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观礼的宾客面无表情,就连坐在一旁的新郎官虽是一袭红袍披身,但未束冠的飘渺及膝银发,衬着苍白无血色的面容,令这场婚礼显得诡异之极。Www!QuANbEn-XiAoShUo!cOM

“花轿到!”位于王府门口的司仪高声吟唱着。

听闻花轿已到门口,杜柒笑站起身子,清咳几声,慢慢朝门口走去。气派辉煌的红漆大门外,一顶八人红绸大轿停在台阶下,两旁站着的是两位喜娘,轿子后面还跟着一长串负责吹打奏乐的队伍。

杜柒笑步下阶梯,在喜娘掀开的轿子内迎出一块顶上绑着红绸的灵位牌,细细抚摸着,原本冷漠的眼中此时溢满柔情。“小梅儿,你来了。”

就在杜柒笑手捧着灵牌往回走时,说时迟那时快,一抹迅捷的白影突然自围观的人群中飞出,一把抢过灵牌向西北方向纵身离去,速度之快让在场的众人皆是回不过神,只觉得白光一闪,新郎倌手里的牌位就不知所踪了。

见灵牌被夺,杜柒笑木无表情的脸上虽然一丝涟漪也未曾泛过,但那双布满冻霜的眸子已发出噬人的狠辣,顾不得自己内伤未愈,他强行使出轻功掠身追去。

提气飞跃了一阵,杜柒笑来到一处密林中,发现前方那末白影竟是轻功高手,在茂密的树林中奔跑腾跃轻松自如,自己不论怎样追击,那人始终领先一箭之地。

就这样,两人跑跑追追,约莫半个时辰后,杜柒笑才把距离缩短一半,已经可以看清那人是个姑娘家,一身白色素衫,身上隐约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兰花香。

这个香味……

杜柒笑大惊,身下的脚步逐渐加快,正前方不远处是一大块空地,立着一座破旧的土地庙。他趁离开林边的时候。在一株大树上借力,整个人凭空飞起,像大鸟般飞越数丈宽的空地,终于抢在白衣姑娘之前掠到了小庙顶上,冰冷的眼眸隐隐闪过一丝泪光,直直的盯着停在他面前的白衣蒙面女子。

“你是谁?为什么身上会有凝香丸的味道?”隐约有个答案出现在脑海中。但杜柒笑有些忐忑不安,不敢确定自己地猜测,死死握住的拳头里溢出汗水,就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

白衣女子没有回答杜柒笑地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随风飞扬地银色发丝。眼中满是心疼。“……罂粟花。你地头发怎么了?”

熟悉地嗓音让杜柒笑浑身一怔。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这个外号。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他。而他也只允许一人可以这么唤他……

“小梅儿……”从小庙顶上飞下。杜柒笑朝白衣女子伸出手。声音凄然。

拉下蒙在脸上地布巾。这白衣女子俨然是梅芊芊。

话说芊芊与紫衣一路马不停蹄地纵马狂奔了五天五夜。终于在大婚当天赶到了雁京。等两人急匆匆下马奔至御王府时。眼前地一幕就是罂粟花从八人大轿中迎出她灵位地一幕。煞那间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地她也来不及细想。飞身上前夺过牌位就跑。

开玩笑。她还没死呢!要是真地给罂粟花行完冥婚那还得了?

一边这么想着,芊芊一边在树顶处飞纵着。还没等她想出对策,就见一道红影在自己眼前掠过,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往上望去。不远处破庙屋顶上站着的是分别一年多地罂粟花,一身新郎倌的红袍,本是乌黑靓丽的发丝如今已变为如皑雪般银白,印象中爱笑地妖艳面容此刻只余下冰冷与空洞。

这哪里像是人的模样?分明就是被人夺去了魂魄,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捂住嘴,芊芊忍住想要痛哭出声的冲动,颤微微的开口:“罂粟花。你的头发怎么了?”

杜柒笑一见到那魂牵梦萦的熟悉面容,脚下不禁踉跄了几步,颤抖着身躯,步履虽然十分不稳,但仍是撑着走到了芊芊身前。

看着站在眼前的人儿,杜柒笑伸出的手是颤抖的,不知该如何触碰,犹豫了半响,他最后还是一把将芊芊搂进了怀里抱紧了。狠狠确认怀中人是真地回来了以后。不住的重复呐念道:“小梅儿……小梅儿……”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来的……”死死回抱着罂粟花。芊芊埋首进他怀中不停的哭泣。

“我就知道,一举行这场婚礼你一定会回来的……不要再离开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要把你留在身边……”

从罂粟花怀中抬起头,芊芊以袖抹去眼泪,望着他用力地想逼出笑容给他看,但却逼红了眼眶,刚擦拭干的泪水又溢出眼角。“开玩笑,我可是祸害啊!你没听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我哪会这么容易就死掉了!”

