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报恩寺,沿途遇到几个小和尚,他们看到阿甘,都像是遇到瘟神一样,低头迅速离开了。阿甘倒是一脸的不在乎,带着李晨和苏风骨,径直向后走去,一路上也没有任何人敢拦他,想必都知道他跟方丈大师的关系。

寺庙的布局,一般都相差不多,前面是大殿,后面是僧房和客房,再后面就是藏经阁一类的建筑。三人绕过大殿,来到后山,只见这里放眼翠绿,令人心胸一张,说不出的舒服和惬意。

不远处就是僧房,阿甘把二人带到一侧比较偏僻的地方,这里有一间单独的小屋,看来应该是方丈大师起居的地方了。

“大伯,大伯,我又回来了。”阿甘一点都不懂规矩地大声叫喊起来,不过无论他怎么叫,都不会有人管他。

过了一会儿,小屋里才传来一点动静,跟着木门被推开,一个闪亮的光头露了出来。

“原来是小甘啊,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把大伯的话想通了啊?”一个非常慈祥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伯,我把师傅和师娘带过来了。”阿甘没遮没掩地叫道。

方丈大师明显的身子一颤,李晨急忙上前道:“大师,我们跟阿甘只是萍水相逢,今日得见大师一面,实在是有幸之至。”

方丈原以为阿甘说是另一个师傅,所以刚才气得差点背过去,现在听李晨如此一说,又见他长得一表人才,满身正气,顿时又缓了过来,连声道:“施主请坐,我这侄儿太调皮,没给两位惹麻烦吧。”

看来这方丈大师还真有自知之明,只是教导人的方法才差了一点。但也不能完全怪他,因为阿甘的确是一个顽劣异常的家伙,能收服他的人,怕也只有真正的神佛了。

方丈大师的屋前就有一个树桩改做的桌子,边上是几个木制的凳子,李晨和苏风骨坐了过去。

这时,阿甘已经跑进了屋里,在里面叮当叮当搞了一会儿,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手里托着四杯茶,嘿嘿笑道:“师傅,师娘,请用茶!”

方丈大师愣了一下,这小子今天是遇邪了还是撞鬼了,从小到大没见过他这样听话,难不成眼前这位年轻人,有什么异术不成?想到这里,他不禁多看了李晨两眼,开口道:“请问这位施主尊姓大名,何方人氏?”

李晨微微一笑道:“免尊姓李,大名李晨,乃是滨海人氏。”

“哦,原来是李施主,失敬失敬。”

“呵呵,方丈大师,今天冒昧打扰,还请您不要见怪。”

方丈正要开口,阿甘边嚼着茶叶梗边道:“不打扰不打扰,大伯反正一天到晚都没有什么事情,有人找他聊聊天,还要好些。”

方丈无奈地笑了笑道:“小甘太顽皮,二位不要见怪。”

苏风骨笑了笑道:“他这是率直,想什么说什么,不正合了佛法的口直心直?”

方丈闻言一怔道“这倒也是,看来女施主对佛法倒有些心得,真是难得难得。”

三人随便寒喧几句,那阿甘又插道:“大伯,师傅有事请你帮忙呢。”

“哦,既然这样,还请李施主直言。”

李晨嘿嘿一笑道:“前几天,有个道士说我霉运缠身,但我从来不信那些,所以想找位大师看看。”

黄胜并不是什么道士,不过是李晨随口一说,因为他本身是古武传人,而华夏本土的宗教是道教,古武之中有很多道教的东西。佛家少林也是古武一个支脉,但却是到了唐朝之后才在华夏兴起,所以跟道家武学相比,佛家在华夏的根基还要浅些。

但是到了近现代,佛教日渐昌盛起来,渐渐超过了华夏本土的道教,所以在很多道家人的心里都有些不服气。李晨虽然不是道士,但他修习的古武之中却有不少道家的武学,所以便借这个机会,把道教提出来,看这大和尚如何应对。

方丈闻言,微微一笑,然后道:“道家源远流长,尤其擅长卜卦驱役之术,有些事情还是要信的。”

“哦,原来方丈大师也相信道家的学说?”

