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琉璃见千飞絮眼神变幻,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千飞絮的脑子比千芷柔好用一些,但即使是古代女人,也还是女人,逃不过那个通病,为权为势为宠爱,势必会不顾一切的往上爬,高高在上。

尤其千飞絮还有大抱负,虽然在她看来,千飞絮的大抱负就是让她提前下地狱的催命符,但人家爱追求理想,不懈攀登,她为啥要劝阻?

自己想利用她,她何尝不是在利用自己,只是她的利用注定走错了方向,千琉璃微微一笑,右胳膊撑在软枕上,手心托着脑袋,宽大的水袖滑下来,手腕露出一大截凝脂般的白玉几乎,莹润光泽,如被白月光映照,她手腕上带了一个镯子,据千丞相说是她母亲的遗物,她心里也确实喜欢,当时千丞相不由分说的给她戴上,说了几句煽情的话,无非是睹物思人,说她的容貌怎么怎么和当年的丞相夫人相似,说看到她戴着这个镯子就如看到了他逝去多年的妻子。

千琉璃知道千丞相在打同情牌,确实有那么一丝丝作用,随着他诉说的越多,她心底也渐渐涌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的奇怪,且陌生。

血红色的镯子衬着如雪的肌肤,颜色鲜明,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千飞絮无意间一瞥,眼睛就移不开了,这可是至宝,全天下也找不到几只,有驻颜的功效,她前段时间央求了姨娘好久,希望姨娘能把这血玉镯送给她做嫁妆,可姨娘死活不肯,天天将它束之高阁,只时不时的拿出来品鉴一番,细细的抚摸,脸色十分的爱怜和得意。

可如今却在千琉璃的手上,千飞絮面色一变,压了压怒火,声音还算平静的道,“大姐这镯子倒是好看,不知从哪里得来的?”

千琉璃眼尾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千飞絮,自然也发现了她面部表情的变化,若有似无的瞥了手腕上的镯子一眼,漫不经心的道,“父亲给我的,说是母亲临终留下来的,二妹也知道我失去了记忆,想不起来,不过我对这镯子倒有几分喜欢,可能以前真的见过这镯子吧。”

“原来是这样。”千飞絮心里暗暗的责怪起千丞相,说什么自己才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可他却把罕见的宝物送给千琉璃而不是她,这让从小就自诩比千琉璃高人一等的千飞絮难以忍受,深吸一口气,才克制了胸口蓬勃的火焰,勉强笑道,“血玉打造而成的镯子,倒是少见。”

“二妹可是喜欢?”千琉璃眸光闪了闪,坐直身体,抬手就去撸那只血玉镯,但手却镯子上停顿了数秒,在千飞絮眼中,她磨蹭又犹豫的动作颇有几分不舍的意味,心里明白,这等珍宝,她若是真舍得就怪了,刚想说话,就听到千琉璃声音轻快的开口了,“送给二妹了。”说着,她撸镯子的动作猛地加大,那只手的手背甚至显出淡青色的脉络,千琉璃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在千飞絮期待的眼神中,她缓缓的把镯子一寸一寸的从手腕上退下来。

在镯子刚脱离手的那一瞬间,千琉璃立即垂下了水袖,把肌肤遮住,淡笑的把手心里那只散发着淡淡红光的镯子朝千飞絮递了过去,“二妹。”

千飞絮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把镯子拿过来,虽然很想故作矜持的推脱几句,又生怕千琉璃收回,自顾自的把镯子戴在她自己的手腕上,目光欣赏的注视着镯子和手腕皮肤的相映生辉,眼底止不住的满是冉冉升起的笑意。

千琉璃看了一眼她满脸喜色的样子,垂下眼睫,掩住眸内的一抹幽幽光芒,双手拢在袖子里。

“多谢大姐割爱,肯把这个镯子送给我。”千飞絮难得有礼貌的道谢,她没有问千琉璃为何要把她母亲的遗物送给她,更没有问既然她也喜欢血玉镯,又是如何肯割爱的,她的满腔心思全部沉浸在得到血玉镯的成就感和欢喜中,千琉璃懦弱惯了,对自己想来是言听计从,她看出自己想要,遂主动的把镯子送给自己,这也不奇怪。

“二妹喜欢最重要。”千琉璃笑的敷衍,她已经不耐烦和千飞絮周旋了,左右千飞絮的脑子已经洗的差不多了,其实并不需要自己给她洗脑,因为她的本性就注定了她行事的风格。

不过她碍于自己是新嫁娘,才会稍稍收敛了一些本性,今天从这里得到了自己一番话,又有了那瓶子秘药,想必底气足了,真实的性子就会袒露无疑了。

“二妹,这镯子是父亲送给我的,又是母亲的遗物,还希望二妹不要让别人瞧见才好。”千琉璃沉默了片刻,突然淡声道。

“这是自然的。”千飞絮也明白,如果父亲知道她霸占了千琉璃的东西,虽不会过分苛责她,却也会碍于掩面让她偷偷把镯子还给千琉璃,这血玉镯天下少有,稍微有眼力的人就知道这是当年丞相夫人的嫁妆之一,要是被京都贵妇瞧见,指不定生出什么风波。

