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公子风流趁年少
靠窗而坐的是个棕衫男子，举动斯文，像个文士，但那眼中时而透出锐利，眉宇间似藏着剑气。他进客栈好一会儿了，此时意态甚安，慢慢品着杯中之物，听周围各人的谈论，俊俏的脸上不时露出微笑。
“这次的货，不一定能进入晖国。”刚进来的一位狐裘大汉将一大碗酒倒入肚中，发表起他的看法。旁边一汉子不解，他也喝了一大碗酒，拿袖子揩着嘴，问：“为什么？”狐裘大汉边嚼牛肉边向他解释：“我在东楚国东北面散货，感觉到那里气氛紧张，听说晖国正打算入侵东楚，还与北丘国结了盟。”“真有此事？”……
靠窗而坐的棕衫男子悠闲姿势不变，却渐渐地皱紧了眉头。
“蠢蠢欲动的，又何止晖国？我们西陵国北边，戎族又蠢蠢欲动了。”
“放心，我们陵王睿智，自与西北的朔国联姻，已让戎族顾忌多年了！”
“这话是不错！陵王此举，利于两国夹击戎贼。但……依仗他人，并非长久之计啊！”
“老兄不必担心，陵王大有作为。你想想，自陵王登基以来，陵西国哪项政迹不超过先王？”
“对，等西陵强大了，我们行商也会容易得多……”
“有没有听说东楚王亲政之事？”刚才那狐裘大汉突然另起一话题。
“不是说东楚王早已行了加冠之礼？”
“是这样。加冠之后，他娶昭郡侯侯的女儿为王后，这样，东楚的世家大族中，侯侯应该就站在王室一边了！”
“那又怎样？东楚王要是没有北将军顶个屁用！”
“别忘了，出身于楚都太辟学舍的东将军和西将军，都是手握重兵的大功臣，各据一方，各有世家大族的拥护者。”花白胡子的带头人也参与了讨论，“不过，别看侯侯不掌兵权，他可是沧灵祖师的宗族传人，承袭父亲的侯位，又掌握东楚大量财富。世家大族在当地的影响不可小觑！何况，侯侯的夫人，乃我们西陵老太后最宠爱的长公主，当今陵王的姑姑！侯侯拥护委实重要。”
9－－－－－－－－－
“说起这侯侯与大运长公主，嘿，当年可是一桩美谈！风流侯世子，也就是现在的侯候，自见了大运公主，嘿！就呆在西陵的涵雍学舍，不走了！直到当今老太后答应将长公主下嫁于他，他才回东楚……”
坐在棕衫男子对面的白发老者，对当年的事颇为津津乐道，引来探寻的目光无数，正当大家听得有趣时，他却不说了。
“后来呢？”靠窗而坐的棕衫男子一直没开口，这时却首先询问。
白发老者眯起眼睛打量他，“你怎知有后文？”
棕衫男子看向窗外那熙攘的街道，又转过头来，但笑不语。
“后来，”白发老者继续，“侯侯休掉所有的妾室，没有再娶，二人相守昭郡。大运长公主第一胎是个女儿，被送往西陵，听说啊，这是他们当初答应老太后的。再后来的，再后来的……我就不清楚了。”
棕衫男子“哈哈”一笑：“西陵和东楚之间，还有这般事，有趣！”站起来，向老者一鞠，随即出了东来客栈。
“客官，慢走！”王小二瞧一眼桌上留下来的银子，热情相送。
棕衫男子出得客栈，快马东行，入了东关，就见到了他离开快三年的土地。
正是大上午，孟春的太阳虽不甚暖和，大地的寒气亦已散尽。驿道平坦开阔，萧萧马鸣，远近相闻。
棕衫男子放慢了南行的速度，尽情欣赏山林的空明翠微，山花初现，鸟语啁啾，和风轻拂。突然，对面山头传来一声长啸，啸声震彻寰宇，随即天地之豪情，回荡山谷，久久未歇。
胸中激情全被唤起，棕衫男子掉转马头巡视一周，朝对面长啸一声，似是回应。听到自己的啸声亦回荡。一腔热血沸腾，像上了瘾，他接连长啸数声，大笑而去，留下驿道上面面相觑的行人。
楚都城门外，两个着青布短袄的小厮正朝城外大道眺望。一小厮换了个站立的姿势，推推伙伴，“留神点，公子说了午时进城。”
“公子不是要拜别西陵的两位朋友吗？耽搁一会儿也是常事。”