“呵呵,也不能说信不信,因为道家讲究的是实践,而佛家讲究的是人心,两者从根本上来说是不一样的。我是修佛之人,并不知道道家之事,所以不能说信不信。”

阿甘在一旁道:“师傅,我大伯说话就是这样,模棱两可,叽叽歪歪,你要是不喜欢听,就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

李晨把眼一横,教训道:“阿甘,做人第一条,是对师长要尊敬,方丈是你大伯,也是得道高僧,他说的话,你又岂能胡乱评判?”

阿甘立即低眉顺眼道:“是,师傅,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方丈在一旁暗暗称奇,因为他是知道这个侄儿的,从小顽劣异常,根本不服管教。他还记得阿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犯了错,他弟弟将阿甘绑了起来,用竹条打他,要阿甘承认错误。可是到竹条都快打断了,小阿甘还是倔强地不肯承认错误。最后,他实在看不下去,便将弟弟给拦住了。

自那以后,他就知道这个侄儿的心性极为执拗,如果是自己心里认准的事情,就是佛祖降世,只怕也不会更改。

这一点他是看准了,因为在此后的十几年间,阿甘的确就是这样干的,没有人能感动他,也没有人能说服他,他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后悔。

可是,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从来不服人管的阿甘,竟然对这个叫李晨的

年轻人俯首帖耳,这的确让他无法相信。

方丈虽然是方外之外,但也同样是人,他能做到今天的位置,肯定有过人之处,所以他对自己的教化之力还是颇为自信的,只不过要除了阿甘这个异数之外。但今天他看到阿甘这副模样,心里对李晨的好奇就更浓烈了,这个看上去比阿甘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身上到底具备什么样的魔力,能让如此顽劣的侄儿变成像小绵羊一样温顺听话?

“李施主,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方丈十分谦恭地问道。

“我是办企业,嗯,以前在滨海市,最近想到省城来发展。”李晨实话实话,并没有隐瞒,因为对方丈这种得道高僧说假话,没有意义。

“哦,原来李施主少年有成,真是人中龙凤啊。”

阿甘立即又在旁边插道:“是啊,我早就知道师傅气宇轩昂,风度不凡,肯定不是一般人。”

李晨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冲着方丈拱了拱手道:“方丈过奖了,不过是个世俗的生意人罢了,比不上大师这样的高人。”

阿甘又不甘心了,立即又道:“师傅,你可比我大伯厉害多了,他就是一张嘴,哪能跟你相比。”

李晨真的又想教训这家伙几句,一般人想见报恩寺方丈都不一定能见得到,他这小子有天大的福分能自幼聆听大师的教诲,还居然瞧不上眼,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方丈大师是个聪慧之人,一下就听出阿甘的话外之音,再看阿甘对李晨一脸崇拜的样子,心里明白了几分,于是笑了笑道:“原来李施主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这句话可不是恭维,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侄儿很有一点拳脚功夫,曾经在省城的擂台比武都取得过名次,所以想在武力上超过他的,的确很难,而能让他心悦诚服的就更加不多了。

李晨忙道:“雕虫小技罢了,不值一提。”

阿甘又道:“师傅,你那几手可不是雕虫小技,比我见过的那些国术大师都要牛逼,反正我这个徒弟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这家伙别的本事不一定很强,但是赖皮的精神却是独一无二。

李晨懒得理他,反正他早就打算好了,离开报恩寺之后,就再不跟这个难缠的家伙在一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收他为徒的。

方丈大师的脸色微微一讶,又仔细把李晨从上到下看了几眼,徐徐道:“看李施主气息悠长,神足气完,若非修习了内家功夫?”

“大师所言极是,本人的确修习过一些内家心法,不过都是为了强体健体,并不是用来逞凶斗狠的。”李晨这一番话,既是回答方丈大师,也是在教化阿甘。

方丈连连点头:“少年得志,但又能自律守规,难得,难得。”

一旁的苏风骨早就想跟方丈大师说几句话了,但是一直都插不上嘴,这会儿总算是找到机会了,于是道:“大师,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您一定要好好的教化他才是。”

“呵呵,心中无恶即为正,我想李施主一定不会让他身边的人失望的。”大师就是大师,在如此尖锐的问题面前,回答却能做到两不得罪,但又不失教化之意。

李晨嘿嘿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把话头交给了苏风骨。他知道苏风骨有许多问题要向大师请教,自已要是再不识相,只怕回去要跪搓衣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