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天气,让人们感觉到彼此依靠的温暖。这种依靠,无非是不同的人为了追求共同而进行的短暂合作,叫攻守同盟也好,叫狼狈为奸也罢。

汪鹏越发觉得眼前之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也不由自己多想,便快步跟了上去。

通红的炉火,烤的汪鹏连眼都睁不开,但他还是勉强走到了铁匠的身后,十分恭敬的说道,“这位老哥,你怎么知道我要打杀人的刀?”

“先生这身穿着打扮,举手投足,自然不是寻常百姓。只身前来我这小小的铁铺,自然一不会是税吏,更不会是征兵的。先生面带杀气,相比也是双手染满鲜血之人。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就请先生回吧。我莫间尺不打杀人的凶器。”铁匠的声音十分低沉,说话时,也并不回头看汪鹏一眼。

“老哥,如果我找你打一把救人的刀,你打不打?”汪鹏目光异常的坚决,话语里透着无比的自信。

听了汪鹏的话,铁匠莫间尺明显的一顿,随即又是六声势大力沉的六声锤响。。。。。。

实际上,外出寻找传说中铁匠的人,只有汪鹏一个。子书、依鸣和晓昭不过骑着马到城外转了一圈,出了一身臭汗,就回到城中,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

稍稍潇洒了两天之后,董海仓的一个大举动让这三个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自从董海仓复辟以来,他一直在积极的作着两件事,一是用子书的母亲作为筹码,收拢子书等人,一是拉拢章明。董海仓知道这会儿,他的根基并不牢靠,而章明和子书寻,是他最好的选择。

董海仓的运气实在不够好,要挟子书,偏偏没选好时机。子书正在泊城打的焦头烂额,分身乏术的时候,他的信使一个接一个的前去骚扰,就算本来有归顺的心,估计也会被搅扰得心生厌烦。

眼下,章明就成了董海仓的首要目标。

俩人,一个是天明王朝东部正扶使,一个是挂名的天明王朝北部正扶使,更何况大敌当前,没过几次接触,俩人便尽释前嫌,成了盟友。

于是,一场天明王朝的三方会谈是少不了的。

瓦伦这边,在依鸣百般推辞的情况下,终于还是被晓昭和子书俩人给推到了这次三方会谈的台面上。理由就是,依鸣是瓦伦地区的最高指挥官。

“让老子砍人行,那会他娘的谈判。”

可不管依鸣怎么抗议,双拳难敌四手,一张嘴,怎么着也难说过四片唇。

几天之后,大约也就是汪鹏找到莫间尺的那天前后的样子,依鸣带着五百亲卫,来到了天明王朝最高权力的象征地——天明皇城。

依鸣刚一进城门,就遇上董海仓和章明派出迎接的使臣。

依鸣的确有些粗鲁,但他的心并不和他的人一样粗鲁。这两名使臣,虽是迎接,但明显有些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姿态。他们的主子都是正扶使,依鸣的身份不过是个军团长,言谈之间,不慎恭敬。也可能是受了自己主子的教唆,才挂着一副极不情愿的表情,引着依鸣向皇宫走去。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看来一点不假。

依鸣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等到见到了先到一步的章明和董海仓之后,依鸣这才开口问道,“董大人,章大人,商量正事之前,我有点事要问一问。”

“哦?依将军,但说无妨。”董海仓满脸堆笑,似乎是完全忘了当初被依鸣用刀架着脖子签署不平等条约的情景。

“这两个狗奴才,叫什么名字?”依鸣面陈似水,指着刚才迎接自己的两个人问道。

旁边的两个奴才,听依鸣称自己为“狗奴才”,心中十分不快,可耐于自己的主子在身边,也不便发作。只得对一名侧目而视。

“哦!这两个啊!是我和章大人的随从,一个叫胡佳伟,一个叫张世仁。”董海仓依旧满脸堆笑。

“哦!胡佳伟。。。。张世仁。。。。”依鸣沉吟着这两个名字,起身来到这两个奴才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突然大吼一声,“好一个‘狐假虎威’,好一个‘狗仗人势’。”

这一吼,把胡佳伟和张世仁眼珠子差点吓出来,连章明和董海仓都不由得一抖。可没等这帮人抖完,依鸣已经一把抽出腰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砍两刀。顿时整个大殿内,鲜血喷溅,两颗人头在地上来回的翻滚。

