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王坚、曹世雄便投在忠顺军名下,一路高歌捷奏,二人凭借各自的能力在几年内都立下了不少功劳。王坚在忠顺军内,作战勇敢,置生死于度外,且极有谋略,成为忠顺军的得力将领。很快便升为郡团练,而曹世雄也一直为他的副手。

忠顺军各家自养马匹,官家给草料,忠顺军兵强马壮,常常给入侵的蒙古军队以沉重打击。

宋嘉熙三年一月,枣阳的忠顺军已经打到了顺阳丹江边,与朝廷派来的守军合兵一处。

议事厅内此时已有十几名将军模样人物,对于王坚、曹世雄二人的到来很不感冒,一个个全都在私下议论,不时传出一两声咒骂。却倒也是,王坚才到这里到忠顺军比他们却升官做到了郡团练一职。他们虽然不敢否认王坚的功绩,但是红眼难免是有的。若不是见孟珙在此,恐怕他们早就起身与二人大闹起来。

“咳。”孟珙干咳一声,“诸位,王坚、曹世雄两位兄弟到我忠顺军来所立战功人人可见。这次顺阳丹江的事没有他们俩恐怕难以完成啊。”

一位将军不服气的说道:“孟将军,你这话可有点伤人。我们忠顺军在他们来之前一向所向披靡,为何少了这两人便不可取得此次战斗的胜利。要知道这次战斗的重要性,他们是新来的,虽然得到了你的偏爱当上了郡团练,但是兄弟们还是不服。”

孟珙有些微怒,这人明显是针对王坚二人。为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他不得不怒斥道:“你等都是江南之人,对这丹江有多少了解?丹江何时大水?几时大雾?哪处水深,何处深浅?”

孟珙的话将他们问得哑口无言。此时,王坚恰逢其时的上场解说。在来时的路上孟珙就将他的目的简要的告诉二人,原来王坚、曹世雄杀死的那几名金人中有一位竟然是邓州城金国守将的次子,官至郎将,只是一时色·欲遇到二人这才身首异处。

而当王坚听说孟珙的目的时,不禁觉得他的胃口极大。最近顺阳丹江沿岸来了一批蒙军,正在造战船准备过江。而孟珙得到消息后竟然想用手上唯一能调动的五百人去烧了船厂。而这个主将竟然是自己,也幸亏孟珙知道他的性格。早就料到王坚会投军枣阳,便将这主将之位一直留着。

“现在正值大暑,按照惯例丹江最近几日必起大雾。而清水口是整条丹江最前的地方,水深不过九尺,若用小竹管浮于水面,我们便可趁雾从河底摸过去。到时候给蒙军来个神兵天降,他们便不战自乱。而与此同时,曹世雄带熟悉水性之人从陶壶渡口凿漏蒙军大船,顺势烧他个人仰马翻。”

王坚正在部署的时候一个将军不屑的说道:“清水口与蒙军造船厂相距三里,从清水口登岸,恐怕还没等我们到船厂早就被蒙军识破了。”

“谁说清水口的人是为了烧船厂的?”王坚反问道,“清水口有一处蒙军的大粮仓,而最近蒙军将注意力都放在造船上,这里的防御不强。我们只要将这里的粮草一烧,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手上了。”

那位将军惊奇的看着王坚手指着的地图,“你是说我们五百人还要分兵两路?要知道蒙军放在造船厂的守军可是有近一千人,加上船工足足有一千五百多人!”

“谁说我们只有五百人了?”王坚再次笑道,“蒙军大举南下,朝廷早就派兵驻扎丹江南岸。有朝廷大军压阵,蒙军不知我军虚实,只要我们不念战他们不敢轻易追赶。”

第二天,清晨。丹江果然大雾,王坚亲帅两百人到清水口。潜水渡江,忽然从江底窜出,蒙军最初还以为是妖鬼作怪,可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清水口粮仓早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蒙军中军大帐,主帅汪德臣大怒,将手中玉杯重重摔在地上。“一群蠢货,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你们这些蠢货怎么能减弱清水口粮仓守卫去防御造船厂呢!”

“将军,我们也没想到宋军会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就得知我军造船厂的确切位置。原以为,短时间内宋军不会有所动作……”丹江护御官低声解释道。

“一定有奸细,滚出去,给我调军回防。若是清水口有失,你们全都得死!”汪德臣抬手在桌子上重击一拳,眼睛瞪得几乎将眼眶撕裂。“抓住这个奸细,一定要扒皮抽筋。”

此时,丹江正值西南风,只是一处着火,整个清水口便落入火海之中。众人跳入丹江之中,一会儿便不见了踪迹。

顺流直下,王坚很快便与事先埋伏在造船厂的曹世雄汇合。两军合于一处,而此时造船厂的蒙军却正奔波在救清水口的路上。余下的守军寥寥无几,五百人冲入厂房之中,见船便烧,烧不了的就用铁凿子凿穿船底,绝不给金国人留下一艘艨艟战船。

令王坚、曹世雄二人奇怪的是他们遇见的蒙军并未对他们进行抵抗,反而像是故意回避一样。一路上丝毫不受阻挠,顺顺利利放完火,便乘船回归南岸。蒙军见丹江南岸有大批宋军守卫,外加此时丹江大雾弥漫,果真没有出兵追击。