“也是。我们跟公子去西陵这几年，也认识了好些朋友，都来不及拜别呢！”
“老爷催得紧，公子不回也不行了。”
“嘿，那不是公子的‘迅风’？”另一小厮极目望去，远处那迅疾奔来的白马，马上风神俊逸的棕衫男子，不正是他们所等待的吗？
近了，两小厮举臂欢呼，“公子！”
“迂——”来人勒紧马缰，“行李呢？”
“公子，我们在客栈等了两天，行李还在客栈呢！”
“速去取来，我们马上回家。”棕衫男子边吩咐边策马前行，嘴里喝道：“驾！”待二小厮反应过来时，他已进城门。
二小厮赶紧跑步跟上。
这是楚都西城门，进出城门的人不多，没有守城吏喝问。城外，尘埃落定的大道显得有些苍凉。
10－－－－－－－－－－－－－－－
东楚之地，虽不如西陵能产美玉，土壤也不及西陵关中之地肥沃，然而有一点是西陵关中所不及的——东楚山环水绕，山川秀美，尤其到了阳春三月，群芳竞秀，湖光山色，鸟语花香，如此，正是踏青的好去处。
阳春的昭郡，如妙龄女子般媚眼如丝，花容娇娆，笑灿银铃，素有花城之称。桃面初靧，髻鬟始掠，昭郡的少女少妇相携出游；春服即成，羽扇纶巾，公子王孙也前后出门去看花——看娇艳的桃花，也看女子的笑靥如花。
昭郡西郊的土地庙前，聚集着一群花样男女。男子纷纷向土地公深鞠一躬，美好的愿望堆到唇边，却没人愿意说出口；女子虔诚跪拜，献上鲜花，默诉衷肠，然后起身，含羞看向伙伴，或转身离去，或退到庙旁抽上一签，听听算命先生的解语。默默地来，又默默地走，人虽多，小庙前并不见怎么喧哗。
小庙里，正中位置上，彩泥塑就的矮土地公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轻抚短髭须，他面目和蔼，笑看着脚下的信男信女。而他跟前立着的白衫少年，也正打量着他。少年并不许愿，皎洁的脸含一丝微笑，美若神灵。若土地公真的有灵，那么见了这少年，是否该诧异三分？
“姐姐，”少年身边的女子轻呼，“你怎么不拜？”
“哥——哥！”少年摇摇扇子纠正她，脸上有无可奈何的笑。
缟衣綦巾的女子笑如春花，恍然悟道：“是！哥——哥——”甜美的声音带着几许好笑，以及浓浓的撒娇，“那么，你怎么不拜呢？”
少年宠溺地轻敲她的脑袋，环视四周，反问道：“你看哪个哥哥拜了？”
女子这才注意到男子只是作揖，从不跪拜。她明白过来：“是哦。那我们去问签吧。”
解签的灰衫先生并不看来人，接过签，轻拈山羊胡子，随口问道：“是否求姻缘？”
“正是。”缟衣綦巾的女子恭敬答道，而她身边的白衫少年只是看着手上的竹签，并不做声。
听到回答，山羊胡子偷笑起来，来这里的哪个不来求姻缘？细看一眼接过来的签，解道：“从签上看来，姑娘正值姻缘转折，此前不一定是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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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女主元葳为了逃避让出爱人的痛苦，曾经逃去涵雍学舍，在那个男人的世界里女扮男装，自然结实了陈其昌（棕衫男子），颇似梁祝的桥段，然而他们真的会效梁祝吗？当然不会，别忘了，本书的第一男主名叫郑宇，东楚国的一位年轻将军。公主配将军，不知你可喜欢这样的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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