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手巾把他拾起来,它在他手里还是一个手巾,没有变成鬼脸,他温柔的摸着它,好像摸着杏花的脸……他把它装进了裤兜里。

卖完棉花回来,他自己关上门仔细的翻看那个手帕,它的白底的确良布绣着红艳艳的牡丹花,他确定就是他去年在马头集上买给杏花的手帕,杏花当时喜欢的不得了,他给她买了她就把它当花扎在头上了。可他奇怪,听说她去年从他找她回来后就嫁给那个瘸子了,然后就不知道她的信儿,那么她的手帕咋会掉在我卖棉花的路上呢,难道她不久前来找我了?他想到这里全身的血都热了。

到了夜里,他把那个手帕轻轻的铺在了他的枕头边,然后温柔的看着它,好像她就在他枕边睡着。忽然,他听到一声叫声:“丢丢——”

他一激灵坐了起来在屋子里茫然四顾的寻找那个声音,因为那个声音是杏芝的。但屋里衣物橱柜照旧,没有她的人。这时他耳朵里又响起一声叫声:“丢丢,我在这,在你枕头边儿。”

他顺着声音缓缓的扭头,他看到了她,她的脸现在那个手帕上。

他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这时她赶紧跟他说:“丢丢,我是杏花,我虽然是鬼,你可别害怕,我不会咋着你的,我是想你了,用这个当年你买给我的手帕落在你脚下试试你心里还有我没,你要是有我你就会捡起它带回家,你要是恨我心里不再爱我,也就不会拾这个手帕。你拾了,我就跟着你来了。”

他做梦般把头凑向那个手帕,她的脸现在那个手帕中间。他激动的泪流满面,他哽咽着说:“杏花、杏花,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又做梦吧?”

“丢丢,你不是做梦,我是真的来到了你跟前,可我已经不是人了,我几天前已经上吊死了,我是鬼魂,鸡一叫我就得走。”她在手帕里说。

丢丢惊异的问:“杏芝,你咋死了呢?”

杏芝藏在手帕里的脸立刻变得凄然了,两滴清泪流在了手帕上:“丢丢,我当时留了孩子不到一月就

[看,?书网!*仙侠kanshu!,天天琢磨着给我看病盼我怀孩子。这天,他娘给我弄来了一大堆草药,说这个方子吃好了很多不怀孕的女人,就天天给我熬药喝,我没法,就忍着苦咽。其实我真怕怀上他的孩子,到时候我真是活活不下去死死不下去了。

这天,他姥娘病重了,她娘家急匆匆的回娘家了,临走时我听见她还嘱咐他好好看着我,别忘了给我熬药。晚上,他去厨屋给我熬药了,我就把随身藏着的布条拿出来,把它系在屋梁上上吊了。”

丢丢难受的说:“杏花,都怪我没本事救不了你,让你受委屈了。”

她破涕为笑了说:“不,丢丢,是我不好,把你连累的不轻,屋子被我爹烧了,几年的粮食也没了,咱娘攒了一辈子的钱也被我爹抢去了,我把你害的家破人亡的,咱娘肯定恨我,你不恨我,我就感激不尽了。我活不能天天跟你在一起,那我死了就能跟你在一起了,这不是好事吗。以后我就天天夜里来陪你睡,天一亮就走,除非——”

丢丢急切的问:“除非啥?”

“除非,你又娶了媳妇,不叫我来了。”

丢丢用手去摸她的脸,但什么也没摸到,他这才想到她是鬼,没有**的,但他仍对她深情的说:“放心吧杏花,我丢丢这一辈子就娶你一个女人,谁也不要了,但是你得答应我,你不能骗我,你得天天都来,啊。”

“哎,只要你想我来,我就来,只要你心里烦我了,我就立刻不见了。”

丢丢兴奋的说:“真的?我只怕你烦我了就不来了。”

她笑着摇摇头,俩人在枕头上都笑了。

从此,他一到了晚上就把手帕铺在枕头边,然后她就对着他露出了笑脸,他跟她说身边的奇闻异事是,柴米油盐,她也跟他说阴间的趣闻奇事,她说阴间跟阳间一样,也是争名夺利的,俗话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点也不假,本来阴间有规定,死了的魂不投胎是不许私自来阳间的,但她给阴司把门的使了钱,他就许她出来了。于是他就经常偷跑几十里去她的坟上给她烧纸送钱,好叫她有足够的钱去收买阴曹地府的看门人。

他虽然不能摸到她,但她就在他身边,她每天晚上都陪他说话、睡觉,令他的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凄凉,孤单。

后来认识丢丢的人都看到丢丢有一个花手帕天天带在身上,还爱惜的不得了,没人时还跟她悄悄的说话,一个大男人这样肯定精神不正常了。有一次村里几个人想跟他开开玩笑,就趁他又掏出手帕看的时候,一把给他夺过来抛着戏弄他,谁知平时温厚老实的他忽然大喝一声,饿虎一般连骂带抢的夺过了手帕,还恶狠狠的对他们说:“来后谁要是再敢摸我的手绢,老子跟你们抵命。”

于是,丢丢得精神病的消息就传开了,都说他是那个杏花走了,屋子被点了,钱被坑了,这本来就不好寻媳妇,这一下就更难寻媳妇了,他是天天愁天天想精神就出毛病了。当然,他被传这精神一出毛病,从此更没人给他说媳妇了。但他跟他娘的日子却过得好像很幸福,看他天天都笑眯眯的,后来他娘去世了,他独自又过了几十年后来无疾而终。据说他死后脸上还挂着笑容,好像他走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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