千琉璃有些心不在焉的又听了几句她的叨唠,最后她心满意足的走了,来了一趟宁王府,收获宝贝血玉镯一只,千飞絮觉得不虚此行,打发丫鬟去前院招呼了濮阳墨一声,就出府坐上马车,待濮阳墨出府,两人便乘坐马车,往端王府而去。

回府的路途上,千飞絮挑了一些紧要的事儿跟濮阳墨说了,而关于血玉镯和那瓶秘药的事一个字也没提起。

蜜夫人是濮阳墨安插在宁王府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不能轻易失去,所以他今日才会带着千飞絮来到宁王府,借机试探蜜夫人的近况,可千飞絮居然一点儿也没问出来,濮阳墨不由得有些恼怒,连带着对千飞絮也没了好脸色。

千飞絮目光有些痴迷的看着濮阳墨,这就是她的夫君,容貌俊美,又是大临的第一皇子,在京都这种世家子弟满地跑的地方,他是出类拔萃的,那些只知道走狗斗鸡,吃喝玩乐的纨绔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这样完美的男人,才配得起他,千飞絮笑的端庄,她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只是有时候她的忍耐力还是不如姨娘,姨娘在府里已经独揽大权十几年,却依然不肯懈怠,该有的面子功夫,从未丢下过,正因为她做的出色,父亲才会信任她,就算府里有了新人,他也没有忘记过姨娘。

可她要的不止这些,姨娘当初是败在身份上了,而她不同,她是相府的小姐,虽然是庶出,但京都上下谁不知道相府是拿她当嫡女来培养的,而父亲又是王爷的左右臂,王爷身边不能少了父亲,她的大姐又是王妃,而这个王妃又是端王府需要利用的对象,其实大姐有一点说错了,作为女人,不止要在子嗣和宠爱上下功夫,还要学会为夫君分忧,为他办一些他不方便处理的事,两头都不落下,各方面都要做到尽善尽美,这样她才能霸占王爷的心。

她要的可是王府只有她一个女人,就算王爷为了绵延子嗣不得不让别的女人诞下孩子,但王爷的心里只能有她,但阻挡她的,她会毫不手软的除掉,不惜一切代价。

千飞絮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着那个小瓷瓶,第一步,就是让王爷离不开自己。

宁王府,千琉璃坐在榻上饮茶,抽空看了一眼濮阳灏,估计自己技术不到家,给他拔牙的时候那个止疼的药粉涂抹的太多,他现在还在昏睡中,可怜的娃子。

千琉璃传了绿依进来,让她帮自己磨墨铺纸,她提起毛笔蘸饱了墨汁,想了想,立即挥毫落笔。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常言道,小别胜新婚,所以为了我们能永远保持恋爱般的感觉,所以妾身忍痛下了个决定,以后王爷进出琉璃苑的时间是每月初一,十五,还有月底,咳,还有一件事,答应和王爷一起睡觉的那个承诺妾身决定厚颜无耻的反悔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妾身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新鲜感是最重要的,王爷以后就只有每个月那三天能和妾身单独相处,其余时间若想见面,请先派人传达一声,完毕。

最后,妾身想问一句,王爷在刚成年的那阵子,有过通房丫头么?

千琉璃一气呵成的写完,末了,满意的吹干了墨迹,往榻上一躺,大喇喇的道,“把信送给王爷。”

绿依忍不住嘀咕,王爷和王妃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何事需要用信纸来传递?但这是王妃的命令,她自是不会违背,遂立即折好了信纸,一溜烟的出了琉璃苑,直接把信送到了宁棋手里。

宁棋也觉得奇怪,最近王爷和王妃腻歪的紧,若是有事直接见面说不是更好,怎么还学会了用信纸沟通?虽然奇怪,但宁棋还是推开了书房的门,把信放在书桌上。

濮阳逸挑了挑秀气的美,缓缓打开信纸,目光快速浏览着内容,看完后,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啼笑皆非的感觉,真不知道她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五花八门的想法,连写信传书的法子都用上了。

铺开一张信纸,濮阳逸亦是行云流水的写了一段话,悠悠然的折叠好,递给宁棋,意思不言而喻。

宁棋轻叹一声,认命的接过信纸,见绿依还没走,正蹲在地上饶有兴趣的盯着一只蚂蚁看,顿时招呼她道,“王爷给王妃的回信,绿依姑娘顺路捎回去吧。”

绿依爽快的点点头,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从宁棋手里接过信纸,迈着轻松的小碎步走了。

