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中军大帐外,路强也很忐忑,今天是他第一天参军,也是他第一次杀人。到现在他的腿还在打颤,不过不是吓的,而是吐的。

从前的路强虽然也是个狠角色,不过却未杀过人,尤其是那个人的脑浆血液渐到他脸上的时候,那种感觉,真恨不得让他把五脏六腹都吐出来。

极度的呕吐,直接导致了他身体的虚浮,站在那脸色煞白,身体也有些微微打晃。

在来时的路上,杨广汉已经向他交代了一些军规,比如不能私斗什么的,不过倒也安慰他不必太担心,北府军和桓家军是死对头,杀个把人,都督是不会真怪罪的。

话虽这么说,可路强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不紧张才怪呢!

不过见了何无忌之后,路强却又放下心来,他相信何无忌不会让他遭受处罚。何无忌虽没答应他什么,这也只是一种直觉,他很相信这种直觉。

何无忌回帐之后,时间不大,亲兵又把杨广汉叫了进去,却没有叫他。

也不知杨广汉在帐里说了什么,出来之后就拉着路强向斥候营走去。

一直走到离中军大帐很远,杨广汉才慢下脚步,扭过头似笑非笑地对路强道:“没看出来,你小子身手这么了得?以后看来得是你罩着我了”

路强听杨广汉这么说,脑门顿时冒出汗来,这哥们说话怎么跟黑社会似的?连罩着的话都说出来了,刚要说话,却见迎面走过来几个军官。

一个矮壮的军官看到二人,立刻笑嘻嘻地迎了上来:“老杨,这就是你们斥候营那个新丁路一刀吧?果然好样的,商量商量,让路兄弟来我们营吧!回头请你喝酒”

听了军官的话,路强的汗又冒了出来,这都那跟那啊?自己什么时候成路一刀了?这传的也太邪乎了吧!

路强不知道,罗颂为了不让他遭受处罚,回营之后立刻发动斥候营所有兄弟四处宣扬路强那一战,不过路一刀这个外号却不知是从谁嘴里叫出来的,结果就越传越邪乎,现在几乎整个江北大营都知道斥候营有个路一刀了。

“少来,老子的墙角可不是谁都能挖的,该干嘛干嘛去吧,老子还有事”

杨广汉在军中资历很老,同时又是孟昶亲兵出身,所以一般军官都不敢惹他。

说完也不理会他们,拉着路强很快回到斥候营,一进营门,斥候营的士兵们就围了上来。

“队主,都督怎么说?没难为小路兄弟吧......”

路强是斥候营的人,他的荣誉当然也是他们整个斥候营的荣誉。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却让路强感动一种由衷的暖意,重生到现在,除了在皇宫里王神爱和赵休他们,还没人这么关心过他。

抱拳向众人道:“感谢哥哥们的厚爱”

罗颂过来在路强的肩膀捶了一拳,笑道:“大家都是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杨广汉挥手道:“没事了,都回去吧!你们几个什长,还有小路兄弟跟我过来,有事跟你们说”

现在有五支斥候队还在外巡逻,所以营中还剩五支斥候队。

士兵们很快散去,几个什长加上路强,跟着杨广汉向他的营帐走去。

“给,快喝了”

罗颂说着将一个热乎乎的水袋递给路强。

“这是...”

“呵呵!估计你肚里的东西都吐空了,这是我让火头给你弄的米汤,赶紧喝几口,不然一会该虚脱了”

路强心中一阵感动,却未说什么,点点头接过米汤大口喝了几口。温热的米汤进肚之后,刚才那种虚浮的感觉很快就慢慢褪去,整个人也精神起来。

其他几个什长都有些羡慕罗颂,这个好苗子怎么就让他先下手了呢!

几个人跟着杨广汉进入帐中之后,杨广汉也不啰嗦,直接道:“把你们叫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宣布,刚才我去见都督,都督命我从现在开始,严密监视桓家军的动向”

一名什长不解地问道:“是因为路兄弟的事吗?”

杨广汉摇摇头道:“这只能说是个借口,弟兄们都知道,桓家人掌权以来,我们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现在又出了这件事,所以我们不得不有所防备了”

杨广汉的话很含蓄,不过这几个人除了路强外,都是老兵油子,那还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

正如杨广汉所说,现在整个北府军江北大营都憋着一口气,自从桓玄掌权之后,克扣北府军饷,调用北府军资,将北府军拆分的七零八落。

这对一向以强横、桀骜出名的北府将士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而这无疑也正是两伙人私斗不断的主要原因。

所以现在众人听说都督下令监视桓家人马,就想到上面恐怕是要有动作了。忙高兴地答应下来。

让他们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什长后,杨广汉把其他人赶了出去,却把路强和罗颂留了下来。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老子要升官了,不过管的还是你们这帮兔崽子”

罗颂一下就反应过来,喜道:“斥候营要扩编了?”

