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成章,手到擒来。wWw、QUanbEn-xIAoShUo、Com”

郑惠善明知老公这么说是在拿自己逗乐,心下却是疲倦非常。脸上也像是被厚厚的冰冻住了,职业化的笑容根本浮不上来。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她在宋明文的陪同下去了儿子的暂住地,和陆延年在主卧里单独谈了大半个小时。延年怀孕的事,她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作为过来人,那份辛苦她可以说是感同身受,但不曾想生孩子对于陆延年来说会是一件拿生命冒险的事。她出人意料的坚韧执着令她动容。

“都说我心硬,可毕竟不是铁打的啊!”郑惠善叹了口气。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日历上多灾多难的一年总算是过去了。可回想起儿子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她的心里如同泼翻了五味罐。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那点念想么?“至于遗憾……当然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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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惊喜的还属延年本人。

刚开始那段日子,她也有尽心竭力尝试过迎合婆母搞好关系,只可惜收效甚微。上次拜托郑惠善帮忙办理离婚手续的事闹得风波迭起,想必她心中的怨气也不见得少到哪里去。长久以来,她俩虽顶着婆媳的名分,骨子里却更像是两个一辈子都不会投缘的人。直至今日,延年方才明白,原来人生转角真的有如传说般变幻莫测。

宋律伟怕她想太多,主动解释说这绝非廉价的施舍,换来一笑置之。

站在而立之年的门槛上,老天像是一下开了眼,把从前未来得及送出的礼物一次塞了她个满怀。先是一脉相承的骨肉至亲,现在加上一场迟到的婚礼……就算真的只是怜悯促又如何?她不是九岁的孩子了,轰华绚烂的十九岁也早已化为过去式。略带神经质的骄傲如同布满周身的小刺,在时光的洗礼中慢慢淡去。是的,延年不得不承认,太多的大喜大悲让她渐渐学会了从容。所以她才能如此镇定地回应宋律伟,告诉他,她说的感谢并不是那种随意用来应付场面的客套话。

“不管怎样,我是真的非常谢谢她。”

“我也是。”宋律伟不住地点头,.表示深有同感。“能听到你这样说,我竟比先前还要高兴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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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人千挑万选定下的黄道吉.日在农历正月二十,阳历二月十四。这一天是礼拜六,也刚好是西方情人节。

婚纱礼服是宋律伟的父母亲.动用关系,从巴黎加急订购回来的。因为小腹渐渐有了明显的隆起迹象,所以设计上专门请人做了改良,穿起来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臃肿。至于妆容……若不是素面朝天实在说不过去,而化妆师又一再保证说所用化妆品百分百取自原装进口的纯天然植物精粹,重金属含量约等于零,延年真的不打算碰那些粉啊mi啊之类的玩意儿。不过出自专业造型工作室的知名化妆师果然没有半点含糊,就算是淡妆也能化得出别具一格的精致风情来。连带伴娘巫捷婕也直说今天沾光福利了一把!毕竟,能叫备受天王天后青睐的御用化妆师为自己服务的机会可太少了。

婚礼和婚宴的举办地位于汤泉山庄的私人会所,.比起市里的五星酒店丝毫不差,环境也更优美。延年是有身子的人,寻常婚礼那一套繁文缛节全部照搬执行下来铁定要累去半条命。所以,一些纯属考验新人体力的无聊环节就被PASS掉了。

台下坐的来宾都是至亲好友,没有外人。倪虹本来.打算自告奋勇当司仪的,不过后来他听说巫捷婕是伴娘,遂改变主意凑到宋律伟身边当仁不让地把伴郎一角拿下了。而被从伴郎位置上生生挤下沦为“台柱子”的冯程阳则很是郁闷了一阵子。

当乐队奏响婚礼进行曲的时候,延年搀着宋律.伟父亲的胳膊缓缓步出由数千朵玫瑰与百合搭建的拱形门,通过笔直的红毯走向前台。

其实,在休息室.整装完毕的时候,宋明文走进来只说了一句话,就叫她红了眼眶。他说:“爸爸的女儿永远都是最漂亮最可爱的。”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宋律伟那日打扮的自是格外精神。在父亲信任的目光中,将延年的手接到自己掌心牢牢握住。凝视着她的娇颜,仿佛全是世界再没有比这更值得留恋的风景。

