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用自己的儿子,换了天鸿的活命!?窦线娘努力回忆乳娘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恍惚间,只听青琴又哽咽着往下说:“我抱着小殿下,也不知哪里才是最安全的。 想来想去,最熟悉的还是逍遥居,那里也最僻静,我就躲在里面。 我进去时逍遥居里确实没人,可我也不敢待在房里,就跑到柴房躲起来。 果然,没多久,逍遥居也住进了唐军,幸亏他们没有搜查柴房。 可到了晚上,小殿下饿得哭了起来,我怎么也哄不住,只好偷偷带小殿下去厨房找吃的。 ”

青琴回忆她笨手笨脚打翻了锅子,引来了住在逍遥居里的徐茂公等人:“是老爷发现了我们,他给小殿下找吃的,还把我们送出了洺州。 公主,没有老爷,我和小殿下都活不了,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窦线娘知道青琴向来不会撒谎,这番话条理分明更不是张口就能编出来的,真是由不得她不信,她颤声追问:“那天鸿呢,我弟弟现在在哪儿!?”

青琴终于说出来了:“小殿下就是震少爷,公主,你可不能伤了震少爷,他是你的亲弟弟!”

窦线娘简直不敢相信:“你说徐震就是天鸿!?”这怎么可能,徐世绩怎么会为她们窦家做到这份上?”

“真的。 ”青琴生怕因为误会而造成惨剧,急忙说道。 “公主,你想想看,老爷和夫人才成亲三年,可震少爷看上去至少四,五岁了,这可能吗?五年前,老爷还在洺州。 这你是知道的。 ”

徐茂公不禁苦笑,这种辨别方法还是他当年在逍遥居用来拆穿青琴地。 如今却被还在自己身上了。

袁紫烟有些尴尬,徐茂公握住妻子的手,事实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一次说清吧,“震儿已经五岁了,要他装不到三岁的孩子确实不可能,我本来想过几年再把他接回长安。 可他离不开紫烟,这么小的孩子,谁也不忍心让他和父母分开。 只是这样,最委屈的就是紫烟,大家虽没怀疑震儿的身世,却都以为我和紫烟是奉子成的婚。 ”好在唐朝开放,对这种事并不在意。

窦线娘看着他,眼神在信与不信之间挣扎。

徐茂公接着说道:“我在长安。 就和夏王说过,他没杀我地父亲,我也没杀他的儿子。 ”他掏出怀中地玉佩递给窦线娘,当初窦建德就是看到这玉佩从而相信了他。

窦线娘颤抖着手接过来,玉佩上“洪福齐天” 四个字正是窦建德的亲笔,想起父女一起给弟弟起名字的温馨画面。 窦线娘更是心中酸楚。

猛然想到什么,窦线娘急忙跑回屋里,罗成看看徐茂公和袁紫烟,点头示意,三人随后也跟着进屋。

徐震看到窦线娘,仍是一脸戒备,窦线娘却手忙脚乱地解他的绳子,好在当时窦线娘看在徐震太小的份上,打得是活结,很快就解开了。 没等徐震挣扎。 窦线娘就分开他耳后的头发,那里果然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和她地一模一样,记得父亲当时还笑着说,怎么窦家的子女天生都带着记号?

窦线娘的心一下松懈下来,“天鸿…”她想去拥抱失而复得的弟弟,徐震却乘机挣拖她,跑向袁紫烟和徐茂公:“娘亲!爹爹!”

“娘亲!”徐震扑进袁紫烟怀里,开始哇哇大哭,边哭还不忘边指控,“就是她们,她们欺负我,她们是坏人!”他的手指向窦线娘。

袁紫烟忍不住瞪了窦线娘一眼,然后对徐震紧张地上下打量:“震儿,你有没有受伤?”这女的真是狠心,震儿这么小,她也绑得下手!

徐震委屈地哭道:“我胳膊疼。 ”

袁紫烟和徐茂公一人卷起徐震一边的衣袖查看,见儿子白白胖胖的小胳膊上多了几条红印,明显是绳子勒地,不禁都怒了!

“天鸿...”窦线娘满怀愧意地走过来,徐震一见她,伸腿就要踢她,有爹娘在,他才不怕这个恶人。

“震儿。 ”徐茂公眼明手快,在儿子的腿踢出前就抱起他,气归气,他可不想培养儿子的暴力倾向,“我们回家去。 ”他亲亲儿子的小脸,安抚着。

“好。 ”徐震马上乖巧地kao在徐茂公怀里,双手自然搂上他的脖子。

“等等。 ”窦线娘看得眼热,急忙拦住,“你们要把天鸿带到哪去?”

“我们当然是带震儿回家。 ”徐茂公特别强调“震儿” 两个字。

“可他是...”窦线娘没说出的话被袁紫烟打断了,“罗夫人,我们还是到外面谈谈吧。 ”袁紫烟微笑却不容置疑地拉着窦线娘往外走去。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法,窦线娘想挣扎却使不上劲,被她半拉半扯,往外边走出。

罗成眉头一皱,想跟上去看看。

“公然,”徐茂公唤住他,“她们女人地事,我们最好不要管。 ”

“娘亲要去教训坏人吗?”徐震看了很兴奋。

“娘亲是去讲道理。 ”徐茂公点点他的小鼻子,纠正道。

“看来你们感情很好。 ”罗成看在眼里,感慨道,对窦线娘要回弟弟,不报什么希望。

“当然,他是我儿子。 ”徐茂公答得理所当然。

......

