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带我去哪里？”柳罄珑看着车窗外陌生的景色冷声质问。
黑熊拿起一支烟叼在嘴边，调笑道：“你想去哪里？”
柳罄珑没有回答，她不认为自己有选择的权利。她可没傻得真以为黑熊会那么好心，无条件救她还无条件送她离开。
见她半天不吭声，黑熊催促道：“说啊，你要去哪？”
柳罄珑一怔，疑惑地望着黑熊，弄不清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黑熊被她探究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耐烦，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你逃出来就是为了跟我游车河？”
黑熊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她倒是有些茫然了，不解地问：“你不是特地来抓我的？”
“切！”黑熊从鼻孔里喷出一个不屑的单音节，“老子抓你干啥？你还以为你很值钱？”
柳罄珑哑然，明明是一句贬人的话，不过她却没有生气。突然想起她生日那天黑熊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一动，问道：“我生日那天，你是在变相的提醒我？”
黑熊把手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瞥她一眼说：“现在才醒悟过来？”
柳罄珑苦笑：“第二天猜到的。”伸手取过放在车头的烟点燃，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幽幽地吐出一条长长的烟雾，才睁开眼睛问道：“你不是洪嘉泉的人么？为什么要帮我？”
“我和洪嘉泉的事你别问那么多，反正今天救你也是顺手。”黑熊不打算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快说你要去哪，我等会还有事要办，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磨叽。”
偏偏柳罄珑还是不依不饶地问：“今天是顺手，那我生日那天呢？我上完厕所回来刚好看到你气冲冲地走掉，也是顺手？”
“哎呀我的小祖宗！”黑熊无奈了，“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要不是看在你还是个小屁孩的份上，我真想一脚踢你下车！”
“你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自己下车，不用你踢。”柳罄珑一本正经地说。
“……”黑熊无语，面对狠人他没怕过，面对警察也只是小case，但是面对这个罗里吧嗦的小屁孩，他居然有种被打败的感觉。他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自己多事，早知道不救她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惹事吗？
“你就说呗！”感觉到黑熊没有恶意，柳罄珑倒是不怕他了。
悦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好奇心，黑熊看看来电，朝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才接起电话：“喂，老板，我是黑熊。”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黑熊回答：“他那边的势力已经被我们渗透了大半，白道那边的关系也已经打通，基本没问题。”
“嗯，很好。你现在到哪了？”
黑熊答道：“还没上高速呢，我会尽快赶回去的。”
“嗯，快点。”男人说完就挂了电话，黑熊听出了老板的不悦，瞪着旁边眼巴巴看着他的柳罄珑恶狠狠地说：“就是多事救了你，把我正事都给耽误了！”
柳罄珑才不会被他吓到，一脸无辜地说：“那你早回答我我不就不耽误你了嘛。”
天呐！黑熊挫败地一拍额头，懒得跟她废话，方向盘一转上了高速。
柳罄珑收起了呱噪的声音，静静看着窗外冷落萧条的景色。她没有问黑熊要带她去哪里，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可留恋的人，去哪不是一样呢？况且刚刚那个电话虽然只有寥寥几句，她也能从中听出自己不是黑熊计划内的人物。或许真的如他所说，只是顺手才救她一把。毕竟她生日那天他只是变相的提醒了她一下，如果真对她有什么想法，也就不会任由洪嘉泉对她……
摇摇头甩开那个令人憎恨的身影，柳罄珑自嘲的笑笑，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小腹的疼痛感又回来了。瞟了一眼正专心开车的黑熊，她捂着小腹轻轻合上双眼假装休息。
黑熊绝对不是一个好人，由贩毒起家，到后来跟着老板走私放高利贷，死在他手下的人他自己都算不过来。但他认为出来混就要遵从出来混的规矩，一是祸不及家人，二是不对未成年人下手，偏偏这两样洪嘉泉都做齐了。黑熊是在是看不过眼，才寻思着顺手搭救柳罄珑一把。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只是他懒得多费唇舌去解释罢了，反正他也不需要谁认为他是什么好人。现在看到这小丫头安安心心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他也乐得轻松。
柳罄珑看起来一副熟睡的样子，但他还是很快发现了不妥。哪有人睡觉睡得眉头打结脸色发白的？于是腾出一只手推了推她问道：“小屁孩，你怎么了？”
柳罄珑勉强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答道：“肚子疼。”
“要去厕所？”黑熊皱眉，高速路的公厕是固定的，离这里起码还有半小时车程，要想去厕所的话还真是挺麻烦的，总不可能让人家一姑娘家在路边解决吧？
不过柳罄珑轻轻地摇了摇头，用微若蚊呐的声音答道：“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黑熊纳闷地看她一眼，“刚才那点高度也不至于会摔伤肚子吧？你说骨折我倒还信。”
柳罄珑不自在地苦笑一声，垂下眼帘没有回答。之前紧张的时候没感觉到痛，现在放松了却是痛得厉害。黑熊见她这个样子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听说女人每个月总有几天不舒服的时候，谁知道这小丫头是不是因为那个才痛的。但是那个能痛成这样吗？没有正正经经交过女朋友的黑熊对此有点好奇，同时也挺庆幸自己是个男人。
小腹的疼痛一阵一阵抽打着柳罄珑的痛觉神经，她对这个存在于她体内的小生命没有什么怜惜感，只觉得这是她耻辱与痛苦的见证。如果能就此流产，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柳罄珑失神地想。
黑熊用余光瞄了她好几次，越看越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如果只是那个痛，她眼里怎么会有浓浓的哀伤？来大姨妈会哀伤？太扯了吧！还是问清楚好点，虽说这小屁孩是自己顺手救的，但就下来又因为受内伤而丢了性命，那不白救了？难得自己第一次救人，就好人做到底把。
清了清嗓门，黑熊以打趣的语气问道：“小屁孩，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嗯。”犹自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柳罄珑无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怀孕了。”
“吱——”黑熊惊得一脚踩在了刹车上，整辆车子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向前转了半个圈，好在后面的车离得够远，不然就得上新闻了。
打了好几次火才把横在路中间的车子打着，把车停靠在一旁的修车道上，黑熊掏掏耳朵重复了一次她刚才的话：“你怀孕了？”
柳罄珑这才反应过来，暗骂自己不经大脑，不过还是无奈地点头承认。
“靠，你不早说！”黑熊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生气的叱骂道：“你tm有长脑子没？怀孕了还敢跳楼？”
“我没跳楼……”柳罄珑满脸黑线。她有用绳子好不好？又不是要自杀。
“你还没跳楼？！我tm是从地底下把你挖出来的？！”
“呃……”这是什么理论啊？柳罄珑无语了。
黑熊烦躁地点上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又骂道：“你tm现在让我上哪给你找医院去？一会死在我车里看老子不抽死你！”
人都死了还怕你抽吗？柳罄珑觉得自己不是很能理解黑熊的跳跃性思维，不过解释一下还是有必要的，于是呐呐地开口：“只是肚子疼而已，也没出血啥的……”
“md那个bd！”黑熊完全无视她的存在，恨恨地掏出手机边拨号边骂：“就知道耽误老子时间，还不如不救你……喂，老板啊，我是黑熊。”那边电话一接通，黑熊的声音马上就放缓了，“我这边临时出了点事儿，哎……是是，我尽快赶回去。”
挂了电话，黑熊又凶不拉几地瞪她一眼：“给老子忍着！”
其实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啦。不过柳罄珑可不敢说，郁闷地看着黑熊一踩油门以一百八的时速在路上玩命地飙车，飞速而过的景色晃得她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