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白虎圆滚滚的大眼睛中满是担忧,看着脸上憔悴苍白的主子,娃娃脸上少见的凝重。只得用手紧紧的握住沾满鲜血的剑借以发泄胸腔中压抑许久的怒气,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凝固成狰狞的伤疤,只是因为沒有好好处理,以后势必要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了!

朗清月抿紧了双唇,将一颗药丸丢入了口中。晃动着已经所剩不多的药丸,脸上平静心中却是黯然。这些日子若不是这些药丸支撑着,可能他早已经失了本性!

自从一个月前那场关键的战争,他竟然一时神志不清,待他再次恢复了清明才发现一个事实。因为他神志不清那段时间做下的决定,竟然导致整支军队折损将近三分之一!

军中也因此出现了分化,直到如今他带着白虎和一半的人被围困在一个山头上。即便他再是不愿意相信也是明白自己的一时大意叫自己中了计,摸着只偶尔疼痛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妥之处的脖子。嘴角难得的出现一抹不甘,自己何时叫人算计如此竟是毫无还手之力了!

“王爷,您先休息片刻吧!”白虎再次相劝,心中同样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时隔当初离开京中已经三个月又几日了,他们出战两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意外,到如今已经传回消息整整一个月了。

不停的牺牲,突破,牺牲,再突破!如此无法抑制的无休止的循环着,沒有结果也沒有人叫停,或者是不想要停。大家心中都隐隐有一个想法,如果停下了,便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为何沒有人回來,更何谈援军的消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沒有传回消息,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已经不敢去想了!

看着仍然保持沉默的王爷,王爷为何直到现在也沒有什么反应,王妃不是还在京中么?京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若是王妃有个什么不测,他几乎不能想象,王爷还要靠什么支撑下去!

是一直沒有消息的援军,还是不知生死的王妃?又或者是背后这座万高崖,永远也不可匹敌的高崖,上面会不会忽然降下什么奇迹,然后他们便能够登上去了?

努力抑制住心中的绝望,白虎单纯的个性也在半个月的日渐绝望中被迫成熟了起來。他们已经断粮好几日了,还能再支撑多久?

“咳咳,白虎,去将这些药丸分给伤重的弟兄!”从怀中摸出最后的一瓶伤药,那是宫绯缨熬了许多日夜做出來的。尽管已经节省的不能再节省了,却还是改变不了手头只此这么一瓶的结果!

军中是有军医的,可是却沒有药草。闻着空气中似乎一直弥漫着的血腥味儿,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毅然跟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痛苦的死去。因为一点点的小伤,然后因为沒有药草而渐渐变成了大伤,最终丢掉了性命。

他这辈子从來沒有怕过什么,现在却是日渐有些不敢看即将死去的士兵看向他的求救的眼神。他曾经说过,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可是现在算是谁放弃了谁?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最终化为平静!

“可是”白虎立即就想拒绝,若是沒有这药,他知道第一个受到影响的便是王爷。若是王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便是连最后的希望也沒有了!

“去吧!”一直以來的威慑叫白虎无法拒绝,终究站起了身离开了大营!

朗清月扶着胸口站立了起來,那里还在隐隐渗着血迹。每次受到蛊毒影响,他就在自己的胸口刻上一刀。如今已经渐渐成型了,是吾妻,缨缨!

望着远方,握紧了手掌。那里还有人等着他回去,兴许她的日子并不比自己好过,所以他更加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皇兄,你到底还是动手了!”在无人的时候,嘴角方才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最终也都变作了坚定了。缨缨,一定要等着我回來。

皇宫中乾清帝摔烂了所有可以触摸到的东西,吓得跪满了一地的太监宫女。身边一个腹部微微隆起的绝美女子不停的轻抚着他的胸口,眼中却是冷然一片。呵呵,终于是來了了呢,可惜叫那个贱人跑掉了!真真是可惜的很呢!

不过一切才刚刚开始,急什么呢?

“竟然等人跑出了城门才來通知朕,朕要你们何用?”乾清帝自然不知道这却是军民首次如此融洽合作的结果,如今狄城上到高官富族,下至普通百姓有多少是沒有去过宫府医馆医治的?即便不去也有叫你飞去不可的办法!

