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万里云罗一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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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语中并未多大惊喜，云罗定定看着自己凭记忆画出的花，总觉得缺少了神采。她只在十岁那年见过画上的牡丹，雍容富丽，很多宫廷画师均为之称叹，却少有人能说出那是什么花。只可惜，后来那幅牡丹图葬送在一场意外的火灾中。
“云罗，你一点也不像是要出嫁。”
“嗯？”云罗抬眸，对上他略带谑笑的目光。“你不会后悔嫁到西陵？”他问。
云罗轻叹一声，微微笑道：“父王的旨意。大姐和亲去了大漠，我算是幸运的了。”
“你不一样。”云青看着她，“父王总算是宠爱你的。”
“有什么不一样。”众人只道朔王子女成群，却唯独宠爱二公主。二公主从小乖巧懂事，事事都能顺着朔王的心意，说得上幸运，却也为宫中妃嫔和那些失宠的公主嫉恨。云罗本无意嫁人，就算嫁，也不会选择皇宫。然而这次和亲，似天生不具忤逆性的云罗，被当成了理所当然的对象。在朔王面前，云罗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让三王子送送她。
云罗历来与这个天性疏散的三王兄亲近。“王兄，要是我和你一样是男人就好了。”
云青默然半晌，终于笑叹：“傻丫头！”执起她纤纤素手，仔细观摩，纤纤十指，还真是一双丹青妙手！云青啧啧赞叹，将她的手迁至面前，轻轻印上一吻。淡淡的暧昧在帐内的灯下弥漫开来。
这样的动作，要是看在别人眼里，不免生出许多误会。云罗转眸，避开他的目光，美丽的脸却微微红了。
两人良久都没有说话。云罗起身，为他倒茶。
“王兄以后会去看我吗？”
“会。”云青泯了一口茶，沉吟道：“陵王其实也不错。年少即位，颇有担当。以我们朔国的势力，他断然不敢委屈了你。”
“嗯。”云罗低下头去，素手捡起画笔，在未完的画纸上轻匀，匀出的依旧是没有没有神采的花瓣。
看着她螓首微垂的温顺模样，云青放下茶杯，轻轻道：“王兄会祝福你。”起身，就要离开，看她依旧螓首微垂，他扬声嘱咐：“早点休息，明天就要见到陵王了！”
他出去了许久，云罗才发觉丹青上花了一片，轻笑着擦干眼泪，对自己说：“这样，也好。假以时日……假以时日他也会有自己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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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正为公主整理嫁衣，忽然听到马车外的欢呼。
“公主，西陵国迎亲来了！”一朵忍不住就着门帘缝瞧了一眼，回头看到公主自己戴上了凤冠。
“公主，还有一支发簪没插上。”
云罗只好坐着任一朵折腾。
三王兄现在正与陵王会面吧。
一朵终于将一切打理好，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忍不住赞叹：“公主真是世上最美丽的新娘了！”
“是吗？”云罗抬起长袖，凝视着大红底子上黑色丝线绣的精致的凤鸟图案，听到了外面渐近的脚步，心里不禁一紧：真的就这样嫁了！
三王兄打开门帘，向云罗伸出修长的手。就这样，云罗踏出了马车，由一个男人交给另一个男人。
云罗本想一直低垂着眼，却在手指感到另一种温度时，突然抬起头来，对上一张俊切的脸。眸如寒星，蕴含着无上威严，目光中透出的老成，似乎与他的年龄不合。
笑容不冷不热，就像他手心传递给她的温度。他对着她微微点头，紧抿的唇顿时生出难以言喻的志得意满。云罗心里突然一动。
一眼便知，眼前的男子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他会令天下拭目！
云罗微微转眸，对陵王恭敬行礼。陵王领着她上马车的时候，她的眼睛却一直停留在云青身上。
云青站在那里，只对着她笑，秋阳满面，明显少了平素的张狂。
云罗看着他的笑容，觉得他的笑容在渐渐褪色。她心里没有来由地生出几许悲凉，低垂了眼。
乐队奏乐。按照礼节规定，陵王亲自驾车一段路，然后上了另一辆车。
云青也上了车，跟在他们后面。
西陵国的婚礼并不繁复，听说，这是陵王登基后的改制，他自己当然要以身作则。
不知朔国人会怎么想？云罗自顾一笑，自己倒是喜欢这样的婚礼。
