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场大病能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折腾得死去活来,再死去,再活来。而战斗也是如此,胜负的决定,往往只在一瞬间。

“报,连海城方向发现大批敌军,正向我军方向杀来。。。。。。”

“报!禀章大人,连山城方向发现大批敌军,正向我军方向飞速前进。。。。。”

“报!加瑞尔城方向发现大批敌军,正向我军方向靠近。。。。。。”

接二连三的战报,已经把章明从方怡书不废一兵一卒获得连海城的喜悦中,完全的脱离出来。

很快,惨烈的战斗,便在章明的眼前上映了。

章明的手里,毕竟还有近二十万的军马,而眼前杀过来的三路敌军,充其量不过十五万,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章明还是有足够的自信和敌人周旋到底的。可就在章明呼喝着调集军马准备全力迎敌的时候,却发现,他根本掉不出二十万人,甚至连五万人都调不出来。

原来,连日来,章明连续六次挫败三国联军,共前进了一百二十余里,建起营寨六座,绵延百里。自己的三十万亲征大军,脚前脚后派出两批人马,共计十万,攻打连海城和连山城。剩下的二十万人,均分在这百里内的六座迎敌当中,在章明身边的不过三万多人,如何顶的住敌人来势汹汹的十五万大军?

此时此刻,章明才想起六胜三国联军的时候,巫奇曾跪在自己的马前,劝谏自己不要继续进军。而自己偏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一意孤行。看来,今日一败,是在所难免了。

很快,敌人的大军,几乎在同一时间,从三个方向向章明所在的第六座营地发起了猛攻。

仓促应战的三万多人,那里是有备而来的十五万三国联军的对手?一时间,人鸣马嘶,刀枪铿鸣,充斥了整个天地。。。。。。

不到一个小时,章明的第六座营地已经完全成了死尸遍地的屠宰场。靠着巫奇等将士的死保,章明才死中得脱。

但和第六座营地一样,兵力有限的第五座营地,也一样不能阻止起有效的防御,抵挡住来势汹汹的十几万敌军的猛冲。只在一瞬间,便丧失了所有的抵抗能力。

第四座。。。。。。

第三座。。。。。。

第二座。。。。。。

第一座。。。。。。

章明十几日内建起的六座百里连营,不到一日便尽数归还给了自己的对手,而且还搭上了自己的十几万军马。

到了这会儿,章明连自杀的心都有。几次都险些被如狼似乎的炎国士兵抓住,完全没有的往日的威风,更别说那股争霸天下的豪情壮志了。当章明的第一座营寨告破的时候,这群追了他一百多里路的炎国疯狗,早就瞄准了他,揪住章明的尾巴就不放。整个战场上,到处都在喊,“穿蟒袍,骑白马的是章明。。。。。。别让他跑了。。。。。。”

的确,眼前这场单方面的屠杀中,几乎所有的人都穿着铠甲,拿着刀枪,连前去攻打连山城的方怡书这等废材,都像模像样的穿上了铠甲。只有章明一人,穿着大红的蟒袍,骑着白马,腰里别着根本不适合战斗、象征他的身份与权力的短剑。

身穿天明东部军服装的战士们,根本无心战斗,他们只顾着自己四散逃命,根本无暇也无心去顾及他们的主子章明。只是眼前到处都是横飞的马刀,谁也辨不清方向,找不到逃生的路。章明也一样。何况几乎所有的炎国士兵,都在盯着穿蟒袍骑白马的他。

章明想找人护驾,可惜的是,连他自己的亲卫队都被冲的七零八落,去向不明,何况那些只顾着逃命的下等兵士?左冲右突,终不能脱的他,终于想到了一条逃脱的妙计——脱掉了身上的大红蟒袍,丢弃**已经浑身染血的白马,改为步行。

也许是命不该绝,章明在惊恐中整整挣扎了一天,终于混杂在一群逃窜的士兵中,跑出了敌军的包围。一生中,这是他第一次落魄如此。

章明独自一人,在荒山野岭上奔袭了一夜,一路上,碰到了不少四散逃兵的天明东部军,也就是他自己的兵。每当如此,章明都停下脚步呼喝这些逃兵来给他“护驾”,可惜的是,没了蟒袍,跑了白马,丢了短剑,脑袋上还带着一个破钢盔的章明,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将军,更别说会认同他是天明东部的正扶使。除了长得白净一点之外,章明跟一个难民,一个逃兵也差不了多少。