穷苦的百姓受到宫绯缨几年如一日的赠医施药,即便是开了医馆也从來沒有间断过。自然不会轻易看着恩人死去,又是不敢同朝廷对着干,那么关门不上街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沒有见到了?

而高官们命还在别人手中更加不敢直接拦阻,拖了又拖,待大批的人追出去之时却是哪里还有人在?而高官们也不笨,立即联名上书,说是城内城外早就混入了大批的土匪,所以内外接应这才得以逃脱。都是大呼有罪,只等皇帝一声令下就是可以罢官或者抄家灭族了!

可是,外忧未除,怎起内乱?所以乾清帝怒了,将所有和宫府王府有关的地方和人都是寻找了一遍,结果却是不言而喻的!要知道,三个月的时间其实可以做很多事情,且还能够神不知鬼不觉!

“一个个的大活人,你们告诉朕,他们是如何凭空消失的?”众大臣也是非常的疑惑,这人怎会一点也不显山露水就消失不见了?

的确,人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更何况是宫府和王府加起來如此多的人。所以兴许乾清帝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们掘地三尺要找的人,此时竟是根本就沒有离开过狄城一步!

只是那日宫绯缨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些,所以都是以为这些人早就转移了,或者乘乱逃了出去。可是谁又知道宫绯缨偏偏就是反其道而行,人不但不走,反倒是真的被她挖地三尺放到了地下面去。

不过这一点倒是要感谢萧白了,若不是他之前留在狄城的地道,她们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不知不觉的挖出一条可以容下好几百人通过的地道还真是不容易!

“阿奎,你倒是快点啊,再晚饭该被他们抢光了!”听见后面的人不停的催促,阿奎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肌肉纠结的手臂。

这一看,在地道里不停的开挖地道的竟然都是些熟人。却都是宫绯缨在西平收下的手下,被不四在西平四个多月的培训,又有在狄城三个多月的加强。到如今依旧是鸡鸣狗盗之徒,比如说挖地道!正常人还真不会干这事!

若说到带过來的十个人各自的特长,宫绯缨都是暗叹不已,果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比如小山似的阿奎挖地道堪比穿山甲,还有竹竿似的瘦猴,爬山爬树可是一绝,光秃秃的峭壁他愣是能够手脚并用的爬上去!

“宫姐姐,为何那日咱们不直接离开?”萧白睁着一双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可惜宫绯缨从來就沒有上过当。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总得做点什么才能走!”

萧白敢发誓,他真的见到了那美丽的眸子中的不怀好意,而且这个不怀好意绝对不会是传统意义的那样。蹙眉想了想,小诸葛的脑子此时也不够用了,不过却聪明的选择了不再问!

正聊着,无心便是从外面走了进來,长年沒有表情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微笑。宫绯缨挑眉,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來,问道:“今晚可以开始了么?”

“嗯!”无心认真的点了点头,那样子似乎还有些不正常的兴奋。萧白在疑惑的同时决定带着木头远离这两人,果然天下的女人是老虎,不,这一只尤为危险!吃人不吐骨头!

入夜,换上一身宫女装的宫绯缨身边跟着另一个穿着同样衣服的女子。凑近一看,那女子还又是一位熟人,不正是那日首先提出要离开的罗衣又是谁?

奇怪的是罗衣看起來很是正常,一点也沒有被挟持的意思。罗衣和碧水两人都是在宫中就伺候朗清月的,所以后來才一并带出宫去做了他的大侍女。可惜人心不足,不过现在看來正好遂了宫绯缨的意!

“碧水,你说咱们回去容妃娘娘会帮我们么?”转头对着易容的宫绯缨言语中有些担心,虽然易了容,宫绯缨却是丝毫沒有改变自己的声音。用自己原本的声音道:“不知!”

而罗衣像是根本沒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一般,仍是继续同宫绯缨闲聊着。宫绯缨半垂着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这还应该要多谢华月见,教他的心理之类的一些知识,竟然叫他研究到可以对人下心理暗示了!

所以这几日里,罗衣便是受到这种心理暗示的影响,即便宫绯缨沒有易容也一样会觉得她就是碧水!且还毫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