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气氛微妙yu言又止,却只在她的懵懂里擦肩而过,直到如今才明白,可是太迟了,一切都已经灰飞烟灭。

自从那天去过一趟百乐门,锦绣就变得分外地沉静。

明珠有点担心地看着锦绣站在窗前烫衣服,烧红的熨斗在湿布上滋滋地冒着热气。见过了左震,回来已经好几天了,锦绣却绝口不提那天的事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不再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开始研究最新式的衣裳样子,最时髦的首饰花样,闲来剪剪花、吹吹箫、看看书,偶尔也会和霜秀阿禧她们几个聊聊天。

看上去,她就跟别人没什么不同,娴静地过着ri子,一天一天就那么过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珠不觉得高兴,她分明感觉得出来,锦绣一ri比一ri消沉。在她那双眼睛里,仿佛总是空的,看不见一丝真正的快乐或是悲哀,她的反应总是慢半拍,脸上的神sè总带着三分恍惚,就连她笑的时候,那笑容也是假的,就好像戴着一只笑脸的面具。

明珠远远看着锦绣的时候,竟觉得心里无端端地发寒,就好像在看着一具空壳,她也在说话也在笑,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正常”,可是看着她的背影,却叫人觉得那么孤单。

不能再让她这么下去了。明珠深深叹口气,直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对锦绣那种本能的保护yu。到底是姐妹,身体里面都流着一样的血液,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锦绣就这么毁了自己,更何况,这一切也都是因她而起。

走过去拍了拍锦绣的肩膀,明珠闲闲地打开了话题:“这件衣裳,都已经是去年流行的样子了。”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帮锦绣扯平那件正在熨烫的衣服,“不如再去订做几件新的。过几天还有一个酒会,你也很久没出去了,不如一起去看看热闹,多认识几个朋友,也省得你天天闷在家里。”

锦绣只是淡淡一笑。

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可是这件杏子sè的印花织锦旗袍,就是当ri左震派人送给她,她第一天穿了去百乐门的那一件。因为自己喜欢它那么宜人的颜sè,那么jing细的手工,所以穿在身上的次数最多,现在已经有三分旧,仿佛当初鲜艳的颜sè也略褪了些;可是在她心里头,最钟爱的始终还是这一件。

“我又不常常出门,现在的衣服已经满满几箱子,再买新的也是浪费。”她说。

“可是你总不能一直闷在屋子里,现在天气也暖和起来了,外面风景一ri比一ri好看,最近流行开茶会,上次碰见冯四少,他还问起,‘怎么荣姑娘一直没在百乐门露面’?英东也说没了台柱子,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明珠看着她,“难道你真的要放弃百乐门?好不容易闯出名气,现在放弃,未免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