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默默的出去让人拎热水进来,知晚拿了吸铁石把打在容景轩体内的银针吸出来,然后让八宝扶着容景轩进铁底木桶,然后加柴火,叮嘱八宝道,“煮够一柱香。”

茯苓见知晚说的那么云淡风轻,背脊一阵阵发凉,这可是煮人啊,一个弄不好是出人命的大事,姑娘怎么说的那么轻巧呢?

半柱香后,容景轩脸上就有黑色毒液了,那一大桶的水也开始泛着黑色,一炷香之后,八宝和冷风把容景轩扶起来,可怜容景轩一个翩翩公子,彻底被煮成了个红人。

知晚继续把脉,彻底松了口气,吩咐八宝道,“每天煮一炷香时间,下锅之前服用一剂药,十天后,容府就可以把钱给我送去了。”

八宝咽了咽口水,秦姑娘说话真直白,又是煮,又是下锅,他家少爷是人,又不是大米,说的好渗人。

冷风站在一旁,瞅着知晚,提醒道,“十二号是这个月唯一的一个吉时,秦姑娘应该也是那天成亲,那时候秦姑娘应该不在小院了,不知道送去哪里?”

今天是初三,还有九天,知晚就该出嫁了,冷风这么说不是提醒知晚,是提醒他家郡王爷,再不赶紧下手,就没机会了,王爷就算再疼他,准他抢人家新娘,但绝对不会允许他去抢人家少夫人的!

知晚不知道冷风怎么想的,只是心里很憋闷,这暗卫管的也太多了吧,不说,她都没想起来,这是逼她搬家啊,不然又得第三次背负逃婚罪名了!

叶归越面色不善,拽着知晚就出去了,知晚傻愣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外面阳光刺眼才想起来。忙拍打他,“你要干嘛,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

知晚用力挣脱不得。叫疼时叶归越才松手,知晚揉着手腕,咬牙道,“麻烦郡王爷有话直说行吗!”

叶归越嘴巴微张,可半天一个字没说出来,反倒耳根子红了,瞧得知晚眼睛睁的圆溜,她一定是看花眼了,怎么可能会脸红呢,知晚凑上去看。某郡王爷的脸由红变黑,咬牙道,“我想娶你!”

知晚,“……。”

知晚下意识的瞄了眼太阳,是朝西边落下去的。按理应该是从东边出来的,没跑错位置才对啊,可这厮怎么忽然就想娶她了呢,难道有自虐的倾向?自己打晕了他两回,觉得那滋味儿还不错,值得回味?

知晚重重的一咳嗽,瞄着叶归越。“你应该没喝酒吧?”

叶归越气的想掐死知晚了,“你绝对是我想揍的第一个女人!喝没喝酒你闻不出来吗?”

知晚呲牙,“没喝酒,你说什么胡话,你要娶正妃侧妃,我要嫁人。这不是明摆的事吗?”

“我可以不娶!”

“……可我不想嫁啊!”

知晚嘴上说的快,可是感觉身子冷冰冰的,一抬头就见一双冒火的眼睛,知晚呐呐声改口,“我是说我配不上你。我是真的配不上你,你看郡王爷你,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这个就不说了,提起来我就想扔刀,你再看我,穷就不说了,模样,也算可以,可我是村姑啊!”

叶归越脸色缓了很多,“穷不是理由,没钱了,爷可以去打劫国库,模样,虽然是有些差强人意了,但也算看的过去,我不嫌弃你。”

知晚那个气啊,你妹的求婚,还差强人意,你还敢嫌弃我,明摆的是我嫌弃你纨绔喜怒无常不好伺候好么?!

知晚努力挤出来一丝笑,“郡王爷你还是……嫌弃我吧!”

