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亭候自然知道李易不懂,继续道:“这土是我从大陆东北苦寒之地找来的,那地方有一个小村子,那里的老百姓平均寿命都在九十岁以上。

村子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植物,近些年来环境污染也的很厉害,可是当地的平均寿命还是九十岁以上。

那全是因为当地居民靠打井水地活,并不用自来水,而这井水就是长寿的源头。全是因为当地的土质里有某样东西,渗到了井水里。而这土就是从当地的深井下面挖取出来的。

在我找到的那本菜谱上就有这样的描述,我当年请了不少地质专家,按着菜谱上的说法在东北找了很长时间,这才找到。”

李易心道:“地里埋死人,吃死你个老鬼。”

这时姜丰年已经把土全都倒在了酒里,量好了两者之间的比例关系,这才把酒放在火上烧,过不多时,一股极浓的香气飘了出来。

李易提鼻子闻了闻,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香气,说腻不腻,说雅不雅,似乎有些怪怪的。

陆亭候却喜道:“果然和书里说的一样,书里说这香气颇有俚俗之质,果然,果然。”

姜丰年这时把人肉拿了过来,双手却不禁抖了抖,随即镇定下来,用夹子把人肉夹出来,放在纱布上裹去外面的**,然后涂抹上一种膏状的东西,直接放在火上烧了起来。

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极香,李易本不想闻烤人肉的味道,可是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陆亭候却微闭双眼,用力的吸着这香气,缓缓而吸,缓缓而呼,好像怕浪费似的。

姜丰年一共烤了五块人肉,每一块烤的时间都不相同,这才把肉放到案板上,切去四边。露出里面的颜色来。

李易见这五块肉的里面,有的因烤的时间短而呈红色,有的则烤焦了而呈黑色。有些似乎是那膏状物渗了进去,从而微微发黄,有的肉以脂肪为主,则发白。最后一块则布满了青筋血管而发青。

陆亭候把这五块肉修整一番,并在一起,每一块上面都厚厚的涂了油,然后放在一个大容器里,在容器里注满水和酒。用大火烧了起来。

陆亭候道:“青赤黄白黑,五行本色,自然之道,古人诚不欺我。”

李易心里发毛,嗓子发干,后背发凉,听陆亭候掉书袋,更是别扭的难受。心想等你把这东西吃了。我再发难。

姜丰年又拿三个鸡蛋来,打碎之后,取出蛋黄,把三个蛋黄并在一起倒在一只玻璃桶里,又把那婴儿血慢慢的倒在蛋黄上,鲜血慢慢没了过去。姜丰年不停手,直到血用的尽了。几乎要溢出玻璃筒,这才住手。

姜丰年又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一个小盒。打开后,抓起一把像胡椒粉似的东西,以一定的节奏,一小把一小把的抛在了血桶里。

忽然桶里像是炸了似的,鲜血不住的沸腾,隔着玻璃瓶子,李易见那鲜血慢慢变的透明,可以见到三个蛋黄不住的上下起伏。

瓶口不断的有血溢出,三个蛋黄似乎也越来越凝固,终于里面的血大半溅到了外面,里面只剩下少许,全都变的像清水一样的透明。

陆亭候脸上闪光,兴奋之情,无法掩饰,只听他喃喃的道:“和书里写的一样,和书里写的一样,哈哈,也只有丰年能做到这一点,我先前请的那些厨师没有人能掌握好这个节奏,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

李易也被眼前的情景迷惑住了,不知那胡椒末一样的东西倒底是什么化学原料,竟然能把血变成透明如水的东西。

姜丰年左右手上下起落,材料一样接着一样,空气中的香气渐渐消失,只留下淡淡的余香,似乎要缠进人的骨头里,不肯离去。

姜丰年那边终于渐进尾声,关了火,把小母鸡从砂锅里轻轻捞出来,李易见那母鸡已经变成了通体赤红,就像是用朱砂染过的一样。

姜丰年这时把鸡身里没有去除的脊骨等骨头又一一剔掉了,把鸡肉放在一块沉香木做的案板上一刀一刀的切碎,放在一边备用。

又把五块人肉取出放在鲨鱼骨做成的案板上,也是一刀一刀的切碎,这时的五块人肉已经全变成了白色。

陆亭候嘴里不停,不住的向李易介绍姜丰年用的都是什么材料,这种材料有什么门道,有什么好处,为什么用木的不行用竹的行,为什么用热的不行用凉的行。李易唔唔作声应付着。

这时姜丰年取来一块厚冰,上面涂上琼脂,把鸡肉和人肉放了上去拦在一起,又把那三颗鸡蛋黄也捞出来放了上去。

那鸡蛋黄一碰到冰,忽然嘭的一声爆裂开来,里面全是赤红色的**,看起来十分粘稠,这些粘液很快的就被两种肉一一吸收,神奇的是,鸡肉自然还是那么红,而人肉却仍然是白色的。

