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人说爷爷年轻时是个很帅的小伙子,戏又唱的好,说他到各村去唱戏,喜欢上他的闺女还真不少。那时候的人都很含蓄,闺阁中的闺女们表达爱情的方式更加保守和隐秘了。爷爷这个唱戏的就经常在后台换衣裳的时候(当然是就他自己的时候)或者在洗手、喝口水的当儿,会忽然冲进来一个爱慕他的闺女丢给他一个手绢,一双绣花鞋垫,还有的是一包鸡蛋。更令他尴尬的是有一次他在漫地里小解,完了正系着腰带迎面闯过来在外面等了他好久的闺女塞给他一条毛线织的围脖,那闺女还害羞的丢下一句:天冷了,围上就不冻脸了。

更精彩的一次是他们的戏班子来到一个家家户户种桃子的村里演唱,一连唱了三天人都热情不褪,每晚散戏演员都被下面的戏迷们又喊上来。这天夜里,爷爷是主唱,当唱到**时,忽然下面一群闺女一起站了出来,只听一声“开始”,用木板搭的简易戏台子上顿时如下冰雹般嘭嘭嘭的落满了红澄澄的大桃子,但那些桃子一个也没砸爷爷身上。

当然,除了台下的观众戏迷,他们戏班里也有一个闺女非常的喜欢爷爷,不顾大闺女的矜持和羞涩,很大胆的追求我爷爷。我爷爷那是虽说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但他才二十多岁(才但我奶奶十四岁就嫁到我爷爷家),正是男人“风华正茂”的时候,对这个他们戏班子里的美女,他当然也是动心的,很快,他那点已婚男人的底线就在那姑娘的热烈攻势下“土崩瓦解”了。

后来,那个闺女怀了孕,不得已被她家人知道了,她家人先是把她打了一顿又一顿,最后又来戏班找到他要求他跟我奶奶离婚娶了他闺女。我爷爷当然不干,且不说我奶奶十四岁就跟了他,在家里勤勤恳恳,对他服服帖帖的,而且他都有了三个孩子,那是奶奶肚子了又怀着第四个孩子——我爸爸了。

但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的家人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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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这才看到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他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想着家里的一群老小,又想着她如今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不知她会怎么难为他。他就停下痴呆呆的看着她结结巴巴的问她:“你、你咋把孩子生下来了,了,我,我咋办呢?”

她却抱着孩子已经走到他跟前,笑吟吟的看着他说:“三哥,我知道你有家里有孩子,家里还有当权的老头子,这事你也做不了主,你一走了之我也不恨你,反正现在我把咱的孩子也生下了,还是个男孩呀!我啥也不想了,就想咱三口守在一起,吃糠咽菜也心甘情愿。况且,我有个亲姨,待我很亲的,她同意咱住到她家里去,咱家先去她家,以后再说好不好三哥?”

说着就把怀里的孩子往他手里送,然后欲执他手拉他走。他当时就懵了,一手托着孩子一边六神无主的往后撤,他不能就这么跟她走。她马上感觉到了他拒绝,就松了他的手,深情的看着他哀哀的说:“咋了三哥,你难道不是真心喜欢我,难道你跟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你说你家里有孩子,可现在我也给你生了孩子啊,你总不能叫俺孤儿寡母流落街头吧?”

听了她的话,爷爷难受的心如刀割,但想到他的家,他还是流着泪摇了摇头,哽咽的对她说:“对不起花儿,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孬种,敢做不敢当,但我不能抛家舍业的跟你走……这样吧,孩子我抱走养,你又年轻又俊,你再找个好人家吧。”

她把抓着他手的冰凉的手猛地一甩,“唰”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绝望的眼神里忽然射出一股凶光,脸也变得异常恐怖,她从他手里又夺过孩子毛骨悚然的格格一笑说:“魏三儿,我实话对你说吧,一年前你不负责任的远走高飞,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已经喝农药死了,我现在是鬼魂,今天看见你从这过,我不忘旧情,想叫你去阴间跟我成夫妻的,既然你还是舍不得你的家人孩子,不肯要我,那我就让你当个明白鬼吧,我跟你说,今个可由不得你了,我活着得不到,死就一定要得到你。”

说着就伸出像铁一样冰凉的双手拉住了他,他立时感到她的手像铁钳子一样坚硬、有力,他就害怕的拼命挣扎,她死死的拉着他往坟堆里走去,他开始用手跟她抵挡,他打她,撕她,踢她,她都好像没有知觉,只是面目狰狞的狠劲的把他往前拉。但他开始感觉脑子混沌,浑身轻飘的跟着她走的时候,村子里传出了一声鸡啼,她听了浑身一哆嗦,松了手又露出哀怨和留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下子没影了。

爷爷也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

后来爷爷才知道她却在一年前他走后喝农药自杀了,他夜里经过的那条路就是埋葬她的地方,她就葬在那一片坟子里。

我听完这个故事很是感慨,我觉得胆小懦弱的男人不可恨,可恨的是胆小懦弱又多情的男人。而那个为爱殉情的女人做了鬼还对这个无情的男人这么一往情深,我就觉得人还不如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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