宁棋有些好笑,有其主必有其仆,王妃是个心大的,她的丫鬟也是异于常人。

回了院子,千琉璃看到绿依手里的回信不由笑了笑,接过信纸,一目十行的将纸上的信息储存到脑内,紧捏着薄薄的纸张,嘴角勾起一个高高的弧度,显然心情愉悦。

“王爷写了什么?”绿依忍不住好奇。

“缠绵悱恻的情话,你想不想听?”千琉璃对她眨了眨眼。

绿依脸一红,顿时摇头。

千琉璃晃荡着翘起的一条腿,眉眼蓄了一抹浓浓的笑意,在现代,男女之间已经习惯了素食爱情,今天见面,第二天就住到一起了,她本来也觉得那样的恋爱方式理所当然,毕竟婚前发现问题总比结婚后才发现两人合不来要好得多,但是她今天的心血**,却让她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新鲜体验,不见面,用写信来表达心里的情思,原来也很有意思。

千琉璃知道自己矫情了,明明她和濮阳逸已经是夫妻,居然还用这种老掉牙的方式来聊诉衷肠,有点儿多此一举。

不过她很喜欢。

绿依瘪嘴,看着千琉璃傻兮兮的样子觉得无语。

“小姐,您和王爷都是夫妻了,怎么还用写信呢。”绿依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

“这你就不懂了吧。”千琉璃得意的扬眉,“这叫夫妻情趣。”

“夫妻情趣?”绿意委实不明白。

“等你有了喜欢的人我再告诉你。”千琉璃哼着小曲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道,“我这有驯夫三十六计,还有追男七十二法,以后若你在心上人那里碰壁了,我会对你言传身教的。”

“小姐,奴婢才没有喜欢的人。”绿依小脸羞臊的通红。

千琉璃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这具身体的年龄已经二十一了,而绿依念锦作为她的陪嫁丫鬟,年纪也都不小了,在这个及笄就该嫁人的古代,她们已经是大龄剩女了。

“绿依,你和念锦今年多大了?”千琉璃急忙问道。

“小姐问这个做什么?”绿依不解其意,“奴婢今年十八,年后就满十九了,念锦比奴婢大一岁。”

“老姑娘了啊。”千琉璃喃喃道,“不能再浪费光阴了。”

“小姐说什么?”绿依没怎么听清楚。

千琉璃忙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她刚及笄就嫁给了濮阳逸,可见这毫无人性化的古代,十五岁就生孩子了,千琉璃无比庆幸她没在原主刚大婚的时候穿过来,不然这要痛死了。

十五岁的孩子身体发育都没完全,如何能承受生育的痛苦?难怪古代的女人死得早,敢情是如此原因。

千琉璃无聊,又闲不住的给濮阳逸写信,他先前的回信内容无非就是指责她不守承诺,说好要一起睡觉的,可她一反口,不但不履行承诺,还剥夺了他自由进出琉璃苑的权利,不太人道。

千琉璃一边看着濮阳逸的字迹,一边提笔写信,濮阳逸的字写的很好看,和他的人一样,温润中带了一丝丝低调的张扬,字体圆润,笔锋并不尖利,更带了一丝随心所欲的感觉,张弛有度,不严谨,不刻板,千琉璃第一次发现原来看到一个人的字就能发现很多东西。

这一天,绿依和宁棋充当传信使,最欲哭无泪的当属绿依,她有时候走的慢了,王爷回信又快,宁棋就顺势叫她把信捎回去,省的他跑腿,后来绿依也学乖了,把信往宁棋手里一塞,提着裙子头也不回的跑了,宁棋干巴巴的瞪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无奈又好气,她反正也是要回去的,为何不顺路帮忙把信带回去。

后来他明白了,绿依有样学样,趁他来送信的时候,就拉着他东拉西扯,等他回过神来,王妃的信也写好了,绿依就屁颠屁颠的把信笑眯眯的递给他,然后冲他挥了挥手,转身回了内室,这样来回跑腿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宁棋干瞪眼了半响,暗道狡猾的小丫头,最后无法还是把信送回了书房。

千琉璃和濮阳逸狠狠的过了一把用信来寄托相思的感觉,把宁棋累的半死,绿依虽然成功的偷懒,但也没少费力气,加上还得和宁棋说话来拖延时间,说的口干舌燥,一天下来,感觉半条命都快没了。

宁棋和绿依真心的希望,王爷和王妃的夫妻情趣能早些结束,不然长此以往下去,纵使他们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这来来回回的折腾。

前院和后院的距离可不短,跑腿也是要费体力的。

------题外话------

睡过头了…。下午去复查,可算是好了,但每天只能喝稀粥,而我最讨厌的就是喝粥~最喜欢吃辣,我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明天会一一回复大家的留言。

整个书的主线*也要被挖出来了,距离结局不会太远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