李易越看越奇,不知这菜最后做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显然,这菜到了这会已经接近尾声,只剩那人脑还没动用了。

姜丰年的动作越来越慢,虽然慢却不滞涩,李易知道上乘武学也很讲究这一点,看来万事万物在道理上是相通的。

陆亭候呼吸急促,脸涨的通红,情不自禁的走过去,想要看看这菜从无到有的诞生过程。

只见姜丰年又取来一只大竹筒,小心翼翼的把红白两种肉放到竹筒里,又铲了些冰进去,放在一边备用。

姜丰年转身看了看先前煮着的那种特殊的土,在锅边闻了闻,看了看,这才关了火,待土汤微微凉了些,这才用竹质的勺子把汤舀出来,倒进大竹筒里面。

姜丰年取过塞子,把竹筒塞紧,放到了炭火里,慢慢的焙着,这才转过身,走到那装人脑的玻璃器皿前面。却不动了。

陆亭候禁不住催道:“丰年,再加把劲,咱们就要大功告成了。再来,再来。不用多想,那只是一块肉罢了,你只当它是一块肉罢了。”

姜丰年终于鼓足了勇气。用漏勺把人脑子取了出来,先放到了冰板,随即关了药材下面的火,取来一只冰制成的大勺子,手上缠了厚布。用这冰勺舀出药水。

药水仍然是热的,这冰勺用了几次之后就化了,便又换了一只,一直换了三只,这才把药水取完。

陆亭候道:“这道菜,不用果蔬,只用药材,而肉类却用丹凰灵。所谓丹就是鸡蛋。滋而不腻,凰就是母鸡,取其至轻至灵,而灵就是人身之血肉。

血肉乃有情之品,最为补养,取之于人身。更是直接,这道菜合乎天道。是至上之品,绝对不会有错。”

这时姜丰年把大竹筒已经从炭火取了出来。放在冰上突然降温。

姜丰年退出灶台,喘了几口气,李易见他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姜丰年叫人搬来一张桌子放到陆亭候面前,又在他面前放了一只瓷碗。

陆亭候却道:“要放两个,要放两个。来人哪,把贵利请出来。”

李易心里奇怪,难道陆亭候要跟司马贵利共享这道菜?

过不多时,司马贵利被人从里面抬了出来,他先前趁乱躲到了楼里,没被院子里的手雷炸到,虽然也受了一些伤,却都不重。

在司马贵利身后,却跟着陆亭候的那个女人。

李易不只一次见过这女人了,只是一直都没听她说过话,这时这女人从李易身边经过,李易忽然对她留起了意,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大对头,却又说不上来,那只是一种感觉。

司马贵利来到陆亭候身边,道:“陆公,你找我?”

陆亭候看了司马贵利一眼,道:“不错,你不是一直想见识一下碧血凝玉还颜烩吗?我答应过你,这就叫你见识一下,咱们俩的八字当中,后三柱完全一样,你又把铁男推荐给我,我这才叫你来我岛上。”

司马贵利忙道:“那是陆公看的起我,我三生有幸。”

陆亭候回头看看那女人,道:“佳慧,你也来了?也好,你也见识一下。”

那叫佳慧的女人没说话,只向陆亭候微笑着点了点头,轻轻坐在他身旁。

司马贵利腿上有伤,只得半卧相陪。

姜丰年把人脑切成两半,分别放在两只瓷碗里。

这瓷碗做的极大,放下半个人脑,四周还有空间。

姜丰年举着那竹筒在一旁等着陆亭候下命令。

陆亭候站起来又坐下,又站了起来,想了想又再坐下,显得极是激动,李易一直见他从容自若,想是他心里对这道菜特别的在意。

陆亭候颤声对李易道:“小朋友,我也叫你见识见识这些神奇的事物,人生当创造奇迹,而不能流于平庸。今天咱们大家一起见证这一伟大的时刻。”

司马贵利身上有伤,又一直念叨着这道菜,并没仔细看向李易,这时顺陆亭候的眼光向李易看了一眼,觉得有些面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李易看到司马贵利的眼神,心里暗叫不好,心说可别被死胖子认出来,要不然事情就糟了。

司马贵利心里奇怪,情不自禁的咦了一声,扭头苦苦回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这时陆亭候深吸了一口气,道:“丰年,开始吧。”

姜丰年走到桌前,轻轻打开竹筒的盖子,李易立刻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这股气味叫人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一闻之下,似乎要飞上天,又似乎要沉到海底,一时间心神不定,飘飘忽忽,难以捉摸。

姜丰年微顿了片刻,轻轻对着陆亭候面前的碗倒出了竹筒里的东西。

只见一股红白相间的水液从竹筒里流了出来,浇在人脑上,奇怪的是人脑立刻像是冰遇到了热水一样,竟然融化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东西上,所有人的呼吸都变的同步。

