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潘丝媛从巴黎牵手而归,沈倾的心情就好到爆,除了想起妈妈的态度时那一抹说不出的苦涩。可这份难以言说的压力是不能让潘丝媛知道的,虽然她们已经约定,以后有什么心事都要及时沟通,可是,这老妈还没出招呢,她也不能自乱了阵脚。

“老板,你要的报告。”办公室门清脆地被敲响,节奏很好听,隔着门,沈倾也能感觉到门外那人的好心情。

放下手中的笔,朝何冰冰笑起来,嘴边是促狭的笑容,让来人有了些许不自然。

“沈倾,你从巴黎回来以后,有什么不正常啊,干嘛总是这样看我?”何冰冰挑挑眉,抱胸站在办公桌对面。

“啧,冰冰,我怎么觉得变的人是你。”

“谁说我变了?我,变了什么?”沈倾本是无意地一句回击,没想到竟会让冰冰变得有些拘谨。这下,倒真的有点意思了。

颇有兴味地盯着冰冰看了许久,的确,从巴黎回来以后,沈倾很快就发现有什么东西变了,可当时忙着把落下的工作补上。最近才算是能松了一口气,把前前后后的细节想了遍,才明白,变的到底是什么。

“算了,不跟你废话了,我回去工作了。”看着沈倾极其猥琐地打量着自己,何冰冰的不自然更甚,倒不是沈倾这个样子让她有什么羞涩的,可莫名的就有种被看穿的窘迫,这让她很想逃。

“冰冰,这样,挺好。”身后传来沈倾语意不明的话,何冰冰的身影顿了顿,停留了片刻,终究没有再说话,拉开门出去了。

沈倾发现了,自从巴黎回来,她和何冰冰之前的那种熟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疏离,一种可以称之为自然的疏离,是不属于情人间的疏离。现在的她们,更像两个相识多年的好朋友,是有默契的工作伙伴,但却不会在最亲密的那层关系边缘挣扎。不再有人想要强行迈入那不属于自己的领域,而自己也不再需要努力掩饰和躲闪。就这样,坦诚而轻松地相处,是沈倾最想要的。

她不想失去何冰冰,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里,可如果何冰冰仍然不愿放开,那她自然是别无选择的。不会有也不允许有任何情感的隐形炸弹留在身边,她舍不得也不能让潘丝媛有任何不安和不快。在感情的世界,她选择了潘丝媛,就注定了会伤害另一个人。

只是,短短不过月余,就让何冰冰有这么大的转变,令沈倾很吃惊,可无论如何,事情顺着她期望的方向发展,是她不愿意破坏的。既然冰冰不愿意说,那她就不追问。

回到办公室,何冰冰全然没了刚才的镇定,从沈倾办公室离开,短短的路程,她脚下的高跟鞋第一次如此不听话,几乎让她走不下去。胸腔里隐隐起伏的气息让路过的人都感觉到了她的异常,可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在乎。脑子里混乱一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再看到沈倾,竟然不是以前的感觉了。

而且,她也越来越喜欢上了现在的感觉,就这样,跟沈倾相处,对自己来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而更让她难以相信的是,心里的微妙变化,来得如此之快,让人触不及防。

手机响起,几分犹豫,还是从包里拿了出来。划开屏幕,又是那个人发来的消息,何冰冰有些恼怒地闭起眼睛,手里却一直没有动静,没有删除也没有回复。这已经是第几天了,这个人还在发着消息,她也已经是第几天这样漠视了,何冰冰发觉自己记得很清楚,几乎不需要平时的工作习惯,不需要在日历本上靠着靠圆圈来记录重要日子。

这算什么?一次意外就把原本不相干的人扯在了一起?她不想去面对,更不想任其发展,可她又觉得自己避无可避。也罢,等到这单生意完成了,就跟自己放个大假,彻底跳出这个氛围,暂时忘记这里,让自己真正解脱。

“沈倾,你笑什么?”牵着的手,走在街上,速度放得很慢,和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了上个月此时,我们正在巴黎街头,也这样牵着对方走,就觉得很窝心,很温暖。”沈倾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似乎想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我们又不是只牵过两次手,你有必要这么夸张吗?”说是这么说,可潘丝媛脸上也有了笑意,就像一个月前的一幕也在眼前重演。

“丝丝,如果可以这样牵着手,走一辈子,无论要我怎么样,也都甘愿。”不是甜言蜜语,只是心中所想。只有爱人在侧,才会让每个平凡人都有了做诗人的天赋。

“你说的话,我可都记着,要是哪天你说话不算话了。。。”目视前方,手却用力捏了捏沈倾。

“那下辈子换我来找你!”沈倾大大的笑脸,还带着得逞的意味,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潘丝媛觉得沈倾说的每句话她都喜欢,再简单的话,都会演变成让自己心跳加快的话题,而无一例外,她真的会把沈倾说过的话,许过的承诺,记在心里。可她不敢要求她保证,她怕万一哪天沈倾会迫不得已失信,而她更怕自己会对沈倾失望。

身边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身体被贴紧,热量透过最先接触的手臂、肩膀再到正面被拥抱,沈倾身上淡淡的绿茶香气扑鼻而来,和自己身上的香奈儿味道混杂在一起,潘丝媛有一瞬,觉得这个空间里,只有她和沈倾两个人。

“丝丝,余生就让我一一去实现对你许下的诺言,也让你相信,我不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好不好?”

