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之舍,血之主,脉之宗,在五行属火,为阳中之阳,没有心的人,怎么讲都算不上人,顶多只能算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晓昭勉强喝光了一大坛子烈酒,身子已经有些踉跄。可山贼的“过堂”不可能只有喝酒而已。

就在子书暗暗为晓昭担心的时候,站在王庆彪下垂手拿着“不计生死”匾额的大喊也高声喊道,“请穿心箭!。。。。”

紧接着,一个小喽啰走到晓昭身后,用白绢把晓昭的眼睛蒙了起来,接着又把葫芦稳稳的放在了晓昭的头顶,然后带着晓昭,开始向院子中间走去。走了约四五十步的样子,便松开晓昭,远远的站在旁边。

这时候,王庆彪伸手取过弓,然后搭箭在弦,慢慢的对准了晓昭。就在这时,李仁兵迈步走到王庆彪的身边,一把抓住王庆彪手中的弓,笑着说道,“当家的,您年纪大了,还是让我来吧!”

王庆彪听了李仁兵的这话,又看李仁兵做出如此越礼的动作,不禁眉头一皱,鼻孔里已经隐隐的开始冒烟,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李仁兵笑吟吟的脸。王庆彪手上的力道立时加了三分,握紧了手里的弓箭,猛地用力一扯,居然没能从李仁兵手里挣脱。

就这样,又坚持了良久,王庆彪缓缓的松开了手,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落寞起来,仿佛老了十岁一般。

子书偷眼扫了一下视野之内的山贼,发现不少人脸上挂着不休的怒气,而更多人的脸上,竟然有一丝得意的笑容。

李仁兵微微一笑,再次挽弓搭箭,高声喝道,“贾昭兄弟,你小心了!着!”

话音没落,李仁兵手中的箭已经如流星飞出,正正的射在晓昭头顶的葫芦上。余势不止的弓箭,把葫芦一并带飞,牢牢的钉在百米之外的一颗树上。被射穿的葫芦,顺着孔洞,汩汩的流出了清凉的水,也有可能是酒,这就无人知晓了。再看李仁兵手中的弓,弓弦依旧在微微颤抖,发出阵阵蜂鸣。

这时候,刚才引着晓昭走到院子里的喽啰,快步走到晓昭的面前,解下晓昭眼上的白布,在晓昭的裤裆上蹭了两下之后,身手在白绢上摸了摸。对着大厅里,高声喊道,“当家的,这人骝过了,还算顶硬!”

没等这小喽啰说完,李仁兵就大喊一声,“小的们,摆下酒肉,迎接贵客。”接着,整个山寨里,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

子书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李仁兵,这回山寨里闹翻了天,李仁兵则一脸阴笑着做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对他身旁的王庆彪低低的说了一句,“当家的,我还行吧!”说着话,李仁兵却没有看王庆彪一眼。

这一切,子书都看在眼里,一个细节也没错过。

过了山贼们所谓的“过堂”,也就成了山贼最尊贵的客人,等到晓昭酒醒了以后,买卖的事儿,也就被正式抬上了桌面。

在一间相对狭小的客厅内,王庆彪,李仁兵,子书和晓昭四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了下来,桌上摆着两把日前晓昭送给王庆彪和李仁兵的两把钢刀。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屋内,只有两名端茶倒水的小喽啰。

“两位当家的,事情你们考虑好了么?”晓昭率先开口问道。

“考虑好了!你们的刀都是好刀!我们要了!”王庆彪一边大口大口的嘬着自己的旱烟袋,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不知道当家的准备要多少?”晓昭面无表情的说道,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们有多少!”王庆彪也发口问道。

“那要看你们有多少人!”晓昭也不想先托底,要看他们能吃多少东西,晓昭才好对客上料。

“我们寨里有五百多人。”王庆彪的声音依旧低沉,甚至有些沙哑。

“这样的话,我手里有五千把腰刀,三千马刀,两千长矛。当家的您看够用么?”晓昭还是不漏声色,这个数目已经是瓦伦地区半个月的生产量了。

“呵呵!贾昭兄弟开玩笑了,我说的是五百人,不是五千人。”王庆彪放下旱烟,笑了笑,觉得晓昭的话有点不切实际。

“当家的,您就打算这样一辈子带着手底下的五百个兄弟,靠劫掠几个连裤子都穿不上的村子过一辈子?那样的话,我们兄弟可真是看走了眼。”晓昭说完,故意做出了一个鄙夷的笑容。

王庆彪听了晓昭的话,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回过神来之后,他又往自己的烟斗里填满了一袋烟叶,继续抽了起来。沉默和缭绕的烟雾,在整个房间内,弥散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沉默的李仁兵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好!我们要了!”

