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熙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到了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当君子不是那么好玩地。其实如果不是爱妃符训英的冷嘲热讽,他或许还会忍耐一段时间。

“连个女人都摆不平,陛下可真是英明神武啊!”

那个男人愿意被女人这么说?同时从荆州那边不断传来路强战无不胜的消息,也是促使他尽快得到神女的主要原因之一。

今天在神女那再次碰了钉子之后,慕容熙就越想越憋气,“老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君子,装什么大尾巴狼?”

命人把丁封找来,让他去转告神女,不管神女同不同意,七日后成亲,不然就把她送给街头最肮脏的乞丐。

原来因为进献神女,慕容熙对丁峰还算客气,可一旦撕下那伪善的面孔之后,又让他记起丁峰的哥哥和从前的老相好丁太后来。

那冰冷的眼神,寒彻入骨的话语,无不在提示丁峰,办不成这件事,就做好掉脑袋的准备吧!

丁峰不怕死,可哥、姐的血海深仇未报,他岂肯就这么死去?其实他也很不明白,那个神女为什么就不能委身慕容熙?即便她从前有男人,可那个男人能同一国之君相比?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死心眼?

同时丁峰也很瞧不起慕容熙,一个大老爷们,半年多了,却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有什么脸活着,怎么不一头撞死呢?

要说丁峰也是够恼火的,原本想挑动晋、燕两国之战,可这帮家伙一个比一个鬼,根本就没人上当,慕容熙在知道路强的勇武之后,也是叫得响,却没有半点行动。

怎么办?慕容熙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在七天之内不能让神女答应慕容熙,自己怕就要步哥姐后尘了,大仇谁来报?

对于劝说神女的事,丁峰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因为他已经不止一次劝说过神女,可除了白眼就是冷漠以对,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现在看来,想要保住小命,还得靠自己。

这半年多里,丁峰也没闲着,明里暗里地结交了一些掌权的将领官员,这其中有他自己的原因,也有他兄长任兵部尚书的时候,给他积攒下来的人脉。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种事不能完全寄托于外人。

慕容熙残忍好杀,已经有不知多少官员将领在暗中密谋刺杀他,只是慕容熙本身武艺高强,身边又有一批死士护卫,所以没有绝对的把握,是没有人敢轻易出手的。

中卫将军冯拔、左卫将军张兴等人暗中联络了二十二位志同道合的官员、将领,早就在策划这件事了,而丁峰也正是这二十二人中的一个。

这些人的计划是一旦晋国那边有动静,就借机掌握京城兵权,然后另立新君,他们甚至都已经把新君的人选都找好了。

慕容熙在位这几年,没少干缺德事,所以这些人有理由相信,只要他们登高一乎,一定会从者如云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慕容熙突然要对丁峰下手了,那是不是也预示着慕容熙已经知道些什么,准备借机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这二十多人都是深悉慕容熙为人的,所以谁也不敢打这个保票,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才行。

当晚,这些人就聚集在尚书刘木的后宅中,开始商议如何应对这次危机。

冯拔作为这群人中的头领,无论地位能力还是智谋,都是众人之首,而且选中接替慕容熙为帝的慕容云,也是由他亲自指定的。

听了众人的分析之后,冯拔沉吟片刻才道:“诸公,我觉得这未尝不是一次机会,我们可以借机要昏君大事操办婚事,然后在侍卫中暗藏刺客,只要计划得当,必可一举将其诛杀”

左卫将军张兴皱着眉头道:“昏君虽然倒行逆施,可毕竟还有很多手握实权的慕容氏支持,即便我们成功干掉慕容熙,可若惹得这些人不满,把我们说成是反叛怎么办?”

张兴的话可以说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众人虽然痛恨慕容熙,可毕竟现在还做着慕容熙封的官,一旦密谋刺杀慕容熙的事情泄露出去,还不被人说成是欺君罔上的佞臣?

丁峰适时地一笑道:“谁说人是我们刺杀的?如今晋朝那边内乱,路强雄起于荆、江,而很多人都知道神女是路强的女人,纵观那路强的为人处事,他肯对这种事不闻不问才怪?之前他或许没有能力,现在麾下带甲不下二十万,还会咽下这口气吗?”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这么大一口黑锅,不往路强身上扣、往那扣?恐怕扣给别人,人家路大黑锅还不答应呢!

