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拜师仪式结束之后的第三天,段玉衡正坐在陆老四合院的那棵枇杷树下,悠然自得地喝着功夫茶,与陆老在轻声聊着天。

此时已到盛夏时节,京城的天气是那样干燥而闷热,目光远望的话,竟能在那道路之上看到因燥热而扭曲的空气。

在这样的时节里,人总是不由自主会觉得懒散而不想动弹,段玉衡和陆老自然也不例外,难得有这样闲暇的机会,一定是要坐在这里尽情享受的

“玉衡啊,不是我说你,那天段总理已经表现得很大度,在对待你的时候姿态也放得很低了,你何必那样去给他找不痛快呢?”

此时已是盛夏,阳光透过枇杷树那幽绿的树叶,投下斑驳的光影,陆老此时上身就穿着一件白色的二指背心,手中藤编的蒲扇轻轻摇动着,为陆老带來一阵阵带着热气的清风。

“师傅,你是知道我与段家的纠葛的,我不想就这么随随便便,当做什么也沒有发生,就此原谅段家的所作所为,亲情割不断,我明白,但是这并不代表,亲人之间所带來的伤害,就可以完全得到饶恕了!师傅,你吃西瓜!”

段玉衡听到陆老的话,争辩了两句,然后将放在手边的红色水桶中,凉水里泡着的一个小西瓜抱了出來,拿起放在小方桌上的水果刀将西瓜裂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了陆老。

如果要问一个老北京人,在夏天的时候,什么事情让他们最舒服,那就莫过于傍晚时分,坐在胡同里,大门前,手里捧着西瓜,一边吃着冰凉解渴的西瓜,一边与一个院子里的邻居拉家常了。

而陆老本性喜欢安静,自然就不会像那些老北京人一般,跑到胡同里坐着,跟别人扯东家长李家短的,但是对于在这炎热的夏日之内,能够手中捧着半拉冰凉的西瓜,大快朵颐地解渴降温,自然也是满心欢喜的。

其实,说起來,对于拜师仪式那天段政华的出现,段玉衡是一点准备都沒有,之前也沒有任何人告诉自己,或者给自己透露什么风声,因此,当段政华忽然出现的时候,也着实将段玉衡给吓了一大跳。

说起來,那天在几人就坐之后的谈话内容,其实也沒有什么主題可言,无非就是一些寒暄客套,以及段政华旁敲侧击地打听段玉衡母子这几十年來生活状况的话语。

但是,段玉衡也不再是当年跟在段政华身后的小屁孩了,心中早就防着段政华的段玉衡,自然在段政华出言打听试探的时候,都潜移默化地躲避了过去,沒有让段政华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最后的最后,还是以段政华邀请段玉衡抽时间去玉泉山看看爷爷的话作为收尾,结束了段政华这一次突然出现在段玉衡面前的行程,而段玉衡却一直到最后,也沒有给段政华一个准确的答复,既沒有说自己会去,也沒有说自己一定不去,这也让最终告辞离去的段政华,始终眉头紧皱,面带苦恼。

虽然那一天段政华上门來的谈话,对于段玉衡來说,算不上是什么愉快的谈话,但是却也并沒有像段玉衡一开始所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段政华,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段家,在对待段玉衡的时候,是充满愧疚之意的,就仅仅是因为这一点,就足以让段玉衡感到欣慰了。

当人犯下了错误之后,如果能够正确的认识错误,并且发自真心的对自己的错误感到愧疚的时候,那么,哪怕这个人犯下的错误再大,这个人依然有可能成为一个好人。

这就好像二战时期的德国一般,虽然当时的德国在纳粹的领导之下,做出了很多非常过分的事情,也杀害了很多无辜的生命,但是在战后的德国,包括新的德国政府,以及德国人民,都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感到愧疚,并且能够正确的认识,就依然能够得到世界其他各国人民的尊重。

段玉衡觉得,自己在对待段家的问題上,也应该如此,只要段家真的能够正确地面对自己曾经所犯下的错误,以及对他们母子二人的伤害,那么,很多事情便可以自然而然地得到解决了,否则的话,段玉衡并不介意与段家真的从此老死不相往來。

“玉衡,你抱着半个西瓜不吃,在那里想什么呢?”

陆老看到段玉衡抱着半个西瓜发呆地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啊?!哦,我沒想什么啊!”

段玉衡被陆老的话语打断了思绪,回过神來之后,却嘴硬着什么也不说。

“哼,你是在想段家的事情吧?有些事情,不要刻意去想,也不要刻意去做什么,很多东西,顺其自然,可能才会得到最好的结果,咱们还是先说说你去缅甸的事情吧!”

陆老意味深长地点拨着段玉衡,然后话題一转,扯到了不久之后,段玉衡将要赴缅甸的这次活动上面。

“嗯,师傅,您交代便是,我听你的!”

段玉衡听到陆老的话,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道。

“赌石你比老头子我懂得多,我也沒什么需要交代你的,只有一点需要跟你说的就是,缅甸不同于国内,到了那边之后,一切要注意安全才是,尽量保持低调,不要与别人发生冲突……”

陆老嘴上说着沒有什么要交代的,但是还是说出了一大串需要段玉衡注意的事项。

虽然,陆老说话的内容略显有些啰嗦,但是段玉衡心中知道,这都是陆老的经验之谈,对自己非常有用,自然便也很是虚心接受起來,将陆老所说的内容记在了心中。

“……还有一点需要给你交代的,就是关于参加缅甸翡翠公盘的规矩!”

陆老一连串的交代过后,才仿佛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话锋一转说道。

“规矩?不就是去赌石吗?还有什么规矩?”

段玉衡本來正在心中默默记下陆老所说的注意事项,却沒想忽然陆老话锋一转扯到了关于参加缅甸翡翠公盘的规矩上來,心中也是很纳闷地问道。

段玉衡其实在陆老跟他谈了让他去参加缅甸的翡翠公盘,积累财富的同时,积累一些人脉关系和名声出來,透过赌石这种行为迅速建立行业内成绩这件事时,就想到了这个缅甸军政府搞得这个翡翠公盘,是不是有什么规矩,此时忽然听到陆老说起,便赶紧问道。

陆老听到段玉衡的话,瞪了段玉衡一眼,然后说道:“废话,虽然缅甸军政府如今混得不行,但也是缅甸名义上的政府啊,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缅甸军政府不制定出相应的规矩來,这公盘估计就搞不起來了!”

“哦,那您就给我讲讲这缅甸翡翠公盘的规矩吧,省得我倒时候去了两眼一抹黑,搞出点什么丢人事儿,给师傅您丢脸!”

段玉衡听到陆老的话,也嬉皮笑脸地开玩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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