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瀚庆答应的有点快,曲瀚侠还不能相信,顿了顿道:“你要真的能做到家有财妻!不能老五家的再见了你,说两句软话,你又被勾引去了……”

“不会!二哥,”曲瀚庆诚恳的道:“我也不是不琢磨的人!你刚刚的几句话已经把我全点醒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我们家的人……我也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曲瀚侠听他提到家人,这才点点头:“这就对了!你能明白是最好!”他扬声喊:“来人!”

一会儿,孟掌柜亲自进来了:“二爷,四爷!”自己家大爷和族弟在一块儿,就得按照族辈喊。

曲瀚侠道:“给我们弄几个菜……就是最拿手的菜,再来两坛子酒。”

“是!”孟管家答应着就下去了。

曲瀚庆这时才有心思打量一下这里,脑袋转着看了看,道:“真没想到,七弟妹还是个能人!居然能看准商机,把这样的馆子都开起来了!”

曲瀚侠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过还得谢谢你!没有你的钱……”他看曲瀚庆脸色大变,这才反应过来,他还不知道!

曲瀚庆紧张之极的看着他:“二哥……那,瀚旭那臭小子……是谁叫去的?”

曲瀚侠顿了顿,有点失悔自己说溜了嘴,不过现在改口也没意思了,看老四的样子,还是个注重脸面的,倒不如说出来,叫他也知道难堪!更叫他必须改过!

“没错,是瀚文的媳妇……咳咳,”他看曲瀚庆的脸蓦地涨红了,臊的无地自容的样子,突然有点好笑。也笑出来了:“你呀……还知道不好意思!就是七弟妹叫我来劝劝你……咳咳,她们妯娌之间最清楚品行。她请我来劝你,全是为了你好。不忍心你栽在那个女人的手里,在连累了三房!”

曲瀚庆臊的满脸通红的低着头,听曲瀚侠的口气。完全是对五奶奶没有一点好印象,加之前面说的。还有后面这些话,连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怎么就……

“我……知道了,”他抬起头来:“二哥,绝对跟她断了!”这一次坚决许多。

曲瀚侠很欣慰的点点头。

正好上菜了,他们便不再说这个,聊些家里的事。生意上面的事。兄弟俩在水竹居喝到了更天,一个回城,一个回家。

曲瀚侠回去,又叫方氏这个传话人传话给袁瑜蓉,说曲瀚庆已经答应了。妯娌们坐一块儿闲聊的时候,聊到这里,全都松口气。

袁瑜蓉这两天格外的想曲瀚文,不知道他现在到哪里了?因为是头一次和粮道出去收粮,不清楚每个地方耽搁多少时间,也没法算路程和归期。闹得这两天她自己吃不好睡不好的。

幸好还有个胖妞陪着她,屋里暖和,袁瑜蓉就给她穿的少点,胖胳膊胖腿就像是莲藕一样。喜煞个人,袁瑜蓉常常喜欢的一看就是大半天。

曲瀚文已经过了扬州、苏州,到了松江了。

在金陵和胡茂元摊开说了,这一路果然就没有了逢场作戏的‘无奈’,就算是和官场的人打交道,到了青楼,胡茂元都会替他说话,倒也没有多么麻烦。

到了松江府,曲瀚文算是故地重游,因为刚走没多久,人面还很熟,生丝和丝绸的人面方面,更是见面打哈哈,甚至不说话拉着就要去喝酒。到了这里,胡茂元也看出来,前面说的,在这里曾经有上百台织机的话,确实真的。

不过也看出来了,确实是官场不熟,跟他打交道的都是些底下的人,丝绸小商户,还有生丝小户,有些甚至是蚕农。

胡茂元此时倒是明白了,曲瀚文为什么想拉拢自己,靠上官府的路子,确实是被整怕了!理解了他们做小商户的苦衷,也觉着和他的关系更近一层。今后他有什么事,真想着是尽力帮忙。

到了松江府这里不能不碰上一个人-聂老板。

聂老板的那一番孝子论,曲瀚文是铭记在心啊!说刻骨铭心都不为过!最后兄弟几个从松江府败走,也是拜这位天下第一孝子所赐!这份儿‘恩情’,曲瀚文这位逆子,记得清清楚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他这个‘小人’也能够体会!