有了这个思路,众人顿时一扫刚才的沉闷,纷纷慷慨陈词,发表自己的见解,生怕夺权之后,把自己的功劳显没了。

当下决定由刘木起草奏章,先对慕容熙歌功颂德一番,然后主张对皇帝这次大婚,一定要大操大办,普天同庆。

令一方面,由冯拔、冯万泥、张兴等人挑选收买可靠的侍卫,暗伏在慕容熙必经之路上,待慕容熙成亲,防卫意识最低的时候,一举将其刺杀。

同时丁峰也必须再次去逼迫神女,把不答应的后果告诉她,到时候恐怕她连死都死不成。

计议妥当之后,众人开始纷纷行动起来。

此时路强一行人刚刚进入常山郡,这里距离燕国都城已经不足百里,而从他离开江陵到现在,也不过十天的时间,可见他的心情有多急迫。

路强并不知道想象力超丰富的燕国文武官员,再一次把他推上了前线,不过若是他知道慕容熙已经给王神爱下了最后通牒,一定不会介意这口黑锅,甚至很愿意亲手帮他们完成心愿的。

此时在他身边已经不止二十几个侍卫了,明里暗里有不下两百知风堂武功最好人在跟着。

原来代千秋在得到路强的命令后,立刻放下手中事物,调集所有精锐赶到路强身边,而先期启程的刘嗣女也等在常山郡。

虽然被侍卫们重重保护,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路强始终没有露面,大部时间都在马车内。

这一路走的虽急迫,不过对路强来说,也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所过之处,不单有晋国,大多是燕国地盘,也算是让他掌握了生活在异国的汉人百姓第一手资料。

江北已经沦陷一百多年,如果北方政权稳定的话,百姓或许会渐渐习惯新的政权,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的,在这一百多年中,北方就没消停过,城头频换大王旗,你方唱罢,我登场。

而政权的更迭,最遭罪的还是百姓,这也就是百姓大量南迁的主要原因。

看着荒芜的土地,希落的城镇,路强也忍不住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率军北伐,该如何施政与这里呢?

因为知道路强的去处,所以刘嗣女早在路强他们到之前,就派人打点好各处关防守将,所以路强他们才能这么快赶到中山附近的常山郡。

刘嗣女早早就安排好了住宿,将路强迎进来之后,不顾身份地埋怨起来:“你不要命了?有我在,还怕救不回你的女人吗?”

路强和刘嗣女相交与危难,虽觉这小子女人气太重,倒是真心把他当最信任的人,听了他的责怪,也不生气。

笑道:“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被那帮老家伙损呢,你就先给我留点面子吧!来,先和我说说,中山那边是什么情况?”

刘嗣女是拿路强一点办法没有的,苦笑着道:“我的大人啊!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吗!”

摇摇头继续道:“代大人先前已经在中山设了联络站,但时间太短,还没有形成规模,也探听不到真正有用的东西,虽然知道大人要来,已经抓紧扩大情报网,不过恐怕不会有什么作用”

“再有就是逍遥宫那边,恐怕也要让大人失望了,之前没把那里当回事,所以在短时间内,怕也安插不进人手,不过孙姑娘已经见过夫人了,她说夫人一切安好,请大人不必挂念,她会留在那里暗中保护夫人的”

有孙瑶的保护,当然不用担心王神爱的安全了,但中山不是江南任何一个地方,自己人空有实力,却一点都用不上,这可怎么办?该怎么把玉润救出来呢?

正琢磨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路强不由一愣,扭头却见刘嗣女比他还激动呢,已经象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跳了出去。房门在外面被刘嗣女关上,不过他的声音却很快传了进来。

“掌柜的,早就和你说了,掌柜院子我包了,多少银子都行,只要别让人打搅我们东家就行”

又一个中年人道:“客官,实在对不住,这不是银子的事,来的是夕阳公,原本公爷是不屑住我们这里的,只是忽然发病,所以才不得不留下来”

“什么夕阳公、太阳公的,先来后到懂不懂?告诉他赶紧滚蛋,不然我找你们太守去”

若是被人知道路强到了燕国,非天下大乱不可,所以刘嗣女怎敢让外人进入。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传进来,刘嗣女扭头望去,就见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人,在两个家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中年掌柜见状,忙迎过去,恭声道:“公爷,您怎么还下来了?您放心,我一定将院子给您腾出来”

刘嗣女和几个侍卫一听,眼睛顿时就瞪了起来,路强在他们心中,跟天皇老子差不多,把路强往外赶?作死吗?

谁知那个年轻人却摆摆手,对刘嗣女道:“这位朋友勿怪,本公实在有些不适,只住一晚即可,决不会打搅你家东主”

刘嗣女显然也没想到掌柜年轻人这么好说话,不由微微一怔,不过就是再好说话也没用,谁让后面住的是路强呢!

刚要说话,身后门微微一响,随即传来路强的声音。

“既然这位朋友身体不适,就留下吧!如果不嫌我等打搅的话,我们就同住一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