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乐心中着实震惊,朝政她知道不多,但是基本要知道的她也知道,父皇一直都能很好的把控政事,底下虽然分党派,但是有纷争才有监督,两党都不敢行差踏错,怕落了小辫子被对手抓住。

但是今天,他竟然说出如此颓废的话甚至生出要立她为镇国掌权公主的念头。难道说,朝中局势已经风起云涌?

只是此刻,万万不能立刻答应,虽然她很想做这个掌权公主,但是必须以退为进,否则只怕引起父皇的怀疑,倒不是怕什么,位高者一般都多疑,若是有旁人挑唆几句,那可就真是大大不妙。

所以她连连摆手:“可别,儿臣不过说笑,如何当得起掌权公主之位?”-

皇帝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路漫步而去,他都显得有些心事重重,那封希乐为掌权公主一事也暂且不提。

希乐心里知道他已经动了这个念头,便肯定会权衡利弊之后再做决定。

一路秋风拂脸,舒服中带着一丝干燥,秋天如此不着痕迹渗入生活,单单抚摸这些风,便已经觉得一阵悲戚,原来季节真的会影响心情的。

“刚才的女子,父皇真的觉得适合二皇兄吗?”希乐试探地问,看他到底是想自己留用还是真的为二皇兄王献之说亲。

皇帝叹息道:“不适合!”

希乐微微一愣,不明白他的用意。

皇帝眸光低垂,脸色带着一抹苦笑,“皇儿,你看这太阳如今好么?”

希乐把手放在额头上,微微仰头扫视了一眼,“让人不敢逼视!”

“是啊,曾几何时,朕在他们心中也是如此威严,但是如今,他们都开始在朕的身后搞许多小动作。这日头多威武,只要到了时辰,就会衰老暗淡,如今,朕便开始慢慢地暗淡下去,只怕朕的光芒再也照不了朕的孩儿们。”他的声音如此寂寥,自从惠妃一事之后,他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他介意的不是失去惠妃,曾经多少后妃期盼他的看顾,哪怕是一夜温存,也值得用一辈子寂寞来交换,但是惠妃的事情给他一个当头棒喝,他不在是那个年轻力壮的皇帝,他已经慢慢衰老,慢慢地被后妃厌恶,他无法端正这种心态,再加上朝中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他彻底地陷入一种颓废中去。

希乐的心收紧,当下握紧他的手站定身子道:“父皇,您在女儿心中,还是一如以往的威风。衰老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不必害怕,也不必失落,日后女儿也会老去,任何和你作对的人也会老去,没有人可以例外。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女儿一定会在你身边陪着你走过人生的每一步,即便是衰老,即便大不敬说句死亡,女儿也绝对不离不弃!”她用女儿,而不是儿臣,足以证明她此刻心中对皇帝的敬爱,她在二十一世纪自小丧父,在她心中,早把皇帝视作亲生父亲,舐犊情深,她见父亲如此低落,心中如何能安?

皇帝感动不已,手轻轻地拍了拍希乐的手背,继续缓缓向前走,“皇贵妃毫无疑问是要把海桃献给朕,海桃是她娘家的侄女,若是能嫁给献之,对献之而言,也是一种保护。”

原来他早就看清穆皇贵妃的野心,也知道穆家的人蠢蠢欲动,朝中如今分成两党,***和以皇贵妃为首的三皇子党,如今分歧渐渐增大,已经有难以受控的局势。

“你二皇兄生性淡泊,最爱游山玩水,作画吟诗,朕不想勉强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但是也想尽力护他周全,护他母妃布贵妃的周全。”皇帝继续说道,“所以朕提出让你做掌权公主,不是信口开河,也不是盲目宠信你,朕认为你有这个能力,能辅助太子顺利登基,平定内乱。那朕,即便在....也放心了。”

希乐心中生出一丝恐惧,她拉住皇帝手,站在飘满桂花清香的林子前,眸子如同两颗黑曜石,透着无尽的能量,让人感觉心内平静,“父皇,您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您身体不适?”

皇帝揉着她的头,微笑道:“傻瓜,父皇能有什么事?父皇的身体很好,只是每一个帝王到了朕这个年纪,也要开始筹谋许多事情。”

希乐定定地看着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儿臣能不能帮忙,您也一定要告诉儿臣。”

皇帝没有直面回答她,只宠溺地问道:“上一次,你在朕面前为表清白自尽,朕的心痛得像是被一千把刀子捅一般,朕到底在做什么?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逼到这一步?朕心里一直觉得愧对你,那一次,要是你真的有什么事情,那就等于要了朕半条命。”

希乐鼻子一酸,上一次是她太过心急要算计惠妃,罔顾了他的感受,是啊,哪个父母看到自己孩子受伤会不心如刀割?她竟然如此鲁莽,如此不孝。

皇帝严肃地看着希乐,“朕如今要你当着朕的面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绝对不可以自残自己的身体或者轻贱自己的生命。”

希乐心中难受,她已经打定主意,六年之后,她会陪着蓝傲一同共赴地狱。是啊,那时候她如何能割舍得下父皇和皇兄他们?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命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伤害自己,心痛的会是所有爱你的人。

希乐不敢随便发誓,只点头道:“儿臣答应您!”

皇帝却坚决地道:“朕要你当着朕的面发誓!”

他如此坚决,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她无处可避,只得竖起手发誓赌咒:“我王希乐对天发誓,这辈子不得做任何伤害自己身体或者自残生命的事情,若违此誓......”

皇帝在一旁道:“若违此誓,父母兄弟皆遭横祸,不得好死,死了也不得安生!”

希乐面容煞白,眼泪瞬间滑落,摇摇头,如此恶毒的誓言,她不能发,不敢发。

皇帝却厉声道:“快说!”

希乐只是摇头。

皇帝长长地叹气,脸色也变得灰白,“朕与蓝侍卫的交情,你知道吗?朕能把你如此放心托付给他让你出宫赐府居住,你说,皇家与他之间,会是简单的皇帝与侍卫这么简单吗?”

换言之,一切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所以今日强迫希乐发这个誓言,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蓝傲的身份,也知道蓝傲什么时候会死去,所以多年前他拒绝蓝傲的求亲,一切的一切,皆因他是个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