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范先生赶到的时候,叶紫云已经危在旦夕了。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李锦思考了两天还未想出结果来的时候,叶紫云认为李锦拖拖拉拉,根本没有想到她,所以一股怒火由心头起,心烦了,所以不顾春夏秋冬的阻止,执意要出门散心。

杨管家在苦苦等待两日后,终于等来了好消息,叶紫云果然出府了,更好的消息就是身边带的人还不多。

本来叶紫云和春露她们一起在大街上走得好好的,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来一匹发了狂的马,拉着一架破旧的板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等叶紫云发现的时候马已经差不多冲到了面前。春露大惊之下,顺手就将叶紫云朝路边奋力一推,结果就这么巧,杨管家准备的人早就在路边等着了,春露的推力正好将叶紫云送到了行刺之人的剑下,剑从叶紫云的胸前直穿而过,对方一看得手,还未等跟在叶紫云身后的暗卫赶过来,一把拔下剑,利落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郡主,春露腿都软了,瘫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幸好秋霜一把扑上前去,用手死死按住正在往外冒血的伤口,大声喝斥春露:“现在是哭的时候吗?”

春露一把抹掉眼泪,吩咐刚刚赶了过来脸色惨白的侍卫:“找个轿子来,立刻送郡主回府!”又一指旁边的另一个人:“你马上回府,要夫人立刻派人进宫请太医!”

说完这些,立刻上前帮秋霜一起按住伤口,以期能让血流得更慢一些。

一回到府,王妃已经在廉王妃和张嬷嬷的搀扶下,呼天抢地的冲了出来,看着轿子里浑身是血的叶紫云,王妃晃了晃身子,险些站立不稳,冲着侍卫大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抬进去!”

府里的吕大夫早就被王妃派人请到了内院,这会也不避嫌了,叶紫云一被放在**,看着叶紫云胸前的衣服上的大片血迹,吕大夫站在外室吩咐人立刻先给她止血,然后换上干净的衣裳。

等一切收拾妥当,吕大夫这才重新进内室,看着无声无息躺在**的郡主,吕大夫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上前把完脉,半晌才说:“郡主心脉已微不可闻,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王妃一下子倒在了张嬷嬷的身上,放声大哭:“不,不会的,我的云儿不会死的,大夫,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她,最起码要护住她的心脉,我已在派人去宫里请最好的太医了,云儿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吕大夫只得从药箱里拿出一粒还魂丹,要夏雾用水帮她送服下去,然后静静的等在一旁。

孝亲王和廉王、顺王也已经听到消息赶了回来,看着战战兢兢立在院门外的侍卫,孝亲王冲他们咆哮起来:“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本王还养着你们干什么!”

廉王一向对下属宽厚,这次却也动怒了:“郡主出去你们不能跟紧一点,现在出了这么大事,谁负得了责。”

叶析昱还担心着里面躺着的叶紫云,赶紧给他们解围:“行了行了,都下去,别杵在这了。”

三个人风一样的冲进里面,一连声的问:“怎么样了,云儿怎么样了?”

吕大夫慌忙转身,冲孝亲王深深揖了下去:“请恕老夫无能,实在是救不了郡主。”

孝亲王听他这么说先是一愣,然后冲着王妃问到:“请了太医没?”

这会子王妃已经伤心得语不成句了,张嬷嬷小声回答:“早就派人去请了,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徐管家领着人奔了进来,孝亲王冲着正准备行礼的太医,大手一挥说:“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赶紧的,给郡主把脉。”

太医也不耽误,伸手接过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就将手搭上了叶紫云的脉。

看着一脸愁云的太医,一家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太医绷着脸拿开了搭在叶紫云手腕上的手,摇头叹息着,伸手示意大家去外室谈,吕大夫想证实自己的怀疑,也跟着一起去听听太医的诊断。

太医有些古怪的神情让孝亲王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太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太医微一沉默说:“郡主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什么?”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屋外有个人惊呼着冲了进来,一定神,大家才看清楚,是李锦。

本来李锦正在自己院里苦思冥想,双武一路嚷嚷的冲了进来:“公子,公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李锦看着一脸惊慌的双武问:“在人家府里大呼小叫的,成什么体统!什么事,有人追杀你啊!”

双武瞪大眼睛问:“公子你怎么知道,不过不是追杀我,是郡主被人行刺了,这会子……”看着风一样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公子,双武喃喃道:“我还没说完呢?”