他还比较鬼,一直没有露面,聂老板哪里知道,和这位粮道大人来的是他!

曲瀚文这就方便使手段了,聂老板觉着今年这个粮道特别的不好说话,害得他多出了一千匹的丝绸,还是上等丝绸!最最上等的!一共两千匹,才把这位粮道打发了!

聂老板有心结交一下,无奈无人引荐,松江官场上对这个胡粮道都不太熟!只能等有机会了再说。

不过,等机会的不只是他,还有他的手下败将-----曲氏兄弟!

曲瀚文先忙完了公事,这才去品叶居和指尖蔻查看情况。

两个铺子都是正常经营,指尖蔻生意依然是很好,曲瀚文查了查帐,账上有四千多两的银子,这倒是缓解了一个难题,这一次出来买礼品的银子很紧张,现在正好,提了四千两整,品叶居也不错,账上有三千多两,他在品叶居提了一千两,一共是五千两银子,路上进货用家有财妻。

再问了问人员情况,两个铺子都没有人员变动,曲瀚文这才放了心。指尖蔻的女伙计有两个成了亲,不过依然还是在这边干着。曲瀚文叫香怜每人给封十两的红封,算是袁瑜蓉这个东家的贺礼。

从松江出来,再到嘉兴、杭州,这就绕回了宣城了,一共花了两个来月的时间。

这一次曲瀚文走的路线,正好是江南水乡最繁华富庶的地方。

他当然也进了不少的礼品,每到一个地方,胡粮道逢场作戏的时候,他便领着小道要去街面转上一转。

江南一带,书卷味浓。书香门第众多,这边适合送礼的特产自然也是很多,而且大多数精巧别致。还有那干货、海货、腌腊、蜜饯等等的。

曲瀚文把大部分的特产都进一些回去。因为离得近,一次不用量太大,花样多进些。放在礼品行中,看哪样销路好。就多进哪样。

回到宣城的时候,袁瑜蓉正好在大展拳脚的收拾礼品行。

水竹居已经铺摆好了,上了正轨,曲瀚旭从四川进的礼品,因为是路途远的,所以大量的进了一批货,袁瑜蓉觉着还不错。在礼品铺子亲自的摆货收拾。

这一天为了上货,昌鼎礼品行特意早关了店门半天,曲瀚侠和曲瀚旭全都来帮忙,连邱泽媛都来凑热闹。

曲瀚侠听了袁瑜蓉超市的设计,就有点不太赞同。

“弟妹的意思,全都按照现在这样子摆法?全摆外面?”曲瀚侠问着。

袁瑜蓉点点头:“是,就是这样。”

曲瀚侠摇了摇头没说话,袁瑜蓉赶紧道:“大哥你有什么意见说就是了!”

曲瀚侠想了想道:“我在杭州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卖干货的铺子。一进去,铺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掌柜的不是在柜台后面,而是站在店堂中间,旁边儿是一个大柜子,后面站着伙计。不过没有摆出来货,只有一个掌柜的,一个伙计。”

众人听着奇怪,都停下手里的活儿,听他说故事。

“有客人进来,就去伙计那里付银子,买什么东西,伙计收了银子给开个小票子,客人拿着小票子,直接去后面的仓库领。”

袁瑜蓉首先就怪了:“难道顾客都不看货?不看货也买?若是不好怎么办?”

“不用看,也不用挑,说啥是啥,货真价实。那个店的牌子就是顾客的保证!货色好,斤两足!而且人家有句话,不要说他们的货色不好,因为若是他们的货色不好,那就没有更好的了!”