“你越这样说,我越不嫌弃你。”

“……那你喜欢我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逼你。”

知晚,“……。”

这厮不但无赖,还狡猾啊,知晚四十五度望天,天知道自己躲着他,怎么就撞上了,知晚扯嘴角,把未婚夫拎出来做挡箭牌,“郡王爷想娶我,我该嘚瑟心满意足感谢列祖列宗保佑的,可是不行,我有未婚夫,成亲在即,我不能退亲,我……。”

“你喜欢他?”叶归越妖冶的凤眸夹着碎碎流火,几欲喷薄而出。

“……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不足以形容我对他的爱了,”知晚说的真诚,眼中还含着泪水,下手太狠了,大腿好疼!

冷风和茯苓站在一处,茯苓是浑身恶寒,姑娘说那话也不嫌恶心自己,她就没见姑娘爱过谁,要说那死了的尘儿亲爹,那也只有愧疚,没见着爱啊,也许有那么一丝丝,都是他害的,不然郡王爷都说要娶姑娘了,要是能嫁给他多好!

冷风则是提着心肝,算来算去,只算到郡王爷想娶,没想到人家不乐意嫁啊,人家有未婚夫,也许就是熟人,情投意合的,郡王爷那只脚可能插不进去,尤其郡王爷还劣迹斑斑,调戏人在前,有未婚妻在后,显然不是个好夫君啊!

叶归越拳头紧握,知晚离的近,都能听到嘎吱嘎吱响,知晚心怯,他不会求爱不成,就恼羞成怒杀人泄愤吧,知晚有一丝的心软,可是想到两个孩子,知晚的心就坚硬了,嫁给谁也不能嫁给他啊,她可是给人家戴了绿帽子!

知晚脚步后挪,退后两步后,撒开脚丫子就跑了,茯苓正要追,被冷风拦下了,“你家姑娘要嫁给京都的谁,比我家郡王爷好在哪里?”

茯苓,“……。”

茯苓想哭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眼泪就流了下来,冷风扯了下嘴角,把胳膊收了回来,茯苓一抹眼泪,撒开腿就跑,一路喊着,“姑娘,你等等我。”

冷风见叶归越盯着知晚的背影,神情不知所思,冷风劝道,“天下女人多得是,比秦姑娘好的没有一千也有九百,她一个村姑。委实配不上爷,爷又不是非娶她不可……。”

“不娶她,我夜里睡不着觉。”

“……那怎么办?她又不喜欢爷,额。属下是说她身份低,就算爷想娶做侧妃,王爷也不会同意啊,她可是砸晕了爷您,您要是娶了她,岂不是被人笑话么?”

叶归越转身,一扇子敲冷风脑门上,“不喜欢爷怎么了,爷喜欢她就足够了!”

说完,转身便走。冷风在后面揉脑门,爷几时也学会口是心非了,足够了还那么生气,明摆着是不够好么,哪个男人能允许自己的媳妇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这娶回来不是添堵吗,可人家秦姑娘喜欢自己的未婚夫也是理所应当的啊,这要是喜欢爷,岂不成移情别恋了,该遭鄙夷才对。

再说知晚被吓跑之后,茯苓花了好大力气才追上,见叶归越没追她们。知晚大松了口气,茯苓撅嘴不满,“姑娘自己先跑了,也不等等奴婢!”

知晚汗颜,一时情急,把茯苓给忘记了。知晚道歉,茯苓倒是不好意思了,“姑娘,越郡王这人好奇怪,你也没对他多好啊。他怎么就喜欢你呢,我要是他,我才不会喜欢你呢。”

知晚满脸的黑线,无语道,“人家能调戏一百多个大家闺秀,寻常人做的出来吗?就不能等闲视之!”