晚上，一朵早早地帮云罗换了礼服，然后就要盖上缨饰。
“这个先放着吧。”云罗起身，不理会一朵的咕噜。
今晚大宴，陵王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没有必要傻傻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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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嫁妆里翻出素日爱读的书册，云罗回头对一朵笑笑：“一朵变傻了！”
“啊？”一朵咀嚼着公主这句话，把刚才的小小别扭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渴了。”唇边露出浅浅酒窝，云罗的眼神颇为无奈。
这丫头是伶俐，就是一个心眼，做事老是苛求一丝不苟，一有差错，心里便会别扭半天。
一朵将茶放至公主手边，心想着接下来本是陪着新娘等待新郎的到来，这会儿却给公主乱了规矩。
“一旁歇息吧，忙了一天，你也累了。不用这么紧张，陵王到的时候，叫我一声便是。”
云罗自顾翻书。
“公主，您应该改称‘大王’呢！”一朵似乎总能找到不合规矩处。
“好。大王！行了吧？”
云罗对这丫头挤挤眼，真不知道母妃临终前怎么就将这丫头给了自己，云罗自以为活得已经够规矩了，没想到还要人来提醒这提醒那。
想到母妃，心里不免淡淡感伤。母妃给了她美貌，教会她如何取宠和保存自己，却早早离开了她。
生老病死本常事。云罗却想，假如母妃没有身在三千粉黛的后宫，兴许可以活得长久一些吧。
眨眨眼，撇开那些事，心思回到书页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有种似曾相识的气息，在向自己靠近。
云罗抬头，处变不惊的明眸掠过玄色的礼服，对上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瞳眸深深，令人琢磨不透。
云罗还没有打算猜透这人的心思。
“公主尚未安寝？”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应累得睡着，因为看到那个陪嫁侍女已经趴在了椅背上。
云罗站起来，敛衽行礼：“大王。”心里却不由一忖：一朵说要改换称呼，而对方仍称呼“公主”呢！
云罗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优容笑道：“清茶一杯，人容易保持清醒。”
云罗给他让座。
略一敛眉，陵王沉声道：“公主说得是。”目光却瞥向了那边刚被惊醒的一朵。
这回出大差错了，怎么办？一朵猛然站起，垂手低头，脚步略顿，一时不知该怎么做。
“奴婢……见过大王！”一朵终于找回头脑，目光有些懊恼，扫过公主淡笑的脸。看在陵王眼里，以为她在责怪公主呢！她哪敢？只是责备自己罢了。
“起来吧。”陵王手略抬，对着云罗一笑：“倒有些像晴晴。”
他这一笑，让云罗看清了他的眸子，果真黝黑如宝石，光华内敛适度。原来他少一点客气，可以笑得这么好看！
“晴晴也是侍女吗？”云罗转过头，亲自为他奉茶。
陵王略略点头，“是葳儿的侍女。公主请坐！”
葳儿？是西陵国的公主吗？云罗见他提到这个“葳儿”时声音格外温柔，却不知他为何又皱了一下眉头。不好再问，云罗陪他喝茶，浅谈了几句。
隐隐觉出他的疲惫，云罗看看更漏，已经三更。无奈地一笑，站起身来：“夜深了，大王明日不是要早朝吗？”
不怕他误会什么。彼此的客气，对她来说，兴许是好。冷和热，距离远近，只有用心去揣摩，云罗似乎从小就熟谙了这一套。
云罗的感觉没错，是夜他一直待她以礼。这礼，也难免让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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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元葳（葳儿）便是本书第一小节中的小公主，和陵王青梅竹马，却要眼睁睁地看着所爱的人娶别的女人，这种痛苦，你能想象到吗？由云罗引出元葳（本书第一女主），这种构思，不知你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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