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尤子君脸上浮现的冷笑及浑身散出来的宴意,堂内的气氛紧张了许多。原本气势逼人的几位姨太太,已经逐渐的低下了头去。

她们当然知道这个虽然是庶子身份的男人,却在朝中拥有着无比巨大的权利与地位。就算事关尤家声名,她们也还不敢以卑微的身份去教训朝廷的忠伯候。这种事情,还是留给当家人去做吧。

先开口的自然是老太太,只不过因为她对秦漫确实是喜爱的,所以她用词比较委婉:“子君,我们都知道你跟漫儿夫妻情深,也都对漫儿的遭遇感到同情,只不过……,你总得考虑到尤家的名声,你也得为你自己的前途着想啊。“

如今京城已经有风言风语的传开了,说是忠伯候那位失贞的夫人就在东石村,而且官兵也将东石材给围住了。甚至,有人传言说翰林院的学士们不能容忍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生,都打算联名上奏皇上,要求皇上下旨,禁止忠伯候的荒唐行为。

这种事情,尤子君当然比老太太等人更加清楚。他不紧不慢地反问道:“老太太认为,为了维护尤家名声,为了保住忠伯候的财富权势,孙儿该怎么做?”

老太太焉能听不出自个儿别子的讽刺意味?她现在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因为孙子的幸福才是她最在乎的,只可惜……,唉,都是造化弄人呐。孙子好不容易改了冷清的性子,对漫儿情有独钟,偏偏又生了这种事就是她这个老人家,也说不出什么维护的话来啊。

尤老爷见老太太不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问老太太你该怎么做!你该怎么做,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儿?“

尤子君反感的戈眉,从头到尾父亲就是最急的人,他却压根不知父亲在急些什么。他连死亡都坦然面对过了,难道父亲还以为他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将砚儿交给奶娘,他淡然的起身,看着尤老爷说道:“儿子心中没数,就请父亲点明了吧。反正,今天这么大阵仗,父亲也是早已准备好了。不过不管父亲打的什么主意,最好想清楚再说,因为儿子从小就孝顺,实在不想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那样一一才是尤家最丢脸的事情吧?“

“你!”尤老爷气得浑身抖,指着儿子骂道:“你真是被那个女人迷得失了三魂七魄!你看看你,你是堂堂忠伯候啊,你是朝廷的开国元勋,你是尤家的骄傲,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遭受天下人的唾骂呢?”

“哈哈哈……”,尤子君仿佛听到笑话一般,仰头笑了几声后敛了表情沉声说道:“没错,我的确是忠伯候,是皇上最信任的大臣,是无数将士佩服的将军。

不过父亲别忘了,若不是父亲口中的,那个女人,在最痛苦的时候牺牲了身边丫鬟的清白,给我这个忠伯候通风报信,别说我们尤家,就是皇上,也在劫难逃!!父亲大人,世人不清楚,您不会不清楚吧?”

最让人痛苦的是什么?是最亲近之人的背叛!

尤子君早已被这种无形的枷锁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不仅仅是对他用生命保护的家人感到失望,更是感到愤怒!他对漫儿的真心天地可鉴,因为漫儿的事情他痛苦不堪,可除了姨娘之外竟没有一个他的家人来安慰他鼓励他,他所面临的全都是,放弃秦漫放弃秦漫,的,忠告,!

他真替他的女人感到不值,他们似乎忘了,当初是谁饺尽脑计想法子让他们安全离开尤府的。就算他们当时不知,后来月成在秦府说了漫儿在尤府过的生不如死的日子,难道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在他心中已经构成了背叛!可怜的是,他却因为,亲情,这两个字而无法对他们作出任何谴责!

“我们当然感激她,但是她之所以救你,也正是从大局着想,愿意牺牲小我,成就皇上的大业。可现在她很幸福,身边也已经有另外一个男人,你又何必去打扰她?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娶一个名门闺秀,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再在她伤口上撒盐了!你一再的去骚扰她,只会让她更痛苦的想起以前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尤老爷想起秦漫这个儿媳妇确实功劳不小,不由得也缓和了语气,苦口婆心的劝道。

尤子君额头上青筋直冒,双拳握紧关节直响,此时已经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的尤姨太十分相信:若此刻面对的不是他的父亲,他很可能已经出手了。要知道,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秦漫身边现在正有一个皇甫正。而尤老四贡小游姓地愉狂。养咸、阴a逃隘、司董一个不差!快来,b日刀c姗冀鲜吧删老爷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才是真正的往他伤口上撒盐。