李锦一路狂奔,刚跑到门口,就听到太医的这句话,原来这么快就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不过只要云儿在,什么都不用怕。他想也不想就冲了进来。对大家的一脸目瞪口呆熟视无睹,只是追问太医:“那郡主呢,郡主怎么样了?”

太医看着突然冲进来的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神色有些许的为难。孝亲王开口说到:“他是府里的客人,和郡主是旧识,太医但说无妨。”

太医这才说话:“郡主现在万分凶险,肚子里的孩子是万万不能留的,至于郡主本人,臣也没有把握,只能是尽力而为。”

如果是范先生在这里,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下判断,李锦冲着太医问:“范先生很快就会到这里,太医能不能尽力护住郡主的心脉?”

太医显然对于李锦的轻视有些不满,哼了一声说:“老夫定当竭力救治郡主,只是不知公子口中的范先生又是何人?”

李锦不是很恭敬的说:“神医无崖子。”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李锦一回到自己的院子,立刻吩咐双武:“你,立刻带上两个人,去按我们来时的路线往回跑一趟,将范先生火速给我接过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范先生给我带到叶府来!快去!”双武知道耽误不得,立刻跃了出去。

李锦又大声叫双文:“去,把杨管家给我请来!”

看着杨管家一脸轻松的站到自己面前,李锦劈头就将面前的茶碗连杯子带水一起砸到了他身上:“我跟你说过,叫你万万不可动她,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

杨管家也不管一身的茶水碎瓷:“老奴这样做也是为了爷好。”

李锦一跳老高:“你为了我好!现在孩子大人都保不住了,你这是为了我好?你这是在逼我!我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本来在这之前,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放弃叶紫云,跟你们回去复那个什么国,可你这一剑让我改变心意了,你们这样做,不就是想等她死后,好让我跟你们回去继续完成你们的愿望吗?好,我现在告诉你们,做梦!我决定了,放弃复国。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和她叶紫云在一起,你们不是想复国吗,行啊,我让贤,你们自管去吧!”嫌恶的看了一眼杨管家,李锦指着门外说:“现在,你给我滚出去,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满意了吧?!”

李锦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咆哮着吼完这些,然后就这样恨恨的盯着杨管家慢慢的转身,颓废的背影渐渐地消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还没体会到为人父的喜悦,就要面临失去母子二人的痛苦,他不敢去叶紫云的院子,怕听到什么不能接受的消息,就这样一直枯坐到天黑,然后天亮,下人端来饭菜,他强迫自己一口一口的艰难的往下咽,他不想等到范先生赶来,救活了叶紫云,需要自己在旁边鼓励她的时候,自己却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了。

午时,李锦正在往自己嘴里“灌”汤时,范先生被双武和另一个人一左一右架着拖了进来,看着双脚几乎离地的范先生,李锦将手里的汤匙一扔,架着他的肩膀,和双武一起又拖着范先生往外走。范先生急了,气得胡子一撅一撅的:“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火急火燎的?再来一次我这条老命算是交待了。”

李锦往前急行的脚步未有一丝停顿,边走边说:“您老先辛苦辛苦,等您把云儿救醒了,您想怎样我都行,要不干脆建个酒庄给您,免得您喝个酒还要到处跑。”

范先生还来不及表示不屑,就已经被李锦架到了叶紫云的院子里。王爷和王妃还有叶析澈、叶析昱都在,就连沈柏玉也一脸憔悴的坐在外室,想来待的时间也不短。

看着李锦带来的人,王妃和叶析澈激动得差不多要跳起来了,俩人一起站起来迎接范先生:“先生,有劳了。”

范先生捋捋被扯得皱皱巴巴的长袍,冲着外室里的人一拱手:“客气了。”

叶析澈知道这里除了自己和母亲,没有别人知道范先生的身份,很正式的跟大家介绍到:“这位就是神医无崖子范先生。”

孝亲王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干瘦的老头就是天下闻名的神医,冲着他非常客气的一拱手:“请神医救救我的女儿。”连“本王”都不用了。

范先生也不客气:“老夫尽力。”

叶析澈赶紧将范先生引到叶紫云的床前,从被子里拉出她的手来好给她诊脉。

范先生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深深呼了一口气,将手指搭在了叶紫云的脉上。

李锦早就跟着大家一起进了内室,看着范先生半天了还面无表情的脸,李锦恨不得上前扯着拍他两巴掌:您这倒是给个话啊,一大屋子的人还在这等着呢。

终于收手了,范先生站起来抻抻袖子,示意大家到外面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