长的差强人意就不说了,她还故意当着他的面非礼容景轩,就这样的女子,他也喜欢,知晚郁闷了,茯苓的话更让她郁闷,“郡王爷今晚还来找姑娘你看病吗?奴婢看他病的好像更严重了。”

知晚揉着太阳穴,按理应该不会来了吧,她都那么言辞凿凿的拒绝了他,他要真来,她就把思儿和尘儿拉出来顶顶,就不信他喜欢她,还能大度的愿意做两个孩子的便宜爹,知晚想。

知晚心稍定,就这样办,可是一抬头,知晚又郁闷了,方才只顾着跑,忘记这是哪跟哪儿了,茯苓一路追着知晚,眼里只见到知晚,哪里有路啊!

两人等了会儿,也没见个丫鬟过来,知晚扯了下嘴角,只好摸索着往回走,走了好一会儿,知晚才看见了人,还是容清岚,看她的眼神很不善,“想不到你还真有几分本事,能治好我大哥的寒症。”

知晚笑笑不语,转身便走,只是才转身,就有人唤住了她,这回是容清絮,知晚止住脚步,就听她冷冷道,“二妹妹,越郡王让二娘出府了,你怎么没跟着一起?”

容清岚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恨恨道,“越郡王那般欺人太甚,母亲和大姐姐不帮着我和二娘,还落井下石,就不怕我告诉爹吗?!”

容清絮哼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绣帕,“你少吓唬我,若是爹知道二娘嫌给大哥治病钱花的多了,就不治了,爹会恼谁?越郡王连皇上都不怕,我们袖手旁观,你觉得爹会恼我们吗,还是你觉得我跟娘应该站出来给你们做主,得罪越郡王,把爹给牵累了比较好?”

容清岚哑口无言,跺着脚就走了,茯苓在后面撅嘴,容府规矩真不咋地,要是换成侯府,姑娘见了大姑娘和六姑娘不请安行礼,不是被太太罚抄家规和女诫,那一准要挨骂的。

容清絮松了口气,才握着知晚的手笑道,“让你见笑了,我大哥病了许久,娘亲一直忧心大哥的病症,无暇顾及府中庶务,以至让二娘越发的蛮横,连累你跟着受气了,如今大哥病愈在即,往后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柏秀在一旁点头道,“就是,二夫人这些年没把夫人和姑娘放在眼里,如今大少爷好了,将来容府由大少爷继承,她再横能横到哪里去,只是一想到她今儿嫌弃秦姑娘要的钱多了,摆明了是想把秦姑娘给气走,不给大少爷看病!”

对于人家府中的事,知晚除了笑笑也没别的表情能给了,让容清絮帮着带路,容清絮掩嘴笑道,“那么没头没脑的扭头就跑,不迷路才怪,不过越郡王想娶你,你还是早做准备,他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

知晚脸颊绯红,轻点了头,容清絮抿了下唇瓣,觉得有些愧对知晚,人家没几天就出嫁了,却为了治好大哥的病。在历州一再逗留,谁家出嫁的女儿不是待在闺房里绣嫁衣,便问,“听说这个月京都成亲的人有七对。你嫁的是谁家少爷,到时候我去给你送嫁去。”

七对?知晚抖了下眼角,笑着把话题岔开,“容少爷体内的毒素要及时排除体外,你还是安心照顾他吧,送嫁就不用了,往后咱们在京都遇到的机会还能少了?”

知晚说着,眼角往一旁的大树上瞄,容清絮就懂了,这是怕被越郡王的暗卫知道呢。当即不再问,换了话题聊,聊着聊着就聊到知晚两个孩子身上去了,容清絮纳闷,两个孩子不跟着自己的亲娘。怎么跟着姐姐?