德高望重的爷爷不负众望成为证婚者的不二人选,宋祁振则担了个媒人的名头。颁出新人誓词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新郎与新娘终于抱在了一起……尽管只是一个蜻蜓点水式的吻,还是在会场中xian起了一波**。

接下来是敬酒环节,先从长辈们云集的主桌开始。延年基本上都是以水代酒,实在推拖不过就由伴娘巫捷婕代劳。到后来,那些兄弟发小们瞧出门道嫌不过瘾便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可怜的伴娘,连带伴郎倪虹也一并拽上了。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陆染的身影出现在席间是延年没有料到的。不消说,人是宋律伟请来的。也亏他想的这样周到。

“姐姐、姐夫,恭喜。”陆染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浮出的笑意看起来是那样艰难。

中途去休息室补妆的时候,陆染适时从高朋满座的宴会大厅跟了出来。陈莒光利诱不成便花重金收买地痞流氓绑架姐姐陆延年企图威逼其交出手中掌握的股权一事他已尽数知晓。而在高朋满座的宴会大厅不方便说的话,终于可以借着VIP通道的相对僻静畅所欲言。

“对不起,姐。是我太不留心了,没有把问题断干净。否则也不会叫陈莒光有机可趁……让你受苦了。”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别提了罢。”说实话,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延年还没有怪过陆染什么。要怪也只能怪陈莒光那颗被权利与**熏得黑黢黢的心。“谢谢你捧场参加我的婚宴。”

“姐夫是个很出色的人。”陆染由衷道。“他一定会带给你幸福的。”

“你说得对。”延年微微一笑。“我已经感觉到了,确实很幸福呢。”

望着姐姐步入休息室的背影,陆染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离开了。母亲邓翠雯的病奇迹般地拖过了春节,但在自知命不久矣的她的强烈要求下,明天做儿子的就要带她从北京启程重归故里。可无论如何,他知道这样的事都是不适合拿到喜庆万分的婚宴上来说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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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年在休息室小憩了片刻,重新回到宴会大厅的时候,气氛还是那样热烈。宋律伟深陷在兄弟发小的包围中,她走过去的时候,他正在跟一旁的展鹏交头接耳。两个男人也不知是聊什么,看上去聊得很起劲,甚至时不时lou出会心一笑。等她走到近前,大家都起哄招呼说“新娘子驾到”,他们便停止了交流。宋律伟更是积极主动地迎向延年,将她揽在怀里大秀恩爱。

令宋律伟纳闷的是延年先前一直捧在手里的玫瑰花束此刻竟不翼而飞了。照理说新娘的手捧花应该背抛给在场所有未婚女宾,让她们公平竞争才对。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延年偏私,早一步送了巫捷婕。而且她的理由异常充分:“我看现场来的女宾很多都是阿姨辈的,索性直接便宜捷婕了。再怎么说自己人总要有点优惠才是嘛!”

“结果呢?她收下了没?”宋律伟可不认为巫捷婕是那种两眼一睁桃心直冒的花痴小妹。

“收是收下了。但是……”延年想起自己把花塞到巫捷婕怀里的时候开玩笑地叫她三个月内找个对象结婚,否则可就要等到三年后了。原以为她会跳起来掐自己的脖子或是“呸呸”两声大叫“童言无忌”,可巫捷婕的反应着实令她跌破眼镜。“她说接下来可能要去读博,什么时候出师还不一定呢,根本没空考虑个人问题。”

“这倒挺符合她的作风。”

“是啊。虽然有点意外,不过想到宝宝以后会有一个当博士的干妈,应该感到骄傲吧?”

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多。

展鹏告辞前还特意走到延年跟前挤眉弄眼地说“谢谢啊谢谢”。原来宋律伟在风景优美的汤泉山庄一掷千金买了栋别墅,不仅用作新房,更重要的是让延年搬过来安心养胎。这一来一去,裸价最起码也要三千万起步,难怪身为房地产大鳄的展鹏喜笑颜开了。

当真皆大欢喜呢!