身后的喊杀声依旧不断,从章明身边经过的逃兵队伍,也从未间断过。此时此刻,章明连肠子都悔青了,只是不知道,他毁的是没听巫奇的劝谏,还是丢了象征他身份的蟒袍短剑。

整整跑了一夜,满身污垢的章明,总算来到一处官道上的驿站。身为东部老大的他,自然拿出了老大的架子,要求进驿站休息,并派出快马要求通往海山城的沿途驿站做好接待准备,他只想好好休息,不想着如何去应对身后十几万随时可能杀过来的敌军。

“滚滚滚!快滚,哪来的疯子。你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看你哪像个当官的?还正扶使大人,给我们章大人提鞋你都不配。”驿站门口这两个瘦高的门吏,肆意的揶揄着眼前落魄的章明。

“赶快通报你们驿馆守承,不然我要你掉脑袋。”章明已经气疯了,可他实在没什么东西能证明自己就是章明。难道凭借他身上这身满是口子的内衣?

“别在这抽风,快滚,不然大爷打你!”一个门吏立刻拧起眉毛,恶狠狠的说道。

“狗眼看人低,看我拧下你们两个的狗头!”章明已经彻底失控了,一夜的惊恐加疲劳已经彻底击碎了他的心神和气度。看着眼前这两条看门狗放肆的样儿,章明完全放弃了自己正扶使的身份,倒像一个气急的流氓,伸手就要打人。

“哎呀!死疯子,还反了你了。”刚才一直没吭声的门吏,骂了一声之后,突然走上前来,扬起右手就要扇章明。

可是,这个门吏的手高高的举起,却怎么也落不下来。转头一看,在他身旁一个全副武装,浑身浴血的将军,正牢牢的抓住他高高扬起的右手。

这俩门吏一看身旁站着一个真真正正的将军,立刻傻了眼,刚才大呼小叫的嚣张气焰,立马抛到了九霄云外。一愣之后,立即满脸堆笑的说道,“将军,我们在惩治一个冒充章大人的疯子。您看,您来了我们都没看见,我们哥俩这就给您通报去。”

没被抓着手腕的那个门吏说完,一溜烟的跑进驿站里面。被抓住的这个也想跑,可挣扎了两下,却发现怎么也挣不脱。

这时候,只见这名将军,猛地扬起右手,照着这个门吏的左脸就是一个大耳光。

“啪”的一声山响,门吏在原地转了仨圈,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傻在原地。

“你打的是我么?”门吏被打蒙了,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听了门吏的话,章明终于笑了出来,有点小人得志的意思。这时候,站在章明身旁的这名将军,放开手中的满脸是血的门吏,单膝跪在章明面前高声说道,“末将巫奇.里奥拉护驾来迟,请章大人发落。”

章明长舒了一口气,随意的摆了摆手,就向着驿站里面走去。巫奇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只留下门口满脸是血的门吏,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他想不明白,一名武将的巴掌这么厉害?把他的左脸都打开花了。

倒也不是巫奇的力气大,只是他手上套着一层细密的金丝软甲,用足了力气和一个小铁锤差不多。人的血肉之躯怎么能和金铁抗衡?何况还是一个从没上过战场磨练的看门狗的脸。

这一场战斗的最终结果,远比章明想想的要严重,丢了六座营寨,损失了十几万人马不说,连通往加瑞尔城的所有要道,如今也尽皆被三国联军堵死。气急败坏的章明,依旧想不通自己到底失败在那里,他还固执的以为是巫奇进攻连海城和连山城的策略有问题。

“大人,攻击连海城和连山城没有错,错在大人您轻信小人?”巫奇跪在地上,压抑着满腔的愤懑。

“巫奇,之前你劝阻我不要继续进军,连营六寨,是我不对。可进攻连海连山是你的建议,难道也要归罪于我?”章明气急败坏的说道。

“大人,既是攻打连海、连山,您为何不两路同时发兵,却要听信那方怡书的话,提早两天,进军连山城?在这两天里,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才使连山城和加瑞尔城方面有所准备。末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定是方怡书军中有人安通敌寇。”巫奇越说越气愤,声音也越来越高。他心里知道,这个走漏风声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方怡书。可方怡书是章明的宠臣,他不能直说,不然遭殃的可就是他自己。

听了巫奇的话,章明捏呆呆的倒进椅子里,眼里满是懊丧的神色。良久,才恨恨的说道,“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把他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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