竹筒里倒出来的水柱红白相间,绝不相混,将人脑融化之后在碗里盘旋了一会儿,便分成红白两色,互相抱对,有点像太极图的形状。在碗里慢慢的打转。

那红色和白色都是清可见底,实在是神奇。

姜丰年又在司马贵利的碗里也倒入了这种红白相间的**,跟陆亭候面前没有两样。李易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烩”,其实最后做出来是一碗汤,而不是肉条肉丝之类的。

司马贵利本来一直在想在哪里见过李易,这时被眼前的奇异景象吸引住了。便没再去想,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李易一开始也愣了好一会儿,确实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奇景,心里不禁想。这东西或许真的能返老还童,也未可知。

陆亭候向司马贵利看了一眼,道:“贵利,你是我的客人,你先请。”

司马贵利受宠若惊,结结巴巴的道:“这,这,这话。这话怎么。哈哈,呵呵,我,陆公你……”

陆亭候似笑非笑的盯着司马贵利的双眼,道:“怎么,你不想喝?”

司马贵利忙道:“不不不。我,陆公。这,这太折我阳寿了。我原以为,我原,只要陆公喝了,我再,我能,我能喝些残汁,吸吸,这个,这个仙气,仙露,也就足够了。”

陆亭候却把他面前的碗端了起来,递到司马贵利面前,道:“我请你喝,你不喝吗?还是不敢喝?”

司马贵利忙接过来,道:“我敢,我敢,人脑有什么了不起的,猴子脑我都吃过。”

他一激动,双手微微发抖,还泼洒了一些,忙用嘴在手背上吮吸,这些液汁刚一入口,司马贵利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东西,这简直,我……”

李易不禁和姜丰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知道这汤里有毒,要是司马贵利喝完汤死了,那就毒不成陆亭候了。现在两人都处在险境之下,陆亭候一但情绪失控,两人都有生命危险。

李易忽然发现那个叫佳慧的女人神情间似乎也有些紧张,不知是什么缘故,或许她心里也有些害怕吧。

众人都看向司马贵利,司马贵利的表现似乎并不是中毒,而是瞪大双眼,空洞的看着前面。

陆亭候十分关注,道:“有什么感觉?”

司马贵利却不说话,喉间微微有声,脸上似笑非笑,双眼中射出阵阵光芒,闪烁不定,显得十分诡异。

司马贵利追问道:“你快说呀,这是什么感觉?”

司马贵利啊了两声,像是呻吟又像是爽快,不知是什么意思。

隔了好一会儿,司马贵利才道:“这汤……”

陆亭候关切的问道:“嗯,汤怎样?”

司马贵利喃喃的道:“这汤,不是好喝。”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马贵利继续道:“汤并不很好喝,可是……,可是我喝了之后……,我,我得把它全喝了。”

司马贵利自顾自的说话,一仰头,把碗里的汤全喝了。

这碗不小,里面的汤加在一起,也有两斤多,可是司马贵利却一口气全喝掉了。

司马贵利不再说话不再动,两只眼睛睁着,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一会儿似乎是痛快,一会儿似乎是忧愁,一会儿似乎又是痛苦,过了片刻,又转为极度爽快的样子。

陆亭候在一旁催问了好几遍,司马贵利都不说话,只急着陆亭候脸涨的通红。

司马贵利喉中嗬嗬有声,终于像是疲劳了一场似的,身子堆了下来,脸上带着笑,一边喘着气,一边随着呼吸身子一动一动的。

陆亭候抓住他双肩,不住的摇晃,道:“你到底有什么感觉,快说!”

司马贵利终于说话了,只听他道:“我好像在飞,不停的飞,然后,然后,爽快,爽极了,我说不清楚,全身都爽快,我,我腿上的伤也不疼了。这汤好啊,这汤好啊。”

陆亭候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旁那叫佳慧的女人忽道:“亭候,你也把汤喝了吧。”

李易头一次听这女人说话,觉得她的声音很亲切,似乎有一种魔力,像是母亲或是姐姐在安慰自己一样,不禁脱口而出道:“好,我喝。”

一言出口,这才知道失言,幸好没有人留意。

哪知陆亭候却不喝汤,而是冷冷的看着司马贵利,道:“贵利,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我观察你几天。”

司马贵利一愣,随口道:“观察?”

陆亭候淡淡的道:“是啊,观察看看,来人哪,把贵利先带下去吧。”

李易这时不禁恍然,原来陆亭候心里毕竟没底,兴奋归兴奋,盼望归盼望,但是先前没有人试吃过,谁能知道喝了这汤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估计陆亭候倒不是看出汤里有毒,否则的话,也不会允许姜丰年全程把菜做完。

李易忽见那个佳慧脸上闪一丝失望的神色,随即掩饰住了,把脸扭向一边。

李易就知道这里一定有鬼,不过这里的事本就又乱又复杂,这个叫佳慧的女人心里想什么,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李易也就不再去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