微笑着送别最后一位众亲朋,难忍疲惫的延年顺势将头kao在了宋律伟胸口。一个晚上究竟可以有多少次感动?她没有统计过。只是清楚记得在说出“我愿意”那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想着就算是死也……

因为宋律伟不喜欢听她将“死”字挂在嘴边,所以延年选择乖乖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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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泉山庄虽处北地,却被打理的极其精致,丝毫不输江南私邸。

春暖花开的时候,延年喜欢懒懒地倚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有时也会走到水池边向锦鲤投食,看鱼儿争相接喋。

宋律伟将他的总裁办公室挪回了北京,每天通过电子邮件对公司的重要事务作出批示。当然,这只占了他生活的小部分。任谁都知道他现在几乎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妻子身上。虽然有请保姆伺候,但有些事宋律伟更喜欢亲力亲为。比如说陪延年一起上育儿课、带她去散步、三更半夜亲自下厨**心夜宵……眼见延年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他的心里有欢喜也有忧虑。而且延年越是刻意表现得满不在乎,宋律伟就越是放心不下。

林荫翳来看过几次,说孩子的母亲安好,倒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看怎么像是患了产前焦虑症!一席话讲的宋律伟是哭笑不得。

别看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其间也有传出令人侧目的消息。

先是主流媒体长篇累牍地报道诸如“屹立商海三十载不倒的传奇寿终正寝”、“昔日地王今成烫手山芋”,抑或“警钟长鸣:资金链断裂,企业贪婪盲目扩张的致命伤”之类的新闻时评频见报端,归根结底说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关于富豪陈莒光破产且涉嫌非法经营扰乱正常市场经济秩序,现已被冻结全部个人资产并立案调查。原来陈莒光年前高价竞拍独得G市一地块,获封新地王,尔后又马不停蹄地取得了G市某重点市政工程的承包权,一时风光无两。后来不知怎么,出现资金周转困难,事业停滞不说,外加官司缠身,竟没有一样是好相与的。

“宋律伟……”

“嗯,看到了。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挑起陈莒光志在必得的心思后在土地拍卖会上故意把价格哄抬得极高,又在市政工程竞标上弄出不大不小的“猫腻”诱他上当,最终把陈莒光架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位置……当展鹏笑着跟他汇报成果并告诉他“后面的事交给你了收拾了”的时候,宋律伟就知道陈莒光是永世不得翻身了。但关于内幕,他并不想延年知道太多。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将“陈莒光”三个字从延年的记忆中彻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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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延年的继母邓翠雯终因病医治无效,突发心肌梗塞死于故乡霞浦。原来延年的生父在为自己置办墓地的时候,并没有打算要与她合葬。而是另外在霞浦当地买了块据说风水很不错的阴宅赠予邓翠雯。听陆染的意思,邓翠雯直到最后都还在遗憾某些生前死后都没办法得到的东西。

“我以前确实讨厌她。现在也还是谈不上喜欢。不过想想,并不是不可怜。”延年叹了口气,许久没有作声。宋律伟在去S市开重要会议的途中抽空绕道去了一趟霞浦,回来之后告诉她陆染操持的很不错。这让延年稍稍有了点欣慰的感怀。在逆境面前,人终究是要尝试学会长大的啊!

步入七月,暑气渐盛。

冉静去了多米尼加,在那里,加勒比海的阳光一年四季都是那样毒辣。

与此同时,宋律伟对延年的呵护基本上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程度。延年轻轻皱一下眉头都能叫他的神经骤然绷紧三分。小心翼翼地将脑袋贴在延年隆起的腹部侧耳倾听,专注感受那一丝隐约的脉动如梦似幻。

或许是幸福来得太快,所以才会让人觉得不够真实。

某天夜里,延年躺在**迟迟无法入睡。洗手间去了两趟,仍旧不能解决问题。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别担心,大概是晚上一下吃太多了。胃有点……”来不及响应太多,延年再一次捂着肚子去了洗手间报到。

宋律伟守在洗手间门外,听到里面有异响传出,忙不迭敲门。推开门一看,延年孱弱地瘫坐在防滑地砖上,正捂着肚子呻吟。见此情形,他脸色的血色霎时褪去了大半!

“年年,你怎么了?振作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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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年人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额头上全是冷汗。

医生说这是滑胎征兆。为了大人与孩子的生命安全必须尽快实施手术,片刻耽误不得!

