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女人,一个男人一定追逐的两样东西。如果说世界上有人对这两样东西可以不动心,那就只有太监。

夕阳下,泊成边,依鸣指挥着部队发起了七天中的第二十五次进攻。此时的他,双眼血红。直至今天为止,已经有万余名黑甲骑兵倒在了泊城的城墙下。再去除押送沿途百姓的部队,依鸣身边还能保持战斗力只剩下三万多人。

最近的几天里,依鸣已经和来自阳城的小股援军有所接触,这就说明,三国联军的大部队也即将出现在依鸣的视野之内。到那时,恐怕依鸣所有的黑甲骑兵,都会变成泊城原野上三万多具慢慢腐败发臭的尸体。最终成为任人践踏的泥土,成为花草树木的养分。

也许一两天,也许就在下一秒,如果再攻不破泊城的大门,那依鸣就只有撤军。

震天的鼓声,再一次唤起了人们嗜血的欲望。所有黑甲骑兵,动作整齐一致,手中的马刀都对准了泊城的旱寨大门。

依鸣清楚,他手下的战士也都清楚,每一次进攻都是一次机会,同时也就丧失一次机会,希望也就减少一分。每一次进攻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同样的招数,用两次就不灵了,突袭也只能用一次。再拿不下泊城,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踏足这里了。

在三万热血男儿浑厚的吼声中,一切都变得如此的渺小。奔腾起伏的战马,连同明晃晃的刀枪和旌旗,好似一股巨大的黑色波浪,汹涌向前。如果有人能在高处亲睦这一切,那他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也是最不幸的人。他幸运,因为他看到的是人类用肉体谱写的最伟大的乐章;他不幸,因为他看到的是战争最残酷的一面。

依鸣,心焦如焚。

他知道对手是个没人性的变态,为了抵御他的进攻,不择手段。可依鸣同样有些期待再一次见到这个让人作呕的变态,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希望攻克泊城。如果敌人是车阵这样一个值得人敬畏的对手,估计依鸣早就撤兵了。这种奇袭和强攻,对车阵那样稳如泰山的老将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实质性作用。

很快,依鸣又见到了他这些天来“朝思暮想”的人——织塚黑泽。

这一次,黑泽倒是有点人性,也爷们起来,大开城门,指挥着数万军队,直接和依鸣的黑甲骑兵对上了。

血与肉的碰撞,兵器与兵器的碰撞,灵魂与灵魂的碰撞。叫骂声,马嘶声,金铁交鸣声,怒吼声,哀嚎声……无数的声音混在在一起,无数的人影混在在一起,无数的尸体交织在一起。这就是战场。

依鸣的心里也疼,毕竟每一个黑甲骑兵都是一直陪伴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可战争不可能不流血,不可能没有人牺牲。依鸣的痛楚,也都被到处飞溅,到处流淌的鲜血所蒙蔽,他只能陪着他的士兵,他的兄弟一起挥舞手中的长刀,去收割敌人的头颅。

所有人的本性,都被弥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勾引出来。战团中所有人的双眼都是血红的。当然,也有人被吓尿了裤子,吓白了小脸儿,吓白了双眼的。

这场战斗依旧是之前二十四次的重演,不是惨烈二字能够形容的了的。

也许是由于心理作用,焦灼的战场很快出现了让依鸣振奋的变化。敌人开始逐渐溃败,他的黑色巨浪已经开始慢慢的向城门方向涌动,而且速度在逐渐加快。依鸣暗暗的高兴,心下想:黑泽,你出来和我硬碰硬,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渐渐的,依鸣掌握了主动权,在不断的冲杀中,已经将敌人疯狂无序的阵型冲散,在局部范围内,有小股部队完全可以自由驰骋,犹如滚烫的锅底慢慢化开的肥肉,由固体变为**,由凝结变为了活力。

骑兵的冲击力和机动性是他的优势。一旦在捉对厮杀的战场上,让骑兵拥有了回旋冲击的空间,其战斗力是不可估量的。混战在骑兵的来回冲刺中,演变成了屠杀。所有黑旗黑甲的骑兵,每一次挥舞马刀都有一个来自异乡的敌人倒下。鲜血,胜利,让所有人都亢奋到了极点,接近二十天的时间,他们一直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时刻——攻克泊城。一旦冲进了泊城的大门,这次辛劳的急行军,这场残酷的战斗就会结束,整个天明大陆的战局也会就此发生巨大的变化。这个想法逐渐占据了每个黑甲骑兵的心,依鸣就是其中最为激动的一个。胜利在望,可依鸣的心底却隐隐的感到一丝不安。

