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黄总的办公室中落座,一起探讨了关于合浦的珍珠产业发展的一些情况,通过陆子民的介绍,段玉衡也彻底明白了之前遇到老王所发生的事情的由来。

事情的经过,其实还要从陆子民出任合浦县副县长说起。

在陆子民刚刚来到合浦县,出任分管经济建设的副县长之初,这个年轻有为,满腔抱负的副县长,便盯上了合浦最大的天然资源优势,也就是珍珠产业的发展。

当时,陆子民为了开展自己在合浦县的工作,就把之前跟随自己的老部下老王,从过去的单位给要了过来。

然后,陆子民在老王的帮助下,开始了对合浦县廉州镇的珍珠产业,进行摸底调研。

经过一番详细的了解和排查,陆子民发现,合浦县的珍珠产业,虽然表面上看上去非常稳定有效的在发展和增长,但是在增长的过程中,却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在这些众多零碎的问题之中,有一个相对比较重要,也是比较当务之急的问题,就是传统采珠方式的落寞,以及出产珍珠的贝类与蚌类的珍珠可再生生态环境的破坏。

当时的陆子民,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详细的排查和了解,甚至多次亲临几个还在勉强维持经营的传统采珠厂,亲自来到基层进行传统采珠工作的学习。

最后,通过陆子民一段时间的努力,真的发现了这个问题的根源所在。

说起这个问题产生的根源,无非就是现代化机械采珠的采珠模式,大大提高了采珠效率和采珠成本,为那些引进现代化采珠模式的采珠厂,带来了巨大的利润,同时也从侧面挤压了坚持传统采珠工艺的传统采珠厂的生存空间。

但是,陆子民在亲临采珠厂基层进行了解之后发现,虽然现代化机械采珠,的确可以提高采珠效率,降低采珠成本,但是却影响了高端极品珍珠的出产和贝类、蚌类海洋生物的珍珠再生,给生态环境平衡和市场高端珍珠产量,带来了极大的影响。

在这种状况下,陆子民为了能够加大传统采珠厂的效益收益,改变这种畸形的珍珠产业发展模式,针对眼下的情况,制定了很多对应的政策,以及一些直观的手法。

在这些政策和手法当中,就有了老王的一项特殊工作在里面。

这个工作,正是陆子民剑走偏锋,制定出的一种帮助传统采珠厂,增进效益的一种方式。

这个方式,也正是段玉衡和项军二人,在酒店遇到老王,同时老王对他们谎称自己也是来合浦收珍珠的商人的原因。

可能看到这里,很多读者还没有完全明白。

更加直白点来说,就是,陆子民安排身为廉州镇镇长的老王,在珍珠出产的季节当中,前往外地人来了之后最常下榻的宾馆,冒充外地收珍珠的商人,以此,来引到一些对合浦珍珠不是很了解,刚开始来尝试来合浦收珍珠的人,去到像黄总这种传统采珠厂,进行珍珠的购买。

这么做,一来可以扩大传统采珠厂的收益,二来,可以更好的引到外来的收购珍珠的商人,选择真正好的珍珠,三来,在长远角度讲,更是一种对传统采珠工艺,这个传统遗留的一种保护。

当然,在陆子民这个手法制定出来之后,在老王的配合之下,之前的确成功的引到了一些刚来合浦,不懂珍珠的人。

但是,这一次他们却很不幸地遇到了段玉衡这样一个生性谨慎,且直觉敏锐的家伙,这才使得他们这一次的手段没有能够得逞,还差点弄巧成拙,白白损失了段玉衡这样一个很有潜力的客户。

在段玉衡听完陆子民的讲述之后,心中也对陆子民这个扎实肯干,亲民重民的基层干部,给深深说感动了,不过,段玉衡始终不像陆子民涉世至深,再加上,段玉衡并不是混迹官场的,并不了解官场当中的那些弯弯绕,因此,对于陆子民所制定的这个手段,虽然理解,却不能完全苟同。

“段先生,你是否对我制定的这个‘偏方’有什么看法?但说无妨的!”

陆子民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看到段玉衡面部表情的微微变化,便大概猜出了段玉衡心中的想法,于是开口说道。

“陆县长,实不相瞒,虽然我觉得您所制定的这个剑走偏锋的手段,的确很有实际效果,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当中都存在着欺骗外来商贾的成分,如果万一以后这些被您和老王所使手段引导的外地商贾,知道了您和老王的真实身份的话,那不仅仅丢掉的是您和老王的信誉,更是会影响我党,以及政府公信力的啊!”

段玉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直言不讳地对段玉衡说道。

其实,说起来,段玉衡会犹豫也属于正常,因为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身在人家的地盘上,再加上自己的这个观点,可是正面在否定人家的手段,如果要是对方是个心胸狭窄的人,那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段玉衡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年轻的陆子民县长,所展现给自己的那份扎实肯干,亲民重民的为官态度,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年轻的陆子民县长,和自己有着很深交情的方江,也是朋友。

无论出于对一个亲民重民的好官的尊敬, 还是出于对于朋友之间的义气,段玉衡都值得去做一回这忠言逆耳的“谏臣”。

“哎,段先生,你所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呢?”陆子民坐在沙发上,目光炯炯地盯着段玉衡看了许久,然后才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踱步走到总经理室的窗户边,望着窗外说道,“不是我陆子民想用这种剑走偏锋的手段,而是这合浦县过去的那些狗官逼我不得不这样做的。”

段玉衡坐在总经理室的沙发上,望着站在窗前那消瘦而坚挺的背影,心中不知怎的,竟感觉有些理解了陆子民的话,但却又说不出自己究竟理解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