袁瑜蓉道:“即便是不看货色,也要看看是什么吧?比方说花笺,十几种品格,也不看么?”

曲瀚侠点头:“不看,只说要什么,就付银子开票子。”

“硬气是硬气,不过没必要。”袁瑜蓉当然反对,所以要说话就是她啦:“做生意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挣钱,何必为了那个什么招牌和硬气,把客人都得罪了?我明白大哥的意思,那样也许人家反而更觉着好,慕名前来的更多,不过大哥你想想,我们照样也是把货色做的最好,也能说出我们这里的货色不好,就没有更好了的话!但是我们还要把服务-----就是态度做的更好!任何客人来了,我们都上前殷勤招呼,需要什么给介绍介绍,帮他出出主意,定定送什么合适。那样不是更好?!比他们跟客人牛气不是强很多?!”

曲瀚侠觉着她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我媳妇说得对!”

正是曲瀚文的声音。

众人愕然回头,店铺门板还关着,伙计赶紧去把门板打开,就看到曲瀚文笑嘻嘻的站在外面。

“瀚文!”

“二哥!”

“你回来啦!”

“二爷!”

众人全都纷纷大叫,曲瀚文走进来,一身的尘土,不过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盯了袁瑜蓉一眼,这才看向曲瀚侠,笑着道:“大哥!”

曲瀚侠很惊喜,迎上来道:“这么突然……怎么没回家到这里来了?”

曲瀚文就笑着道:“进了一大堆的货,想着送回家明天还是要拉来,不如直接送来!”他笑着又看了一眼袁瑜蓉:“看来我和我媳妇就是心有灵犀!在这儿能碰上!”

众人大笑,袁瑜蓉红了脸嗔怪的白他一眼,不过也没有就羞臊的恨不能躲桌子底下去。男的都没有觉着怎么样,只是笑话一下曲瀚文而已,邱泽媛就有点不习惯,觉着这样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看袁瑜蓉,似乎没有因为曲瀚文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说露骨的话而生气。

“正好!我们在摆货!”曲瀚侠笑着道:“你来帮你媳妇了?”

曲瀚文‘呵呵呵’的笑,挠挠头:“大哥,我真的觉着我媳妇说的有道理,何必呢?做生意讲究的和气生财,干嘛搞得好像自己很高贵很硬气。得罪的是客人,客人就是衣食父母,完全没必要!”

曲瀚侠不解释了。笑着道:“你们夫妻两张嘴,我当然说不过啦家有财妻!再说,这也是弟妹的铺子。当然是东家说了算!”

曲瀚文笑了,曲瀚侠道:“东西呢?”

“在外面的车上。”

众人出来。小道站在车旁边守着,看到了曲瀚侠和曲瀚旭赶紧的行礼,于是大家动手,将东西搬进仓库,正好袁瑜蓉盯着香梅立账。

接着就是上货,大家都在,商量着好办事。蜀绣、织品、笺纸、宣纸、印章石、文房四宝还有配套的全放在一起,干货、海货、腌腊、蜜饯、山珍等物放在一起,药材放在靠里,茶叶靠外,貂皮等一些贵重的物品,就放在柜台后面,专人看着。

人多力量大,一个多时辰就把货全铺摆好了。

袁瑜蓉看看,是相当的满意。

那边曲瀚文已经和曲瀚侠去说这次出去的经过了,又听曲瀚侠说茶行已经开始有人联系要大量批发了。很是高兴,这就想去看看,被曲瀚侠硬拉住了。

“还是回家歇歇,明日再说!生意是一回事。别弄得跟不要命一样!”

曲瀚文笑着点头:“好吧。”

往家走的时候,曲瀚文坐在马车外面,和骑在马上走在旁边的曲瀚侠说了一路,丝绸这一次是不少,尤其是松江府聂老板那里交上来了,确实是好丝绸!还两千匹呢!