“怎么会这样?她前阵子一直很好啊!就算是今天白天,也还有说有笑的!”

“宋先生,请您务必冷静。”医生这样说着,脚下的步子非但不见停滞反倒越走越快。“我们会倾尽全力抢救。”

眼见延年被推进了妇产科的大手术室,宋律伟的手无力地垂到了身侧。就在前一刻,它们还覆在延年紧攥着白色底单的手上,现在却只能在空气里感受虚无。

妇产科专家林荫翳闻讯赶到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同来的还有巫捷婕。

看得出来,二人都是大晚上被从**叫起来的。林荫翳进了手术室,而巫捷婕则陪着宋律伟坐在外面的过道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术室门上的那盏灯。

不一会儿,就有手术助理从里面出来说情况堪忧。延年的子宫壁本就单薄,内压大到一定程度危险系数自然随之增大。孩子对于她而言,真是不轻的负担。

“能挺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我不管什么极限不极限,只要她好好活着!”宋律伟听那人说的悬乎,心下不由冒起了无名火。

“既然如此……剖腹产难道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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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捷婕脑中灵光一闪,想到的就是“剖腹产”。虽然尚不足月,但月份也不小了。如果提前剖腹产的话,孩子安然存活的几率应该不小,大人也能少受些罪。

“剖宫么……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难度相当大。在那之前,家属需要先签一份免责声明。”

“什么?!”巫捷婕的声音都变了。她本人是外科医生,事情发展到需要签责任书这一步,其艰险程度不言自明。在医院里,病患家属最不愿意接触到的三样东西除了《催款通知书》、《病危通知书》外就属《术前责任书》了。

宋律伟表情绷得很紧,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反倒失了先前锐气凌人的模样。可他越是这样,巫捷婕就越是不敢拿正眼瞧他。

直到一纸白纸黑字印刷分明的《术前责任书》被递到了眼皮子底下才迫使宋律伟仰起头来……

“其实动大手术之前医院基本上都会按照惯例征求家属的意见,这很寻常。”巫捷婕企图用言语解释化解宋律伟心中的不安定。

时间轴像是一下切换到了慢镜头模式。宋律伟左手捏着那张薄薄的A4纸,右手握着医院提供的黑色水笔,却不见动作。

“先生……”手术助理焦急地看着宋律伟,却又不敢催得太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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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们谁是病人家属?怎么还愣着呢?责任书签了没啊?”有不怕死的小护士上来就是一阵抢白。原来是林荫翳派人来递话,说:“大人小孩很有可能只能保一个,再迟的话,可能一个都未必保得住了”。

“那就保大人。”

巫捷婕目瞪口呆地看着宋律伟飞快地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力道之大竟像是要将那层纸生生凿穿似的。再看他眼里盛的,却是不容质疑的坚毅果决。

“可里面躺着的那位咬牙坚持说要保孩子。你俩……你俩究竟按谁说的算呀?”

“我说保大人就保大人。你耳背么?还是看不懂我签的汉字,认为是鬼画符?”

大概是被宋律伟眼中陡然浮现的寒光冻到了,小护士和先前那个手术助理捧着圣旨般的《术前责任书》脚底抹油似的躲进了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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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延年存的那份心思是真的……”巫捷婕突然忆起前阵子去探望时延年对自己说的一席话。“宋律伟,你曾经答应延年,愿意为她做三件事是不是?”

宋律伟凝视着巫捷婕,点了点头。延年提出第一个要求是办理出院,这她是知道的,不足为怪。

“那你想不想知道第二和第三件事?”巫捷婕摸了摸鼻子问道。她曾以为延年不过是很无心地在她闲扯,现在想来,那个女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不是赵敏,宋律伟也不是张无忌。所以我不会存心刁难他。我只是希望他能够理解我的选择,与我母亲当年所做的选择一模一样的选择。至于最后一个请求……”

“她说不管怎么样,只要孩子生下来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必须负责善待他(她),让他(她)健康快乐地成长起来。绝不可以迁怒于孩子……要做一个可亲的好父亲。”

宋律伟完全相信巫捷婕所说的话并非杜撰。因为延年深知被父亲在心理上捐弃的孩子是多么孤苦,才会不忍心见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