“不管,我不管!就算小梅儿你是鬼,我也不要放你离开!决不允许!”仿佛没听到芊芊的话语似的,杜柒笑加大手中的力度,死命抱住她就是不撒手。

被罂粟花抱得有些喘不过地芊芊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抗议道:“松手啦,罂粟花!我快喘不过气了!”

“不放!我死也不放!”

“放手!”

“不放!”

在罂粟花越来越收紧的怀抱中费力挣脱出来的芊芊抬手就给他一记爆栗,再狠狠踹了他几脚,狠狠道:“你这家伙,见我没死成心里不爽是不是?现在想以这种手段闷死我么?”

本是没什么力道的拳脚竟让杜柒笑面色一变,猛咳出声,嘴里更是喷出一大口鲜血。

这情景看得芊芊脸上的血色尽数退去,惨白如纸,忙冲上前扶住罂粟花摇摇欲坠的身子,骇然问道:“为什么会这样,罂粟花?”这点力道对罂粟花而言应该不算什么,他的内力深厚,这些是绝对伤不了他啊!

费力扯出一抹笑容,杜柒笑张开想说些什么,然而之前勉强提起的真气让隐隐翻腾地胸口此刻犹如翻江倒海般剧痛,喉间一阵腥甜,一口血止不住地喷出。

“噗——”的一声,冷不防被罂粟花喷出地鲜血溅满全身的芊芊吓得手脚抖个不停,泪水哗啦啦的流下脸颊,使劲摇晃着他不住抽绪的身子。“罂粟花,罂粟花!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芊芊(芊芊妹妹)?!”后方,听闻灵牌被人夺走的梅千阎与陆九卿飞身追了上来,两人追到此处就看到坠崖身亡已有一年多的芊芊抱着杜柒笑不停的哭泣着的场面,这怎能不让他们惊诧万分。

泪眼朦胧的转过头,待看到是自己最信任的两人,芊芊终于失态的大哭起来。“大哥……九卿哥哥……你们来看看罂粟花到底怎么了……他吐了好多血……呜呜呜……”愣住的两人在芊芊的哭声中回过神,往她怀中望去,只见半卧半倒在地上的杜柒笑口中不停溢出鲜血,不禁纷纷脸色一变,陆九卿立即上前飞快点向他身上的几处大穴,梅千阎抱起昏厥过去的杜柒笑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回去再说!”说完,他纵身一跃,飘然远去。

陆九卿看向一旁的芊芊,说道:“芊芊妹妹,在下带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走就可以了。”芊芊摆摆手,示意不用他帮忙。

陆九卿微微一愣,不明白芊芊这是何意,正想询问,但在下一刻,他便见到芊芊身形突然有如一抹流虹般拔空而起,直升九丈有余,看得他失声惊呼。

接着她伸展开双臂,素色长衫在风中飞舞,像一片云彩轻轻飘向密林,眨眼间就已然消失踪影。

被眼前这一幕惊呆的陆九卿一时之间竟无法动弹,只得张口结舌的瞪着芊芊消失的方向,差点连呼吸都忘记了,直到过了好半响才回过神的他见此地就只剩他一人,方慌忙使出轻功追了上去。

御王府中,杜柒笑躺在**昏迷不醒,陆九卿坐在床前为他略微诊了一下脉像,眉头轻皱,而后放开手重重叹息着。“柒笑兄本就内伤甚重,上次的巨创根本就没有完全恢复,如今他又强使出真气,也难怪他会如此了。”

在床边掩不住焦急之色的芊芊听到此怔了怔,不解的问道:“上次?上次是什么时候?罂粟花受伤了?严重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陆九卿一时答不上来,倒是站在芊芊身后的梅千阎解答了她的疑惑。“就是芊芊你坠崖之日,杜兄承受不了打击,一时间经脉逆转,走火入魔,他的头发也是在那时候突转为银白,后面的好长一段时间里,他要不就是一直昏睡不醒,要不就是一醒来便大开杀戒。我与路兄费了好大力气才送他回腐心花谷给他师父疗伤,直到两个多月前他才真正的清醒过来……”

“柒笑兄一醒来,也不顾内伤沉重,一路飞奔到鸢城请求芊芊妹妹你的未婚夫慕容衍生取消与你的亲事,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奔到南诏国让他的父亲也就是南昊帝主持这场冥婚,为的就是与芊芊妹妹你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即使是鬼,柒笑兄也要你做他的妻子……”陆九卿接过梅千阎的话语,低声道。(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