“依将军,你这是为何?”章明吓了一跳,“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高声问道,声音里满是惊恐和诧异。怎么说,死的人里,有一个是他的跟班。

“俩个狗奴才,打着董大人和章大人的名号,对依某不敬,我觉得有损章大人和董大人的‘威名’,杀了干脆。两位大人,觉得依某做的有什么不妥么?”依鸣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一块白绢,缓缓的擦拭刀身上的血迹。

无论从兵力,到土地,到官衔,到政治基础,依鸣方方面面都不及董海仓和章明,董、章二人也想趁着这个机会,稍微的打压一下依鸣。不想依鸣刚一到,就来了个血腥版的下马威。打乱了董、章二人订立盟约之时,事先商议好的说辞。

最终,在这血腥味浓重的氛围下,三方达成了“共进共退,驱除鞑虏”的约定。虽然董海仓和章明都逐鹿天下的野心,可名分上身为天明臣子的他们,当然不能在如今这种境地下表露自己的心迹。何况,还有一个立场不明的依鸣和他们坐在一起。于是乎,一个“勤王保驾”的无用口号,也随之诞生了。

当夜,章明独自一人,带着些许酒肉,走进了依鸣的住所。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深更半夜来找依鸣,自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依鸣把章明让进屋内,俩人面对面坐着。章明殷切的摆下了酒肉,而依鸣则一直冷着脸。

“来来来!依将军,你我二人,已经好久没有共饮过了。”

“章大人,似乎再此之前,你我也没怎么喝过酒对吧!”依鸣本来嗜酒如命,可他知道,眼前这酒不能随便喝。

“啊!哈哈哈!依将军说笑了,一回生两回熟,以后的机会,不就多了么?”章明打着哈哈,铁了心要打开双方之间的话匣子。提起酒壶给依鸣满上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之后,便举着酒杯向依鸣敬酒。

“章大人,大家都是爷们,痛快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依鸣一手推开章明递过来的酒杯,声音十分低沉的说道。

章明看依鸣这般态度,也就不再套磁,神情严肃的说道,“依将军,可还记得,当初是你我联手把董海仓剥夺的一干二净。今日董海仓复辟,必定不是单单为了和你我订立这所谓的盟约。我想,依将军你,比我更了解董海仓,更了解其中的利弊吧!”

“不错,依某明白。而且也明白章大人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提醒依某不要忘了当初你我之间的盟约。”依鸣正色回应着章明。他实在有点不喜欢章明这样绕来绕去的说话方式。

“既然依将军明白,那在下也不兜圈子了!日前,董海仓找我的时候,说等到有一天,平定天下之后,要和我平分天下。这里面可没有依将军的份。今日,你、我、他三方会盟,很明显是准备利用依将军你,也许,他也同样在利用我在为他夺取天下。依将军,你打算怎么办?”章明把他和董海仓之间的事,和盘托出,以示诚意。

“章大人放心好了,你我之间的约定,依某不会忘的。不过,你也别忘了大前提,就是你能治理好天下。至于董海仓,章大人小心提放就是,其他的,不劳你费心。我们几个,自有计较。”说完,依鸣端起方才章明倒给自己的酒,一饮而尽,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章明知道依鸣的意思是什么,也一仰脖,喝尽了杯中酒。酒水流过喉咙,一直流到章明的心里,随即,在心脏的正中心,开了一朵绚烂的花。。。。。。

“他娘的!”章明走后,依鸣忍不住骂了一句。

当权者,无非都是为了自己的小九九,能像依鸣这样豁达的人,实在太少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依鸣脱了一个光膀子,自斟自饮,聊以宽慰压抑的心情。他一早就知道,参加这个什么会盟,就肯定憋屈的要死。可没办法,既然已经来了,就得憋屈下去。喝闷酒,最容易醉,海量如依鸣一般,也不可能成为例外。

“回事!”

酒至半酣,门外传来了门吏怯怯的声音。

“说!”依鸣懒得多说话,只用一个字下达指示。

“禀依将军,董海仓大人派人送来书信一封。”怯怯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娘的!”

依鸣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也许只有这三个字,能阐释他内心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