事情往往要比想想困难的多,也会曲折的多。依鸣只看到了胜利,却没看透胜利。织塚黑泽既然敢出来和他死磕,就一定有能和他死磕的砝码。就在依鸣的部队最前沿接近泊城的旱寨大门时,织塚黑泽终于亮出了最后的底牌。

让人急切的最后关头,泊城内又冲出一票人马。

这票人马,粗略的看来,应该在万人左右。这一万人却不同于依鸣所熟知的任何一个兵种。他们全部都是光头,赤膊,跣足,穿着极为简单,应该说只有一条白色的短裤。左手执盾,右手拎着一柄硕大的铁锤。除了这些之外,就没有任何长物着身。而且,每个人都是一身油汪汪横练的肌肉,身高全部都在两米开外,强壮的骇人。

依鸣的黑甲骑兵和这些赤膊步兵稍一接触,之前的砍瓜切菜一般的优势,立即化为乌有。这一万赤膊步兵,可以轻易的抵挡骑兵附着强大冲击力的攻击,而且手中的巨型铁锤随意的一挥就可以将战力非凡的黑甲骑兵连人带马砸得血肉模糊。这到底是怎样一支部队,恐怕比起子书的蛮族步兵也能拼个不相上下。

赤膊步兵的出现,阻滞了依鸣的进攻,让一度倾斜的胜利天平再度平衡。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依鸣刚刚由欣喜再度变为焦虑的时候,只听见身后一通急促的鼓响,随即就是震天的喊杀声。依鸣猛地回过神来,看到的是漫山遍野,打着各色旗帜的军马。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人马,不可能是他自己的人,也不属于天明王朝任何一个城池,任何一个势力。在看看脚下,原来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眼前的赤膊步兵肆意屠杀着黑甲骑兵,不计其数的敌人也飞速的向自己的位置靠拢。也许,自己的死期真的要到了。

看着垂死挣扎的黑甲军队,织塚黑泽乐坏了。这场胜利,完全展现了他手中王牌部队的战斗力,也证明了他训练士兵的独特方式,是举世无双的。

阉割后的斗犬,格外的凶狠,阉割后的肉猪,格外的肥壮。织塚黑泽也有了自己独到的阉割理论。他认为,一般人既然有妻儿子孙,便有私心,便不能全心全意的为国效力,为他效力。一般人既然有裤裆里的那玩意儿,就会像女人,也会想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以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人,也就不能成为战场上最强大的杀伤武器。因此,他认为世界上只有太监最可靠。因为太监没有家事之累,用不着照顾家庭,也不用想着女人和权利,自然就能权利效忠于他织塚黑泽,也不能效忠于他伟大的丽国国王。少了拿东西,就有了忠贞不二的心,身体也会和阉割后的斗犬,阉割后的肉猪一样蓬勃发展。这就是织塚黑泽的阉割理论。

基于这套独特的阉割理论,织塚黑泽的王牌部队里,全部都是太监。虽然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当太监,可架不住织塚黑泽十倍于普通士兵的俸禄,架不住为国效命,效忠皇帝的高帽子。丽国不愧是个变态的民族,不过两三百万的臣民,却冒出了一万多个甘心当太监的主儿。这还不算身体不合格被淘汰的那部分倒霉蛋儿。丽国之所以变态,这就是其中的一方面。而这一万多个太监,也就是织塚黑泽挫退依鸣黑甲骑兵的一万赤膊步兵。

阉割后的人,果然也强壮到变态的地步。

有此一役,足够证明了织塚黑泽阉割理论的正确性。从此他就可以向丽国皇帝申请专利,大肆扩张“太监部队”成就他在丽国中不可动摇的战斗力,成就他在丽国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兵败如山,依鸣唯一的生机只有集中兵力,奋力的突围。即便如此,活着回到瓦伦的可能也已经是微乎其微……

(《机关算尽》即将上架!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