知晚被问的张口结舌,茯苓道,“我家小少爷和小小姐不是我家夫人亲生的,是我家姑娘大路上捡的,认的弟弟妹妹。”

知晚,“……。”

从亲生的变成弟弟妹妹不算,这又变成捡来的了。这话不是大家说来骗小孩的吗,怎么改骗大人了,知晚扯了下嘴角,也没反驳,不然就只能咒她自己了,好吧。如果不是茯苓话快,她就直接说尘儿娘亲死了……事实也是如此。

容清絮和柏秀却没怀疑,反而觉得知晚心地善良,对两个孩子那么好,连大东珠都舍得拿出来给他们扔。

小院门外。有马车等候在那里,容清絮依依不舍的送知晚上了马车,等上了马车,茯苓就开始道歉了,她不该说小少爷和小小姐是大路上捡来的,知晚笑着打趣,“我在想是不是把他们扔大马路上,然后再捡回来,不然撒谎骗人,心里总是不安。”

茯苓哭笑不得,这一扔一捡算什么嘛,“奴婢觉得还是换个地方住安心些,要不等容府把银子送来,咱们用那钱去温州买个大院子,那里没人认识咱们。”

温州毗邻历州,坐马车四天就到了,知晚觉得这提议不错,便答应了,茯苓就开始琢磨,得寻个好理由,万无一失才行,不然又会跟现在一样,人家一问,就得撒谎骗人,她舌头都快打结了。

茯苓正想着呢,忽然马车勒住缰绳,茯苓往后一倒,要不是知晚及时拉住她,一准要撞到脑门,茯苓正要骂人,车夫就道歉了,茯苓撅了撅嘴,没再说话,转而掀开车帘瞧瞧是谁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可是一看,就被那乌压压人群给弄懞怔了,那是告示台,是府衙专门用来张贴告示的地方,茯苓好奇,“这是做什么,这么多人围着。”

知晚也好奇了,不好奇不行啊,路被挡住了,人群不散,没法走啊,知晚和茯苓也下了车,挤开人群去看,知晚嘴皮开始抽了,扶额望天,那厮还真是个极品,还真用背影像找人!

茯苓瞄着那画,看着告示上写的,细细一读,茯苓就欣喜的扯着知晚的袖子道,“姑娘,奴婢觉得你可以去拿那五千两银子的赏钱,你在京都呆过,也去过卧佛寺,也有过相同样式的衣服,就是姑娘比画中人感觉要高点儿。”

知晚翻白眼,“这三个条件能算是条件吗?京都的大家闺秀有多少,有几个没去过卧佛寺?这样式的衣服又不是格外的独特,穿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再说了,他都说了不是我,回头三十大板你挨?”

茯苓扭眉,“郡王爷什么说过姑娘不是了?”

“……你昏迷的时候。”

茯苓撅了下嘴,五千两银子没了,可是她就是觉得这画像就该是她家姑娘才对,不过一想到越郡王要杀画上的人,茯苓身子一哆嗦,肯定不是她家姑娘!

知晚又细细瞄了两眼,听到四下的人说去容府小院提供消息,查证属实,赏银一百两,若是虚假骗人的,那就赏板子二十,大家都心动了,不就二十板子么,他们皮糙肉厚,扛的住!

知晚笑笑,忽然觉得腰间一动,知晚眉头一皱,瞥头就见到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手里拽着她的荷包,不过他的手收不回去,正被一个有些邋里邋遢的道长给抓着呢,那道长虽然有些脏,可是知晚就觉得他有股子仙风道骨的味道,可是他一开口,知晚就石化了,“阿弥陀佛……。”

毫无违和感啊,知晚汗,道长,你不应该喊无量天尊的吗?

知晚眼神一质疑,道长就假咳一声,改口了,“无量天尊,女施主,方才你说的那话是真的吗?你住过京都,去过卧佛寺,还有相同样式的衣服?”

知晚扶额,茯苓见他手抓着,那窃贼无论怎么逃都逃不掉,这位道长绝对是好人,茯苓忙问,“道长,你缺钱吗?”

“女施主慧眼如炬,贫道被人打劫,已经七天身无分文了。”

知晚把荷包拽回来,那窃贼连连求饶,道长这才松手,窃贼钻入人群,溜之大吉,知晚拿了五两银子给道长,道长没收,“贫道一卦三个铜板,找不开。”

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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