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可不能反悔,君子一言,四头驴都拉不回来。”苏舒不客气的将玉佩揣进怀里,对着濮阳逸含笑的脸色认真道,“更不能秋后算账,睚眦必报!”在睚眦两字上故意咬重了音色。

濮阳逸眸光笑意浓郁了几分,轻轻阖首,表示他记住了。

苏舒这才满意,转身对着跪在地面,神色怔怔的月侧妃道,“大人不记小人过,本妃菩萨心肠,自然不会跟不同物种的东西计较。”

“王妃,妾身不是东西!”月侧妃向来骄纵野蛮,何曾受过如此大的屈辱?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辩驳道。

“你真不是东西?”苏舒压下想要狂笑的冲动,一本正经的反问道。

濮阳逸微微撇开眼,似乎十分不忍看到眼前对比悬殊的这一幕。

“妾身真不是东西!”月侧妃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

“好吧,你真不是东西。”苏舒再也忍不住了,但当着众人的面还得保持王妃的形象,呱唧呱唧的拍掌赞赏道,“月侧妃不是个东西,月侧妃不是个东西!这台词真好听,让人赞不绝口啊。”

周围嘲笑的窃窃私语钻入月侧妃的耳内,她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圆润的俏脸涌上血红,一双眸子恨恨的瞪着苏舒,恨不得在她的身上瞪出几个窟窿。

“谁都比你聪明,就你傻不愣登的还没缓过劲来,活该自讨苦吃。”苏舒怜悯的瞅了她一眼,随即转头笑嘻嘻的看着濮阳逸,狗腿的道,“王爷,念在月侧妃是初犯,且没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小惩大诫,罚她禁闭三个月算了。”

“王妃晓以大义,就依王妃所言。”濮阳逸笑颜不改,转眸看向正死死瞪着苏舒的月侧妃,声音染上一抹清凉,“月侧妃,还不快多谢王妃的手下留情。”

听见濮阳逸清冷的声音,月侧妃立即惶恐的收回视线,毕恭毕敬的道,“多谢王妃的不计前嫌,妾身日后一定好好服侍王妃。”

话落,颤颤巍巍的起身,垂手站在不敢开口的蓝侧妃和蜜夫人旁边。

苏舒听着她口不对心的话,无所谓的撇了撇嘴,这梁子是结下来了,不过那又如何?兵来将挡,贱人来贱招上。

“回府吧。”事情告了一个段落,濮阳逸看了一眼苏舒,淡淡吩咐。

推轮椅的男子应了一声,连忙推着濮阳逸往外走。

围观的百姓见风波平息,在心中唏嘘着,潮水般离开了这家小小的客栈。

苏舒挑了挑眉,上前几步,抢过男子握着的把手,偏头对着濮阳逸笑道,“王爷,妾身推您可好?”

被挤在一边的男子有些不悦,冷峻的面容隐隐浮现出不耐之色。

“好,有劳王妃了。”濮阳逸秀雅的眉挑高了一分,轻声点头致谢。

多好的娃子啊,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连古代男子缺乏的礼貌都信手拈来,怎么给折磨成断袖了呢?苏舒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握住把手,慢慢的往前推。

被抢了工作的黑衣男子只好在前面带路,遇到门槛台阶的时候,用力将轮椅搬过去。

苏舒松了口气,还好有人充当领路人,不然她连出客栈的路线都弄不明白。

月侧妃,蓝侧妃,蜜夫人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月侧妃飕飕的朝苏舒后背放冷箭,蓝侧妃则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不时拍拍波涛汹涌的胸口来平复情绪,蜜夫人相比两人来说,要镇定的多,经过了短时间的调节,她已经能冷静的分析今日事发前后的破绽和不足之处了。

一目了然的漏洞就是绿依,房间是她开的,为王妃和苏公子穿针引线的就是她,只要能撬开她的牙齿,就能拿到王妃确切偷人的罪证。

但王妃那张嘴,伶牙俐齿,能将白的说成黒的,在没有很明显的证据前,不能再轻举妄动,刚刚已经险些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下回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心思各异的人怀揣着不同的打算,来到了小客栈的门口,门前等候着两辆马车,通体漆黑,宝蓝色的车顶,车前悬挂着一块表明身份的木牌。‘宁’字,代表的是宁王府。

苏舒正犯难濮阳逸如何坐上马车,一边的黑衣男子早就动作麻利的抱起他,掀开帘幕,将他放入车内。

苏舒目瞪口呆,敢情断袖是这么造成的,肌肤相贴,火花四射,抱着抱着就抱出感情来了,然后他发现他骨子里是喜欢男子的,弄懂了他的性取向,随即就光明正大的宣布出柜了。

苏舒感慨的咂咂嘴,不等绿衣相扶,一手抓住车辕,一手提起裙摆,脚尖一踮,跳上了马车。

绿依悬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愣愣的看着完全没有淑女形象的苏舒。

月侧妃鄙夷的朝这边看过来一眼,脸上明摆着写着三个大字,不甘心。

但再多的不甘心,在王爷面前她也不敢造次,老实的朝后面的那辆马车走去。

月侧妃和蜜夫人心中惊讶,王妃出自名门,教养甚好,知书达理,大家闺秀,但行为怎么跟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举止粗俗,说话无忌。

“绿依,快上来。”苏舒坐在濮阳逸的对面,掀着车帘,偏头对着站在地上的绿依招呼道。

闻言,绿依连连摇头,大惊失色的道,“王妃,奴婢不敢,奴婢坐在车后就好。”

穿越来最熟悉的人就是她,苏舒莫名其妙的对绿依生出了一丝丝依赖的感觉,没她在身边,总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那你和这黑衣服的大虾坐在一起。”苏舒抬手指了指黑衣男子,态度强硬,不容拒绝。

绿依犹豫不决,站在原地没动,黑衣男子皱了皱眉。

“既然王妃吩咐,你听令就是。”濮阳逸瞥了一眼苏舒不满的小脸,淡淡道。

绿依应了一声,坐在车前,黑衣男子则坐在绿依的旁边,扬起马鞭,开始打马回府。

苏舒脊背靠在车壁上,眸光小心翼翼的瞅着濮阳逸平静如水的俊颜。

一席月牙白长袍,衣袖滚边用银线勾勒成复杂的花纹,洁净,不染纤尘,但更洁净的却是他的容颜,肌肤澄澈如雪,眉眼清雅绝伦,薄唇微微上挑,几不可察的笑意若隐若现,半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剪影般的翳。

感受到落在身上探究的视线,濮阳逸微微挑起的唇扬高了几分,眸光流转,竟有潋滟的光芒在眸内跳跃。

眼波流动,明明是细小的动作,却惊艳了苏舒的整个心神,她不自觉的被他吸引,渐渐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