李仁兵这一声回答,晓昭和子书倒还没什么反应,可王庆彪的反应却出奇的大。

过岭鹞子王庆彪猛地一拍桌子,高声喝道,“李仁兵,这寨里的事是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拍板儿!”

李仁兵面对暴怒的王庆彪,淡淡的一笑,缓缓的说道,“大哥!你老了,也糊涂了!我现在是山里红李仁兵,不是当年你捡回来的那个小乞丐。”

话音还没落,李仁兵猛地站起身来,抓起桌上的一把钢刀,向王庆彪挥去。王庆彪没想到李仁兵会突然发难,慌忙之下,举起自己手中的眼袋去挡刀。

黄铜打造的烟袋杆应声断成两截,随之落地的还有过岭鹞子王庆彪的人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子书和晓昭不禁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的两人都各自按住了手中的兵器。虽然他们早就预感到李仁兵和王庆彪之间可能有一场火拼,却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这个情景下。

“果然好刀!”李仁兵拿起一块手帕,擦起沾满鲜血的刀身。

子书突然拧着眉毛站起身来,劈手夺过李仁兵手中那把砍死过岭鹞子王庆彪的钢刀,厉声说道,“当家的,用过的兵器,我们不能再卖,这把刀,你一定得买!必须买!”子书故意把“当家的”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听了子书的话,李仁兵再次笑了起来,然后语速缓慢的说道,“用过的刀,有意思!两位兄弟,这回咱们的生意可以成交了。我想,你们的价钱,一定很优惠吧!”

李仁兵的笑容,在子书和晓昭的眼里,弥散开来。。。。。。

这一夜,山寨里出奇的安静,既没有往日的吵闹和喧嚣,也没有大头目横死的葬礼。而安静,却要比喧嚣更可怕。

次日,山寨的大院里,聚集了全寨的所有喽啰。这四五百人,围成了一个凹凸不均的圈,中间,捆绑跪立着十来个人。而为首的两个,子书和晓昭见过,正是晓昭“过堂”时,分立在王庆彪左右,拿着“走马飞尘”,“不计生死”匾额的那两个大汗。被请来看“表演”的子书和晓昭,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人。不用问,眼前这场表演,不过是李仁兵驱除异己的方式而已。

时间不长,李仁兵也在一伙喽啰兵的簇拥下,来到了院子中间。

“几位兄弟,李某人对不住你们了。今天咱们不背毛、挂甲,也不穿花、看天,就用贾家兄弟的刀,送你们一程。别怪我李某人心狠手辣,怪只怪你们跟错了人。”

说完,李仁兵手一挥,从他的身后走出十名彪形大汉,手里都提着钢刀。这十个人手中的钢刀,分明是晓昭和子书带上山来的样板货。

再看这十个彪形大汉,走到一名“犯人”的面前,几乎在同一时间,十把钢刀便从不同的方位,捅了下去。鲜血顿时从“犯人”身上向四面涌出,如同喷泉一样,喷溅得到处都是。。。。。。

子书,大大小小也经历过数十次战役,可战场上绝对没有这种杀人的方式。他不知道长和算不算虐杀,可是眼前的景象,突然让他觉得恶心,突然感到了一丝寒意。看着他身旁不断微笑着的李仁兵,子书突然觉得自己错了。一个可以如此残忍对待自己同伴的人,难道不会去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么?

十几天之后,子书和晓昭成功结束了他们的第一笔买卖。五十万金币,相当可观的收入。但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从此以后,李仁兵,成了子书和晓昭最忠实的客户,也是子书最讨厌的客户之一。而贾家兄弟的名号,也由此不胫而走。少到几把钢刀,大到数万支长矛,各种各样的生意,陆陆续续的飞到了子书和晓昭身边。

需要武器的人,大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住主儿。冠着“绿林好汉”美名的山贼土匪,自诩“劫富济贫”的梁上君子,美其名曰“性情中人”的地痞流氓等等等等,这些几乎站在政府对立面恶名昭著的反派人物,都开始把传说中的贾家兄弟视为为座上宾。他们需要杀人的刀,才能摆脱欺软怕硬的“美誉”。

毕竟,他们是整个天明大陆,官方以外唯一一处可以提供兵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