杨广汉点点头,道:“斥候营要扩编为团,我为团主,我向都督推荐你为队主,手下人由你自己选,不过有个前提,就是你必须尽快把路兄弟带出来,都督还有重要任务交给他”

听说都督也对路强另眼相看,而且自己也升了职,罗颂不由又是惊喜,又是羡慕。

一个新兵只用一刀就引来统军大将的青睐,听上去怎么都象是在听故事。

“团主放心,属下一定尽快让路兄弟进入状态”

“不是尽快,你今晚就带他出去”

今天晚上?

路强和罗颂都愣住了,不会是这么快就要对桓家军队动手了吧?

其实从回营这一路上,路强已经听明白两座大营间的恩怨,所以要说是因为自己杀人引起的两军冲突,他是根本不信的。应该是何无忌他们要动手了,不过这种事他当然不能随便说出来。

罗颂却有些明白了,恐怕都督是要大用这个路兄弟,不过想想也不错,自己把他带好了,怎么也能算是他半个师父吧!将来他要是步步高升了,自己岂不是也很有面子?

从杨广汉的帐篷出来,罗颂带在路强强熟悉了一下他们住的营帐。

罗颂已经想好,自己为队主,那手下这十个兄弟就是各个什长,如果路强表现好,还能留在自己这里的话,就让他给自己当副手。

人与人之间相处,靠的也是一种感觉。路强现在给罗颂的感觉就是,这小子将来绝非池中之物。就不知道他要是清楚了路强的真实身份会怎么想?

宋二、候三他们早已经等在帐中,而且还按照罗颂的嘱托给路强准备好了饭食。

队中最小的老幺对路强的小山豹很感兴趣,路强去中军大帐的时候,就一直是他在抱着小山豹。

感激的话无需多说,路强也不客气,在众人面前一通狼吞虎咽,很快就添饱了肚子。

候三现在也不敢以三哥自居了,笑嘻嘻地道:“小刀,给咱兄弟再露两手,看我能不能在你那学个一招半式的”

武功这东西是装不了假的,即便现在把人唬住了,将来上了战场,也一样露馅,到那时可就是性命之忧了。

“不瞒哥哥们,兄弟真的不会什么武功,至于那一刀为什么那么快,我想也是我每天勤练的结果吧!”

众人听路强这么说不由都愣住了,心中虽有不信,不过见路强样子却并不象是在说谎。

罗颂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现在时辰还早,不如我们去校场”

路强也知道,不论自己怎么说,别人也都会以为自己是在装假,毕竟桓家军兵已经死在自己手上。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知道一下自己的真实本领,省得以后再有人来骚扰自己。

罗颂让路强跟他去校场,固然有看他武功的想法,同时也想摸一下他的底细,这样自己带他出去,也可以有选择地分配给他任务。

每个营盘里都有校场,不过是大小不同而已。

斥候营因为清一色是骑兵,所以校场也比较大,圆形的校场,按现在的距离,应该是直径三百米左右大小。四周放着石锁、磨盘等器具,稍远的地方还立有不少箭靶。

也不知是谁嘴快,路一刀要在校场演武的消息很快就象风一样传了出去,很多其他营的士兵都自发地向斥候营的校场围拢过来。

甚至还有人把消息传到了中军大帐。

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士兵,路强不由苦笑,这下可要丢人丢到家了。

罗颂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左右看了看,一见候三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明白是这家伙嘴快说出去的,不过估计他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伸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刀,却无意中碰到了候三给他的那把弓箭,心中不由一动。

路强在前世的时候就很喜欢弓箭,还经常去弓箭俱乐部射箭,连俱乐部的教练都说他很有天赋,记得当时还笑话他,要是生在古代,一定会是个神箭手。

不过路强曾在网上查过,现代和古代的弓不一样,古代的弓,现代人一般都是拉不开的,就不知道以他现在的体力,能不能拉开这张弓?

用手掂了掂,感觉应该可以,因为这张弓很轻,心中顿时有了底。

扭头对罗颂道:“我只会一刀,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我试着射一箭吧!射不准,你们可不许笑话我”

罗颂现在真有点后悔把路强带到校场了,听了路强的话后,按他的理解,应该是路强练的都是杀人的招式,而不是那种花拳绣腿,所以也不好展示。

忙点头道:“没问题,大家就是玩玩,你练什么都行”

四周围观的士兵见路强没有拔刀,而是摘下了弓箭,不由议论起来。

要知道弓箭可是军队最长用的武器,射得准的人太多了,所以即便路强能射中百步外的靶心,也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

不过围观的士兵很快就静了下来,因为大家都看到了,路强竟然一伸手就将弓弦拉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