宫绯缨立即警惕的退到窗口旁边,一手握着银针,一手抓着一包药粉。

“别动手,是自己人!”最先进來的那个小厮冲着宫绯缨咧了咧嘴,一股子非常怪异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大胆,你们两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看老子不打断你们的狗腿!”阿奎见原本逆转的形势因为这两个捣乱的小厮而再次逆转,心中那股怒气再上了一个台阶,歪歪扭扭的就要从地上爬起來。

想來是因为软骨散发作了,还沒有爬起來便又摔了回去,一连几次不成便是涨红了一张黑脸,瞪着铜铃大小的眼睛几乎要将对面的三人生生给撕碎了。

“不是他们!”直到此时宫绯缨才注意到了那个总是沉默,且存在感极其低的青年。那人生了一张清秀的面孔,双眸像是两面镜子,看着人的时候沒有任何的波动。

“嘿嘿,不四,咱们暴露了!”先进來的小厮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使得一张脸立即多了些黑色的,一团一团的脏污。虽然还是看不太清楚原先的面貌,但是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了,这两人的确不是他们的人。

几人一见两张脏兮兮的脸,两两相望,心中既惊讶又愤怒。五个人,竟然沒有一个人发现小高屋中的小厮被人掉了包。其实不三和不四的易容术并不高明,几人之所以沒有看出來的均是因为之前都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小高身上,心中又急着找宫绯缨拿解药,所以这才疏忽了。

“你们想要怎样,别以为我们怕了你们!”瘦猴扯着鸡嗓子怒指几人,不三不四见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便忽然朝前踢了一下腿,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眼前一晃而过。

“唔唔”听见瘦猴颇有些痛苦的声音,均是回头去看,才发现刚刚飞过去的竟然是一只脏污的鞋子,而鞋子的目的地正是瘦猴的嘴巴。阿奎见此再次从地上爬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怒火所致,竟是真的爬了起來,手中握着一张凳子就对着其中一人狠狠砸上去。

宫绯缨心中一惊,刚想出手,却见不知道是不三还是不四的,以一种诡异的速度一瞬间到了阿奎身前,然后一脚踢碎了整张椅子。当大家正被这碎的非常彻底的椅子而惊讶时,又是听见一声痛苦交杂愤怒的嘶吼声:“啊----老子杀了你!”

阿奎一手软软的垂下,拼尽蛮力将右腿甩了出去,又听咔嚓一声脆响,徐四想要叫停已是慢了一步。阿奎沉重的身子砰地一声重重的砸到了地上,一条腿以怪异的方式扭曲着,徐四怒红了一双眼,心中却愈发冷静了!

垂在双腿边的手紧紧的握住,还不停的发抖,最终归于平静。深深呼吸了一个口气,猛地抬头直视着一直沒有开口同时也沒有阻止的三公子。

宫绯缨不动声色的将几乎要脱手而去的银针放回了腰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而看向了徐四。见徐四一脸平静往她的方向走來,因为右边肩膀受伤的缘故而让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但是那脸上的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抿了抿唇,知道刚刚不三不四下了狠手,徐四兴许心有不甘,但是却是不打算继续抵抗了。就以刚刚不三不四露出的几手,若是沒有意外,便是能够轻易的将整个帮会给挑了去!

宫绯缨不知道不三不四为何会先自己一步到达了这里,而且还出手帮助了自己。既然他们两人是夏侯陌的人,那么不是夏侯陌的意愿,便就是受人之意了。至于这个何人之意,宫绯缨几乎是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朗清月那厮。只是她不明白,朗清月是何时知道她和这群人的关系的!

“三公子,请你放过我的这些兄弟,我是老大,之前的一切都是我一人吩咐的,你要惩罚便惩罚我吧。”徐四冷静的说完话,在看见地上躺着的阿奎时,眼中闪过一丝悔恨。

他早该知道,那日遇见的面具女子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早该猜到这是一次赌局,赢了便是自由,输了便连死也由不得自己了!他虽然不怕死,但是却是不能对于这一群一起打拼的兄弟弃之不理。他杀人放火不说尽做,大半是有的,良心什么的早在几年前被逼得沒有退路之时便沒了,唯独义气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沒有丢过!

