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琉璃用宽大的广袖把菜刀盖住,佯装成一副笑颜如花的模样,进了如月阁。

月侧妃的丫鬟见到千琉璃言笑晏晏的进来,神色温婉平静,本有些戒备的心理顿时烟消云散,走上前去福了福身,“奴婢见过王妃。”

千琉璃扫了二人一眼,她们面色恭敬但依稀夹杂着不屑之色,标准的万福礼微带敷衍和懒散。

“月侧妃呢?王爷有话托本妃转告她。”千琉璃笑的和气,轻言细语的道。

两个丫头闻言大喜,自家主子对王爷的心思她们可都清楚的很,既然王妃亲自来转告王爷的话,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事了,二人连忙侧开脚步,恭谨道,“王妃请进,侧妃娘娘在内室休息。”

千琉璃看着两人脸上的喜色,冷哼一声,疾步往房间里走去,从后面赶过来的念锦见王妃进了月侧妃的房间,眼中闪过一丝焦急,正欲跟进去,就被两个婢女给拦住了。

“王妃和月侧妃有话要谈,你且在外面等一会吧。”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道,语气带了一抹清晰的盛气凌人。

念锦无法,只得在外面等候,暗自希望王妃莫要冲动。

千琉璃还未掀开珠帘,就听到一下接着一下沉闷的响声,面色一变,快速挑起珠帘,见一身华裳的月侧妃手持细长的木尺,圆润的脸孔狰狞的可怕,手中紧握的木尺毫不留情的打着濮阳灏的手掌心。

濮阳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瘦弱的脊背挺的笔直,面色苍白,红润的唇瓣失去了血色,手心向上平摊,默默的承受着戒尺打在手心的疼痛,尽管他的手心已经被打出了条条可怖的红痕,但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水,亦没有哭喊。

千琉璃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心疼的厉害,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感觉,猝不及防的占据了她整个心口,明眸渐渐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濮阳灏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你是小王爷又如何,不得王爷的宠爱,就比下人还要低贱,你母妃是个红杏出墙的贱人,水性杨花,恬不知耻,说不准你根本就不是王爷的亲生儿子,而是贱人勾搭野男人生下的一个野种而已,等本妃生下王爷的亲子,你这个野种也就活不了几天了!”月侧妃声音尖锐难听,越说越气,手下的力道也越来越重,语毕,又是狠狠的一尺子抽了下去。

濮阳灏小小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似乎承受不住手心传来的钻心痛苦,他咬紧牙关,如玉的额头溢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反正你爹不亲娘不爱的,活着也是受累,干脆去死吧去死吧!”月侧妃把今日从千琉璃那受到的气统统发泄在他身上,一张俏丽的面容变形的扭曲着,眼神阴沉可怕,不知疲惫,连续不断的抽打着濮阳灏莹白的小手。

“月侧妃!”千琉璃怒吼一声,如一头被激怒的母兽,衣袂卷起一阵沉暗的风,疾步走到月侧妃面前,压制住想要直接一刀砍了她的想法,用尽全力的抬脚猛地踢向她的膝盖。

听到千琉璃的吼声还来不及反应的月侧妃感受到双膝的痛楚,不受控制的瘫坐在地上,嘴里发出几声痛苦的哀叫。

千琉璃把菜刀扔在一旁,一手揪住她的鬓发往后扯,扬起她红肿未消的小脸,另一只手使了十分的力气挥上她的俏脸,顷刻间月侧妃消肿了一多半的脸颊又立即高高的肿了起来,千琉璃边打边寒声道,“月侧妃,老娘有没有告诉你,不要再来招惹我?你不是很喜欢濮阳逸吗?老娘干脆把你打的半身瘫痪,刚好和他凑成一对,也算成全了你的爱慕!”

月侧妃被打懵了,唇角溢出丝丝缕缕的鲜血,发髻凌乱,无力的瘫软在地,任由千琉璃的巴掌不断的落下。

“老娘的儿子你也敢打,自己不孕不育就去看医生,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活该一辈子守活寡!”千琉璃甩了甩打她的那只手,只觉得手臂酸麻,五指似乎都没知觉了。

“脸皮厚的人打起来都不痛快。”千琉璃再次踹了月侧妃胸口一脚,见她因为剧痛整个身子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右脚使劲的踩上她的肩膀,毫不掩饰眸中的狠戾,声音没有半分温度,居高临下的警告道,“姑奶奶再饶你一命,你若还敢找茬,我就打的你永世不得翻身!”

月侧妃嘴里发出死猪一样的哼哼,目光无神,面色煞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千琉璃不屑的看了一眼她肿的跟黄土高坡有的一比的脸,慢悠悠的收回脚,转眸看向濮阳灏,见他低垂着头,没有血色的薄唇紧抿成线,受伤的小手被袖子掩住。

“喜之郎…”千琉璃慢慢的走到他身前,蹲下身子,凝视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蛋,伸手抱住他,语气带着深深的自责,“对不起,是娘亲不好,娘亲没有保护好你…。”

濮阳灏抬眸瞥了她一眼,素淡的凤眸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亮的惊人,却是一闪即逝,转眼又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

千琉璃紧紧抱着他瘦弱的小身子,只觉怀中的小人儿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心里浓浓酸楚,没注意到他转瞬即逝的异样,声音有轻微的颤抖,“走,娘亲带你回去。”话落,单臂抱起他,往门外走去。

此时,听到内室惨叫的两名婢女姗姗来迟,看见抱着濮阳逸的千琉璃时顿时一怔,行礼道,“王妃,奴婢刚刚好像听到侧妃娘娘的声音,不知出了何事?”她们谨记月侧妃的吩咐,不敢擅自闯进去,若不是知道月侧妃心心念念的喜欢王爷,又听到王妃是来传话的,否则她们是绝对不敢放王妃进去的。

毕竟,濮阳灏好歹是名正言顺的小王爷,要是被人瞧见月侧妃鞭打他,实在不好,尤其王妃还是他的生母,但转念一想,王妃从不理会小王爷的死活,应该也是没关系的,所以她们才让王妃进了房间。

“你说的是那只下不出蛋的母鸡?”千琉璃冰寒的视线扫了两人一眼,云淡风轻的道,“鸡毛掉了,鸡腿断了,鸡胸扁了,就这样,不算什么大毛病。”

两人面面相觑,不太能明白她的话意。

千琉璃却懒得和她们多做纠缠,越过二人,快步出了门,走到院子里,看到念锦神色焦急的来回踱步,招呼道,“念锦,走了。”

“小姐…”惊魂未定的念锦见千琉璃平安的出来了,紧绷的脸色松了些许。

千琉璃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房间内响起惊慌的喊叫,唇畔浮出一抹冷笑,脚步不停,直接回了琉璃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