又说到了自己的想法,不要等把丝绸销出去在给银子,先把银子凑齐了给胡茂元怎么样?

曲瀚侠听了皱眉:“哪能弄那么多银子?”

曲瀚旭骑着马在马车的那边跟着,此时冒了一句:“凑银子还不如直接凑粮食算了!”

曲瀚文就好像是灵光一闪!猛地一拍马屁股叫道:“着啊!”

他被曲瀚旭提醒了!比较兴奋,却不去拍他自己的腿而是拍马屁股,那马受惊突然的一扬马蹄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往前就冲!

车里袁瑜蓉和邱泽媛一点没防备,被惯性一下子带的跌倒在车里,曲瀚文大叫:“快拉住!”他差点被颠的掉下车去,赶紧抓住车框。

后面的曲瀚侠和曲瀚旭都大叫着赶紧来追。

那车夫虽然也吓了一跳,不过还好不乱,在颠簸中抓住了缰绳,却不立刻就狠拉,而是扯长了声音叫着‘吁吁-’,手上一直不敢使劲,只是控制着马头,别叫马一激动冲到沟底下去。

跑了一阵,车夫这才一点一点的收,终于叫它慢了下来,又走上了正轨。

后面曲瀚侠和曲瀚旭全都纵马奔跑跟在后面,这会儿跑至旁边拉住缰绳问:“都没事儿吧。”

正好曲瀚文也掀开车帘子往里看:“蓉妹妹,没事吧?”

袁瑜蓉颠地没坐住,和邱泽媛都有点狼狈,倒在车里。曲瀚文伸出手把她拉了一下,她才借力坐好了,赶紧问曲瀚文:“你没事吧?没掉下去吧?”

曲瀚文笑着给她拢拢乱了的头发:“没有!你们俩没事吧,没跌伤吧?”

袁瑜蓉摇摇头,赶紧去问邱泽媛:“四弟妹没事吧?”

邱泽媛摇摇头,她颠地很狼狈,心中有些恼,这都怪二哥,可是曲瀚文居然还在笑,这叫她心里很恼了,希望袁瑜蓉能埋怨他两句,可是袁瑜蓉不但没埋怨,反而还问他掉没掉下去……

邱泽媛就是听见了曲瀚旭在外面问:“媛儿,你没事吧?”都生气的没有理。

曲瀚文笑着说了一声:“你媳妇没事!”他没发觉有什么不对,还在笑。

车里袁瑜蓉却感觉到了,邱泽媛脸色有点不好,显然是有点生气,她顿了顿,笑着问:“四弟妹,是不是哪里跌疼了?”

邱泽媛再次摇摇头没说话。

外面曲瀚文已经很兴奋的问曲瀚旭:“你怎么能想到凑粮食?”

车里袁瑜蓉没在说话,她不确定邱泽媛是不是生气了,但是她不说话,她也也不想讨没趣。说实话,她也有点生气了,前一阵儿好好的……突然这是为什么?

曲瀚旭道:“二哥,你想想,大哥那一年……”

曲瀚侠其实在曲瀚旭说话的时候,已经明白了。曾经有一年,安徽大旱,江南这边本来粮食就少,家有存粮的人家不多,这一年更是连吃饭都成问题,严重到了有些地方吃树皮的地步。

曲家那时候还没分家,曲瀚侠刚刚娶了方氏,方氏家是山东的,那一年偏巧山东丰收,曲瀚侠拿出银子给方氏的哥哥们,请他们回去买粮食,运了三百石粮食来,整个宣城都轰动了。

兄弟三个都明白了,曲瀚侠问道:“瀚文,那些东西抵扣的粮食是多少石?”

曲瀚文道:“一万石左右,”他仰着脸看着曲瀚侠:“若是银子,就需要五万两左右。”

曲瀚侠挑眉,然后马上就明白了。

粮食其实也就是二两多到三两一石的价格,但是要银子就五万两,显然这里面给胡茂元准备了一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