但他就是没有办法爽快答应下来。好像只要再一点头就像是默认了什么不详的预言似的。这让他内心感觉非常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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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惠善与宋明文夫妇匆匆赶来的时候,手术正在进行中。他们的心也一样悬得很高,但对于儿子做出的决定,并不甚意外。

“没事的,延年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一定会没事的。”宋爸爸说的温和而坚定。

郑惠善虽然没说太多鼓励的话,可也没有对儿子发出指责的声音。特别是当她听到巫捷婕半带哭音地解释说延年恳求医生保住孩子的时候,心下不免也跟着难过起来。若是陆延年真的在里面发生不测……她都不敢接着想下去。

宋爷爷得了消息不顾年事已高也不管身边人如何劝阻,执意来到了医院。与心急如焚的众人一起等待。

这期间,每个人心里都像是映了一面镜子。尤其是宋律伟,不管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眼前总像是有一个巧笑倩兮的身影在与他打招呼。

“要做一个好父亲。”她说。

不,原谅他的自私。如果不能留她在身边,那他宁愿不当父亲!

宋律伟痛苦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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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天际微lou鱼肚白,手术室的等也终于在黎明的曙光中熄灭了。

精疲力竭的医生们从手术室里陆续出来,唯独不见林荫翳。

“林老师说她很累,要在里面休息片刻。”

“那手术的结果……”

撇开众人如炬的目光逼视不谈,光是宋爷爷那张脸,以及不知何时布在走道里的戎装卫兵,这阵仗就足够让刚从手术室走出来的医生们捏把冷汗的了。

“哦,是一位千金。因为早产,所以需要暂时放在育儿箱,就是这样。”

“千金?女儿?这么说……”大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宋律伟最快反应过来,顺手揪着一个医生就问:“那大人呢?!我不是说了要保大人的么?你们一个个到底把我说的话当什么了!”

“你以为呢?耳旁风?”林荫翳慢慢悠悠最后从手术室出来,摘下帽子和口罩lou出疲惫的面容。不待宋律伟调转矛头兴师问罪,又补了一句。“怎么,好不容易大人小孩两个都保下来还有错了?”

“您的意思是——延年她……”

“嗯,差点大出血,幸而止住了。但麻醉效应还没结束。待会儿推到加护病房,醒了就没事了。”

“太、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谢谢您!”

众人忙不迭道谢,方才还才思敏捷的宋律伟却懵了。

是的,大喜过望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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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做了个悠长的梦,梦里有父亲、有母亲、有外婆。他们虽然无一例外地在对自己微笑,却又都一言不发,好似默片中无数次上演的情节。

黑暗之中隐约闪过一丝浅金色的光,让默片瞬间失去了焦距,幻化成为一片模糊的影。

从麻醉中醒来的延年一睁眼就看到宋律伟坐在床边握着自己的手,嚅嗫着吐了两个字,侧耳听才知道她说的是“孩子”。

“孩子在育儿室的温箱里正睡着呢,是一位娇俏的小公主。”其实新生儿哪里能看出美丑来,都是皱巴巴、红兮兮的小不点模样。不过为人父母,总是对自己的孩子青眼有加,这点不假。“爸、妈还有爷爷现在也都围在那里看。因为暂不方便抱过来,等你好一些的时候我再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宋律伟一边说一边极尽温柔地摩挲着延年臂膀。

“会遗憾么?”

“什么?”宋律伟一时理解不了延年的意思。

“是女儿,不是儿子。”

天,原来她所谓的“遗憾”竟是这个!

宋律伟俯下半个身子凑到延年额上印下深深一吻,说:“不会。”

对于他来说,他们的孩子无论性别都是上天的额外恩赐。关键是只要妻子安然留在身边,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你在哄我么?”

“不,我是说真的。”宋律伟告诉延年,就连爷爷也对那孩子表现出了极大的喜欢。“不仅如此,爷爷还特意为他的第一个孙女取了个响亮的名字。”

“叫什么?”

“佳音,宋佳音。”

“哪个佳音?”

“最佳的佳,音讯的音。”宋律伟将两个字拆分开来向延年释义,并问她是不是很好听。

延年点了点头。嘴里反复吟诵着那两个字,嘴角的盈着的笑意越见明显。

佳音?

佳音不就是好消息么?

而且是属于他俩的呢……(正文完)(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