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晋隆步出公主府。回身抬头看着今日变更过的牌匾。大大的驸马府三个字像锥子一般刺着他的眼睛。他隐忍坚定。眸光森冷。握住双拳。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不管他愿不愿意。他暂时无力回天。

少顷。他的快马直奔皇宫。來到穆皇贵妃的寝宫。皇贵妃已经睡下。听闻侍女來报。连忙穿衣迎接。

穆晋隆上前行礼:“参见娘娘。”

穆皇贵妃微笑道:“此处并无外人。兄长何必如此拘礼。”

穆晋隆淡淡地说:“君臣有别。有些事情还是守礼为好。免得落人话柄。”

“庸之已经睡下了。否则让他來见见你这个大舅也是好的。”穆皇贵妃还是那么的热情。披衣而起也不觉得寒凉。穿着一双棉布绣花鞋。里面是睡衣。外披了一件锦袍。领口处系着带子。

“我想他的时候。自然会去见他。这一次我來。是有事情想要跟你说。”穆晋隆严肃地看着她。严肃之外。又有一丝僵硬勉强。仿佛他并不想入宫。

“流沙。去暖一壶酒过來。”穆皇贵妃对珠帘外站立的宫女柔声道。

“不必了。我说完就走。我还有事情要做。”穆晋隆伸手压了一下。对穆皇贵妃道。“你坐下。”

穆皇贵妃伸出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只是她还是乖巧听话地坐了下來。她往日气势凌人。实难相信她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兄长用膳沒有。”她笑语盈盈。带着几分天真问道。

“我想让你放过希乐。”穆晋隆沒有回答她。而是径直把今晚來意说了出來。

穆皇贵妃微微一笑。凝视着穆晋隆。“兄长。若是你不來跟我说这句话。我兴许会放过她。但是你不知道吗。这些年。但凡你正眼瞧过的女子。都会死于非命。”她说得十分轻柔。如羽毛拂过脸颊。只是沒一字一句。竟像刀子一般的森冷。

“你敢。”穆晋隆面容陡然一冷。拍桌而起。

“兄长。事情已经逼在眉睫。和宁国也商议好。我要皇位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庸之。希乐一日不死。我一日如芒在背。”她眸子里发出一丝愤怒。仿佛对穆晋隆的感情用事感到痛心。

“放过希乐和你要皇位。并沒有任何冲突。”穆晋隆扬高声音怒道。

“当先帝要她继承皇位那一刻起。她就必死无疑。”皇贵妃忽然厉声说道。“兄长。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庸之是你的儿子。他登基为帝。你就是摄政王父。就算不能名正言顺和他相认。也可以有了这个分位。我们部署了这么久。你竟然要为一个女子放弃所有。”

“闭嘴。”穆晋隆怒道。咬牙切齿地盯着皇贵妃。“所有的部署。不过是你的部署。若不是你用庸之的身份來要挟我。我焉能听你的。你自小就心机深沉。不算计别人你就活不下去。十年前。我真不该顾念兄妹之情入宫见你。那样。也不至于被你下了药。”

皇贵妃眸子闪过一丝悲伤。声音柔了下來。透着一丝悲凉。“自从我娘带着我嫁给爹爹。第一眼看到你。我便打定主意非你不嫁。若不是爹爹让我入宫。父命难为。皇命难为。你我早已经是夫妻了。”

“那是你一厢情愿。我一直只把你视若妹妹。”穆晋隆冷声道。

“不。兄长。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入宫之前。你十分难过。我知道你为什么难过。因为一入宫门。从此萧郎是路人。你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不敢说。现在皇帝死了。庸之做了皇帝。再沒有人可以阻止我们。这些年。我经营这么多。就是为为了这一日。”穆皇贵妃炙热的眸光凝视着穆晋隆。那线条冷硬的脸以前是为了她柔和着的。自从她嫁入深宫。他便一直冷凝着脸。并且到如今不娶。她怎么可能让他孤独终老。她用尽一切办法。也只是想她來陪他而已。

皇位对她而言真的不重要。但是沒有皇位。就沒有权力。沒有权力。便沒有她想要的一切。

穆晋隆冷道:“我难过。是因为我把你视若妹妹。后宫。是沒有硝烟的战场。我为你以后的日子感到难过。由始至终。我也只是把你视若妹妹。更沒有想过狼子野心。要夺人天下。”

“你到如今还是不愿意承认。沒关系。我们以后有大把的时间相处。”皇贵妃柔声道。

穆晋隆摇摇头。一字一句地道:“夺下皇权之后。我会把希乐带回边疆。从此不再回京。与你。也此生不复相见。”

皇贵妃的脸陡然变了色。狠狠地看着他。“你敢。”

“为什么不敢。”穆晋隆冷笑道。“你知道我从來都是言出必行的。”

“她已经是有夫之妇。心中有那侍卫。这辈子都不会爱你。”皇贵妃紧握双拳。护甲深深地印进皮肉里。她兀自不觉。

穆晋隆淡淡一笑。“无妨。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她爱上我。”

“你什么意思。”皇贵妃的血液渐渐冷了下去。面容被一抹阴狠取代。

“我的意思是。希乐一旦受到什么伤害。这皇位。我会双手奉还给王献之。”穆晋隆此言威胁意味甚重。他相信她确实爱他。但是她更爱权势。权势在她心中的地位。比爱情重很多很多。她不过是善用心计。

“你疯了。为了一个女人。你连江山都不要了。”皇贵妃跌坐在椅子上。有些不敢置信。

“这江山原本就不是我的。”说罢。他撂下一句话。“我言尽于此。宁国那边。我也会马上取得一个肯定。相信宁国的太子和我也有默契。对希乐手下留情。”说罢。他大步走向珠帘。掀开帘子而去。

穆皇贵妃喃喃地道。“他疯了。为了这么个女人。竟然连皇位都不要了。”

流沙掀开帘子进來。担忧地问:“娘娘。怎么办。”

穆皇贵妃慢慢地收敛神情。沉思良久。面容滑过一丝憎恨。冷冷地道:“本宫自有办法。知道宁国太子如今住在哪里吗。”

流沙点点头。“知道。将军另外安排了住处。但是要找到他也不难。”

“替本宫约见他。”皇贵妃阴狠地道。“本宫经营了这么多年。不能败给希乐。”

“是。”流沙应道。转身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