“他是我弟弟!”窦线娘强调这一点,她揉揉仍然酸麻的胳膊,对袁紫烟的身手感到吃惊。

“震儿是我儿子。 ”袁紫烟说得不容置疑。

“可他是天鸿!”

“我们只当他是徐震!”

“天鸿是窦家后人!”

“震儿是徐家长子!”

“...请你们把天鸿还给我,我们姐弟好不容易团圆。 ”窦线娘软下身段求她。 现在的徐家是她们窦家地恩人,别说兵戎相见,就是言语待慢,都是忘恩负义。

“罗夫人,”既然她来软的,袁紫烟也和她来软的,“你有孩子吗?”

窦线娘一愣。 摇摇头,脸色发红。

“那你会带孩子吗?你知道震儿喜欢吃什么?他睡前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早晨用什么招术能让他不赖床?”袁紫烟乘胜追击。

窦线娘再一愣。 然后开始反击:“我是不会带孩子,但我可以学。 天鸿不也是徐夫人带的第一个孩子吗?刚开始,应该也谈不上经验吧?”

反应还挺快。 袁紫烟继续和她过招:“可罗夫人会教育孩子吗?这可无关经验,可要看教育者地人品?”

意思是她人品不好。 窦线娘不仅也来了气,我敬你一步,你却得步进步?但看在天鸿份上,她还是忍气问道:“徐夫人这话。 线娘可听不明白。 ”

“小真是你派去徐家地jian细吧?”袁紫烟可没忘了还有这笔帐。

窦线娘这下不好意思了,当初她误会了徐茂公,才派小真卧底地。

“你知道这会对震儿造成什么样地影响?”袁紫烟问得十分严重。

“天鸿...”窦线娘恍然,“是我不好,吓着天鸿了,我会好好安慰他地。 ”她也十分懊恼,弟弟这么小,却受了这么大的惊吓。 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失职。

“不光是惊吓。 ”袁紫烟说道,“震儿知道,这个小真是我和青琴救回来的,好心得不着好报,你让孩子会怎么想?这么小的孩子,是没有是非观的。 大人是他最直接的参照物!当他发现人性地险恶时,他会怎么样?以后他在街头碰上要饿死的人,他会想到小真,然后认为那人是装的而不去救他;以后他看到有人跳河,也不会去救,他会认为那也是有预谋的...久而久之,他会变得冷漠,自私,多疑,你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弟弟。 ”

袁紫烟并非危言耸听。 有时一件在大人看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都会对孩子造成很大的影响,何况是绑架这么大地事!

窦线娘捂住耳朵。 拒绝她的话:“不会的,天鸿不会变成那样的!”

袁紫烟拉下她的手,强调道:“利用别人的善心来使坏,是天下一等一地恶事!”

窦线娘犹自挣扎:“我替父报仇,难道不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为人子女怎能不报?

“当然不对。 ”袁紫烟可认为那不是理由,“你要替窦建德报仇,可他杀人如麻,又有多少仇家要找他报仇,你要不信,出门喊一声:我是窦建德的女儿!看有多少人会提着刀过来!”

“你胡说!爹爹他名声很好,他过去后河北还有人为他立了庙!”窦线娘不服气!

“王伏宝你应该认识吧?他是窦建德一起出生入死的搭档,可窦建德杀他时可曾手软,就因为别人告密,连真凭实据都没有,夏王就对他举起刀子,王伏宝死前还问你爹:‘我有何罪,大王要自断臂膀?’何罪?还不是功高震主!那你说,王伏宝的家人是不是也该找你报杀父之仇?”袁紫烟举例说道。

窦线娘低头不语,王叔叔被杀,是在她离家出走以后,当听到这消息她也十分震惊,王叔叔有反心,连她也没看出来,而且,据说王伏宝死后,窦建德就再无可用之将了。 。 。

袁紫烟继续道:“还有宋正本,他说话不喜欢拐弯,让你爹听了不高兴,找个借口又把他杀了。 可你爹也不想想,宋正本直言进谏,为的又是谁。 ”所以说,魏征能碰上李世民,是他的幸运。

“窦建德杀了功劳大的,以后战场是就没人敢出力的;杀了提意见的,以后就没人敢说真话了。 多疑,忌谏,这就是他失去江山和性命的原因,又怎能怨别人。 ”袁紫烟总结道。

窦线娘紧咬下齿,不再开口。

“当然,你父亲在位时也做了不少好事,百姓看在眼里,苍天也看在眼里,不然为什么偏偏是世绩碰上震儿,如果是让与夏王有杀子之仇地宇文士及碰上,又会怎样?”袁紫烟话锋一转,“其实,我也不是不让震儿认你,毕竟你是他地亲姐姐。 ”

原以为没希望要回弟弟了,听了这话,窦线娘又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