“子君,我们还是走吧,像这种生死不离弃的感情,有些人是一辈子也没法懂的。”尤姨太轻拍着儿子的肩头,安慰道。

尤子君逐渐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心中的悲凉。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骂她,可唯独被她用性命救过的他的父亲,他的祖母,不能这样看待她亦……,要是让漫儿知道,她心中该会有多难受……

“老太太,父亲,我没办法改变你们的思想,所以”尤子君漠然跪了下来,清晰地说道:“请你们逐我出家族吧!“

“你、你说什么?!!“尤老爷失声问道,连一旁的老太太等人都惊得站了起来,齐齐的看着尤子君,均是一脸不敢置信。

尤子君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只是庶出,逐我出家族,尤家没有任何损失,从此也不会因为我所做的任何事情而给家族蒙羞。”他抬头看向自己的生母,又道:“何况我的母亲已经被父亲给休了,也同样是孤单一人,所以我要陪着生我爱我为我着想的母亲。我想叫她一声,娘”而不是,姨娘,!请老太太和父亲成全。”

说罢,他伏地磕头“砰砰,的响声震得众人心里微

“子君,别把额头给弄伤了,明早上朝皇上问起,该如何作答呢?”尤兰珍慌忙蹲下身去,以双手挡住了儿子头碰地的地方。

尤子君抬起头来,眼眶是有些湿的,他不得不感叹了句:“娘,这世上除了漫儿之外,就是娘对儿子最好了。不管儿子做什么,娘都尊重并支持,儿子实在心中感办…………,

他仍然记得他知晓娘的身份就是药神之女时,他去讨药,娘露出的那种惊喜而又忐忑的神情。之后不管生了什么事,娘都一直站在他身边,仿佛这世上只有他这个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他知道,娘对他付出的,比漫儿付出的要多得多。他只是庆幸,自己唯一亏欠的娘,没有跟漫儿对立。在这件事情上,娘是支持他的,他也就更加感激了。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我是你娘啊,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鼓励你支持你的。“尤兰珍听到儿子叫,娘”已经是满心的感动了。她流着泪,抬头看了一眼纷纷站起的尤家人,有些嘲讽地说道:“子君,你放心,娘不是那种只顾什么家风纲常而不顾你幸福的迂腐之人。娘支持你把漫儿追回来!既然爱她,就该承担起男人的责任,做的事情要像一个男人!别像某些人,人云亦云,让漫儿为了你竹出她的所有,却还要受苦受难一辈子!”

尤子君扶住尤兰珍的手站了起来,额头上的红肿说明了他的决心:“老太太,父亲,我所说的并不是气话,而是长久以来的想法。我知道我的行为给尤家带来了很坏的影响,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我向族长请示之后,我就不再是尤家人,你们也不用担心尤家的家风会被我破坏了。”

“简直是胡闹!你是尤家长房唯一的男丁,你竟然想要脱离家族?你、你…………,尤老爷气得胸口一阵疼痛,身后几个姨太太就扶住了他,都在安慰着他。

老太太却没作声,她有另外的看法。其实这件事情,连皇上都没有反对,她这个老太婆又何必来凑热闹呢?或许皇上是乐于见到子君为了漫儿的事情名声大跌的,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她从来就没想过要自己的孙子爬上高位,高处不胜寒呐。

如果子君能不像现在这样痛苦,她这个祖母是乐于见到漫儿回来的。只是尤家的人终究会来烦她这个老太婆,要她出面进行劝说。所以,子君离开尤家,也许是最好的。就算漫儿在外的名声不好,凭子君现在的势力,给她换个身份也未尝不行。漫儿一直深居简出,当初嫁过门时连酒席都没有摆,又有几人认得她的真面目呢?

她摇了摇头,吩咐身边的宋婆子扶她回房去。也许世显这些天来所作的努力,真是因为他当官太久,始终放不下名利这二字*……,

尤子君见老太太都默许了,便扶着自己的娘,对父亲说了声:“父亲,请恕儿子不孝,告辞。”

尤老爷看着两人果真离开了秦府,顿时颓然坐回了椅子上。要放弃一个女人,真的有这么困难吗?难道他错了吗?难道真如兰珍所说,他不懂那种生死不离弃的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