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成身退,是完美的结局;全身而退,也是个喜剧;功成身死,起码也算得上壮丽;最要不得的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泊城再次遇袭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韩谷秀和陈茜的耳朵里。对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危险讯号,一旦泊城失守,入主中原的大计划可能就要随着饮马河的水一起向南奔腾而去。

比韩谷秀先一步得到消息的自然是朴仁勇和他的阳城守军。和他的主子相比,老朴是一点焦虑感都没有,甚至有一点点的欣喜。泊城的情形越是危险,对朴仁勇来说,就有可能转变成同等的功劳。在朴仁勇看来,眼下泊城虽危,但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被破城,于是他决定装傻充愣,不发一兵一卒。朴仁勇手下的几个聪明人,力劝他们的主子出兵救泊城,朴仁勇分外鄙夷的扔下一句,

“本帅心中自由计较。”就不在多说。

到底是能做到军团长位子的人,朴仁勇还真沉得住气。这种情况下,他愣是抗了一天半的时间,一直到加瑞尔城的信使,连人带马扑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装着大吃一惊的样子,故作焦急的跑回校场去点兵。

点兵归点兵,朴仁勇依旧是不放一兵一卒出城,点完就拉倒,朴将军派个副官在校场上全权代理他应该做的工作。自己就跑到阳城最大的窑子杏花楼里继续完成他的嫖人伟业。直至黄昏,被派去点兵的副官,让老鸨子给朴仁勇传话说:报数完毕,十万人马,全部出勤,满伍。

朴仁勇忙活了一整天了,也实在是累了,这才无奈的爬出了杏花楼的酒池肉林,用肥大的手掌擦了擦额头山的油汗,撇掉心满意足的神态,换了一副焦急而又无奈的表情,向着信使休息的驿馆走去。

见了依旧在**呼呼大睡的加瑞尔城信使,朴仁勇嘴里大喊着“急死我了”之类的话,并摆足了将军的架子陈说了之前官印和节杖丢失的事,现在就是想发兵也掉不出一兵一卒,并要求这个倒霉的信使马上赶回加瑞尔城,向韩谷秀王子讨手谕一封,自己好去发兵救泊城。

常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一个比自己大了无数级的军团长的指示。满身尘土,疲惫不堪的心事,只得跨上阳城中最好的千里马,沿着来路跑了回去。这已经是他今天骑过的第四匹马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信使,朴仁勇心里乐开了花,其实他也不傻,官场上的花花肠子和**的功夫一样的高深莫测。

次日下午,又一个信使出现在朴仁勇的面前,手里还擎着朴仁勇所需要的手谕。合计来合计去,朴仁勇也觉得差不多改到自己登场的时候了,也就真的前往校场,点起五万精兵,向着泊城方向开去。此时,泊城已经在依鸣和石头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中,飘摇了整整三天的时间。

万家酒楼里,子书正悠闲的喝着茶,他亲眼看着朴仁勇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的从酒楼门前的街道穿行而过。他心里清楚,在阳城里,能做的事都做了,所能争取的时间也只有这么多,至于能不能拿下泊城,就只有看石头和依鸣的造化了。

“爷,我们来了!”就在子书愣神的这会,话唠卫平的大油脸,出现在了子书的面前。旁边还站着不停四处张望的结巴正平。

子书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乐出声来。只见俩人都穿着一身分外破旧粗布短衫,脏兮兮的长裤,背上背着个格外臃肿的大包袱。这些都是跑荒贫民所特有的装束。可俩人的脚上分明还穿着薄底官靴,腰里系着一条宽大的红绸要带,旁边还挎着腰刀。这三样东西,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炎国军队特有的装束。

“你们连个怎么这身打扮。”子书忍住自己的笑声问道。

“爷!您让我们收拾好贵重的东西,除了前几天您赏给我们哥俩的金币,这鞋、这刀、这腰带,是我们哥俩最值钱的物件。您看,都是新的。”边说着,话唠边把脚往桌子上伸,顺势还踢了结巴一脚,示意他也向子书表个态。

“啊……呵……”结巴张了张嘴,只蹦出俩语气助词。

看着这哥俩,子书就打心眼里想笑,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结巴不用说了。又转身从口袋里拿出两封信,递给了站在前面一点的话唠。

“照着信上的地址,送过去。记住,千万别让人知道。回来之后,咱们立刻动身。”

“爷,您就放心吧,交给我的事,一万件里面也没一个错……”话唠笑得十分**,叨叨叨的说起个没完。

子书看着话唠,心下想,有这么个东西在身边也实在让人烦的慌。心下一烦,眉头不禁皱了一下。话唠光顾着说话,没看见子书的表情,倒是结巴眼尖,在结巴身后使劲扯了一把。话唠这才发觉子书的表情不大好看,自觉的住了口,跟着结巴退出了玩家酒楼。

一个结巴一个话唠,子书想想就头疼。当初怎么就找上这样两个人。一个脑子好使点,一个嘴巴好使点。就在这会,子书听见那个一天说不全一句话的结巴,说了一句比较完整的话。

“碎……碎……碎……碎……碎嘴!你……你……把爷说……说……说生气了!不……不……不……不带……哎……哎你……出城。”

子书无奈的笑了笑,不知道自己收了这两个跟班到底是福是祸。

两个小时候,半个太阳已经慵懒的沉入了地平线,子书带着结巴和话唠,已经站在阳城之外。站在这个太阳升起的地方,看着西下的夕阳。

“爷!您真是子书寻?”话唠无心欣赏夕阳,他的爱好就是说话。

“闭嘴!”子书平淡的说道。

“哦!”话唠应和着子书平淡的声音……

“爷!您手底有多少人?”时间不长,话唠又开始找话茬。

“闭嘴!”子书命令道。

“哦!”话唠再次应和……

“爷!您手里有多少女人?”话唠到底还是闲不住。

“闭嘴!”子书有点发火了。

“爷……爷……让你……你……闭嘴!”结巴不失时机的上来占话唠的便宜,给自己安了个爷爷的头衔。

子书心头的烦躁立时被结巴这一句吭哧憋肚的话给冲到九霄云外去了。淡淡一笑之后,子书问道,

“你们怎么说也是炎国人,跟了我这个大反派,你们不后悔!”

“哎呦!爷您这说的是哪的话,太见外了不是。跟着您是我们哥俩的荣幸,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能后悔呢……”可下子捞着一个话头,话唠立马叨叨叨的说起没完,就跟妓院里的老鸨子、大茶壶差不多。

“你闭嘴!正平你说。”子书干脆打断了话唠,要不然这一个头他能一直说到瓦伦。

“不……呜……呜……呜后悔!跟……嗯……着您,有……有……肉吃!有……有……钱花!说……说……哦……不上,还……还……哎……有妞……上!”结巴说完,自己累够呛,也把子书累够呛。

不过,子书倒是安心了许多。人人都有欲望,结巴能坦诚的说出来,至少说明了他目前对自己是衷心的。是啊!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欲望么?这一点上没有什么国界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