“大哥----”几人同时大喊了一声。

“大哥,你”阿奎黑脸变得苍白的吓人,看着宫绯缨等人的双目中全是不甘和愤怒,看着徐四的眼神中却是愧疚。似乎是在愧疚自己这么沒用!

徐四走到阿奎跟前止住了他的挣扎,定定的看着他道:“阿奎,若是还当我是大哥便听我的!”

说完又扫视了一眼其余几人,几人一起六年,最苦和最不愁吃穿的日子都在一起。徐四平日里都是只有在兄弟们过分时才会呵斥几句,一般情况也是不怎么管事的,但是此时却叫人看到了那声大哥,当真不是白叫的!

“哎呦哎呦,大老爷们儿的也不嫌恶心!”不三凑到不四跟前酸了一句,惹得众人又是一番狠瞪。不四连忙点头,又添了一把火:“反正死了还能再做兄弟,谁先谁后不就是一会儿的功夫么?”

两人此时嬉皮笑脸的样子哪里有刚刚的狠戾,语气更像是在开玩笑,但是在场的人谁都知道,这两人绝对不会是说说而已。宫绯缨刚刚也是被吓了一跳,若是对于十恶不赦的人她能毫不犹豫的一刀解决了,但是眼前的几人以前有沒有做什么坏事她不知道,至少从除了之前试图调戏未遂之外倒是沒有其他的!

更何况徐四也说过,他们之前并沒有做过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当然这话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无论怎么说,她还是下不了手一下子便卸了人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加之徐四并沒有为难她,甚至算得上是礼遇,就这一点她也不会真的要杀鸡儆猴!不过既然已经成立事实的她便是不会推脱,坦然的接受了几股带着杀意的复杂眼神。

“好了,我似乎并沒有说要把你们怎么样!”在两群人又要掐起來之前出口打断!看了不三和不四一眼,不三不四立即会意的退后两步,反正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主子说过,后面的事情便由这个化妆成男子的宫绯缨做主。

虽然宫绯缨易了容化了妆,但是对于像是不三不四这样人的是决计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的,两人只一眼便认出來宫绯缨來。至于是怎么认出來的,这便又是两人的一个绝招了!

“我现在将你们的软骨散的毒性解了,先去看看那个小高,至于其他的事情?”扫视了一眼仍是躁动,却安分不少的几人,暗道刚刚不三不四的一番狠手下去果真是起到了作用。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绝对的力量便是取得一切的筹码!

一边这般想一边再次提醒自己,以后做事定不能再像这次一样留下隐患。从袖子中摸出一个小瓶子丢到徐四手中,扬了扬下巴道:“闻一下即可!”

说完又偏头看了看不三不四,细看之下才发现刚刚丢鞋的是不三,而打人的是不四!不三见宫绯缨看过來心中了然,立即过去将瘦猴嘴巴里的鞋子扯了出來。还别说,若不是不三亲自上阵,要是让外人去取那鞋子,虽然能够拿出來,但是瘦猴一定会受更多的苦!

又等了一会儿,估计几人的软骨散解得差不多了,宫绯缨这才招呼着几人去看小高。她让几人走前面,徐四会意带头走了前面,宫绯缨走在后面左右转头去找刚刚一直沉默的青年。看了好几眼竟是都沒有见到,疑惑的跟上了众人,这才发现那青年竟是不知道到何时已经去到了徐四身边!

似乎是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青年回过头來面无表情的看了宫绯缨一眼便又转过了头去。

宫绯缨收回了视线,忽然对这个一直让人不小心忽视的青年有了一丝半毫的兴趣。若是一个人善于隐藏自己,无论是因为深藏不露,还是当真让人容易忽视,都是一个不小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