彼此贴着的身体,除了热量,还有砰砰跳动的心脏,潘丝媛知道沈倾说出这番话,需要多大的勇气,也知道这话的意味,令她最开心的,是沈倾开始懂自己的不安,也愿意正面去应对彼此的小心思。这让她觉得安心,也让她感动,如果以后的以后,都像这样,那该多好?

“沈倾?”这一声,叫得极其犹豫,却很是响亮。

缓缓分开的人回过头,面前站着三个人,两个大妈,一位大哥。又看了看,大妈和大哥都不是自己认识的,难道是路人看不惯她们在街上拥抱,义正言辞地来“指责”了?刚要抬手示意别多管闲事,视线就扫到了另一位大妈身上,其实不用仔细看了,那弥漫在空气里的怒火,已经让她知道对方身份。

“妈。”还潘丝媛还保持着半拥抱的姿势,沈倾这一声妈叫得也足够诡异,顿时街头的五个人,都有种天雷滚滚的感觉。

“大家也累了,正好,找个地方一起喝茶休息下吧。”大哥开口了,沈倾沉默等着老妈开口,潘丝媛也安静地等着。

“嗯。”良久,沈妈才哼出一声,算是认可。

于是,五个人,各怀心思地步入一家茶室。

“这是你卢阿姨,昨天刚从国外回来,这是你卢阿姨的儿子,显亮,刚从国外的公司调到上海工作。”大家坐定,大哥很绅士地起身替大家倒茶,沈妈这才想起来介绍。

“这是沈倾,本来跟她约好了明天一起吃饭。”沈妈说这话时,已经很不悦,也很不堪。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去掩饰,可都到了这步了,再多说什么,恐怕也是叫人看笑话!

“卢阿姨好,显亮你好,我是沈倾,这位是我的,我的好朋友,潘丝媛,市电台主播。”沈倾朝两位刚见面的陌生人微笑示意,介绍潘丝媛的时候,刻意看了看老妈的表情。

沈妈果然顿了顿,身体有些发直,隐隐有些发抖,可目光一点也没朝她这个方向投来。反倒是卢阿姨和显亮在看到潘丝媛的时候,眼神小小亮了亮。

潘丝媛想说些什么,可并没有机会,就这么尴尬地耗着。卢阿姨偶尔说的几句话,自己也礼貌地答着,但沈倾妈妈的态度,让她感觉从未有过的敌意,甚至是厌恶?

从小就是人人宠爱的大小姐,长大以后,美貌和气质也让周围的追求者趋之若鹜,就算是有疑似情敌嫉妒,但也只是在背后说些坏话或者略有不屑,当面像这样甩脸给她看的,还真是少之又少。可唯独这人,又是她最在意的人的妈妈,今后也意味着会等同于自己的妈妈,这让她的内心,小小的受伤了一下。

身边的人显然也感觉到了她的失落,微微碰了碰她,转过头,就对上那人饱含深情的眼眸,丝毫没有任何的躲闪和紧张,仿佛生气的人并不是自己母亲一样。反倒是满满的鼓励和疼惜,潘丝媛心头一暖,想起当时在自己家里,也是这样安慰沈倾的,没想到,这么快,两人的角色就互换了。

这次偶遇本就不在计划之中,自然也难以持续太久,客套了几句,喝了一壶茶,也就借机散了。临走前,沈妈也不曾给过沈倾一个好脸,更不要提去看潘丝媛了。

等到目送三人离去,沈倾有些讪讪,满是歉意:“对不起,丝丝,让你受委屈了。我妈妈的脾气比较倔,她是在生我气。”

潘丝媛只是摇头,看着沈倾,也说不出什么话。两个人逛街的好心情也被破坏了,买了些食材,准备回家做饭。

“丝丝,不要不高兴,妈妈只是一时不能接受,我相信,只要我们好好的,她一定会理解接受我们的。”走进厨房,搂住潘丝媛的腰,脸埋在她颈窝,这样,彼此的温暖才能传递给对方。

“我没生气,我只是心疼你。”潘丝媛放下手里正在洗的菜,转了过去,面朝着沈倾。

“心疼我?”沈倾这下还真有些不解。

“阿姨知道我们的事有一段时间了吧?怎么不跟我说呢?你一定受了很多夹板气。”靠在沈倾肩膀,潘丝媛没想到,沈倾竟然瞒得这么好。

“丝丝,我不想故意瞒你,可我不想让你跟着我一起紧张。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选择,是我唯一要带回家的人,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我怕把关系闹僵,更怕你跟着我一起忐忑。”

“有你在,就不会了。”声音闷闷的,可沈倾听见了。

“真是好媳妇!”说着,响亮地在潘丝媛脸上香了一口。

“沈倾!”正温情着呢,沈倾这样算什么!气死人了,潘丝媛开始咬牙切齿了,操起锅铲,就要追出去了。

“有胆你别跑。”还没迈开腿,沈倾就被恐吓了。

看沈倾还想逃,潘丝媛接着出招:“要是跑远了,以后就别进房。”

很简单,这房,特指潘丝媛的房间。

好的,这招很管用,沈倾不但不跑了,还乖乖嬉笑着回来了。

又调皮温馨了一阵,总算是好好做饭了,站在炉边,沈倾感慨:“丝丝,我第一次觉得厨房也是个好地方,哪怕什么都不做,就站在这里,也会很快乐。”

“等着吃,当然开心。”潘丝媛故意不接她的话。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会觉得快乐的。”

炉火很旺,某人眼里的火也很旺。所以,顺手一关,火灭了,可美人被她抱进房里,当成晚饭,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转眼,假期余额已提示不足,好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