回归枣阳,孟珙早就准备好了庆功宴,当晚众人大醉而归,而王坚在忠顺军的地位这才进一步巩固。而王坚的威名也正因为这一役而响彻华夏大地。

春去秋走,四季轮回。眼看近两年的时间过去, 在王坚的提议下孟珙带兵展开了“邓襄战役”取得大胜。正在众人吃喝庆祝之时,朝廷所派嘉奖忠顺军的官员也到了。令王坚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次宣旨他竟给自己埋下了日后的祸根。

一队人马闯进帅府,众人正在院中庆祝,早已是喝得熏醉。曹世雄见有人闯入暴跳而起,在军队多年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懂。见对方中间器宇轩昂之人,不由分说提着酒壶便欲砸去。

而此时王坚却认出来人,这人他不是很熟悉但是他们可是相见过。

“来人,把这莽汉给我拉走。”被曹世雄吓了一跳,贾似道作为一个读书人对他这种不识礼仪之人最为厌烦。

很快贾似道的随从就将曹世雄拉起,由于已经有些醉意,曹世雄想要挣脱随从的拉扯身上却无丝毫力气。

“咦,慢着。这厮倒是有些熟悉,把他的头抬起来。”贾似道从曹世雄刚毅的脸庞突然发现一丝似曾相识之感,忙命人抬起曹世雄的脑袋。

“你这搓鸟,你爷爷我正是曹世雄。怎么上次在车上没玩够,今天还想爷爷把你绑上运粮车!”曹世雄虽然烂醉但是人却认得比谁都清楚,嬉皮笑脸的看着整仔细端详自己的贾似道。

“原来是你这家伙,来人把他给绑了。老夫手握皇上圣旨,在外可是以皇上的面子露面。曹世雄当众冲撞本官,犹如当众冲撞皇上,其罪该诛。”一边说着贾似道还一边假惺惺的说着自己的理由。

而在场的人都认得贾似道的大学士官服,更认得他手上握着的圣旨,早就吓得跪倒在地。

孟珙见曹世雄冲撞了来宣旨的大学士,赶紧上前赔礼,“草民孟珙,暂任忠顺军总领一职。这曹世雄是在下的心腹,无心冒犯大人。还望大人海涵,莫要与这般粗人置气。”

贾似道可是人精,这次忠顺军立了大功,说不定孟珙今晚之后就成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见他求情自然就顺坡下驴。“既然是孟将军求情,老夫自然是要给些面子,不过这可是欺君犯上的大罪,我可不敢有所期满。自古只有将相和朝廷才能兴盛,不见廉颇蔺相如者?”

“哈哈,大学士抬爱。孟某一介匹夫,怎敢与廉颇老将军相提并论,不过有您这位蔺相如看中,真乃末将之幸。”贾似道在官场打拼多年,孟珙从小也从父亲那里见识着宋廷的官场礼节,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像贾似道这种人,为官只为财,他这样说肯定是在向自己要礼子。“素问大学士酷爱古玩字画,内院有家父的一些收藏,还望大学士能赏脸评鉴一番。”

“好,好。”此时的贾似道那里还记得什么欺君罔上,眼中全然是宝贝的影子。“不过,老夫此次前来并非只是为了赏玩。这次你们忠顺军大破蒙军,立下不世之功。皇上特地派某前来宣旨嘉奖。”

一听皇上有赏,在场的忠顺军将领全都规规矩矩的跪下,洗耳待闻。

“乾坤颠倒,日月无光。至靖康以来,我大宋国运不昌,尽受外族侵略。西夏、契丹、北齐、金、蒙相继逞凶南下,致使我朝痛失半壁江山。外族凶逮,蒙哥违背盟约,先略我国土,后侵我河山。卿等大义,举兵勤王。朕感念在心,特此许下封上。”贾似道声音高亢风念着圣旨的内容,大有狐假虎威之势。

“孟珙上前听封,孟卿乃忠勇岳家军之后,历代忠诚,而今抗蒙有功。进封随县开国子,授宁武军节度使(从二品)、四川宣抚使兼知夔州,编“宁武军”。”

“王坚上前听封,王卿火烧蒙军造船厂,成功拖延蒙军进攻脚步,近特封坚任兴元府都统兼知合州,主持钓鱼城防务。”

……

蒙古大军大举南下,南宋朝廷犹如漂泊浮萍。而此时正当用人之际,赏罚必定要分明。在场所有忠顺军将领全都得到了应有的嘉奖,只是曹世雄因为冲撞贾似道,他的嘉奖被贾似道故意放在最后。

得罪了大学士,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升了官,曹世雄也是高兴。当晚与王坚再喝了一场。也不知道孟珙给了贾似道什么好处,贾似道第二天离开时竟然没有再为难曹世雄。可知道他与曹世雄可不是这一次恩怨。

天微亮,由于需要到下一个义军行赏,贾似道也不停留。带着自己的随从沿丹江而走。

“大哥,这贾似道不知道收了孟二哥的什么礼物,竟然如此开心。这等鸟官得给他点教训。”曹世雄和王坚看着远去的车马,心中却打着这贾似道的算盘。没人知道事情是怎样发展的,唯一能确定的是贾似道到了下一站,已经没有了随从,身上除了圣旨外别无长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