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远望着阳天,赞叹道:“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你只是一个被向明月看上的花瓶,虽然,我并不觉得向明月那样的厉害女人真的会喜欢花瓶。”

“我长得很像花瓶?”阳天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诡异。

“你比我在拍卖会上拍下的元青花鬼谷下山罐还像花瓶!”

被阳天的装傻能力气得一笑,李明远继续道:“老喽,看人也不准了,我早就该看出些什么,你如果真是一个花瓶,怎么可能把王瑞都算计的那么惨。”

“李总,其实,你真想多了,我还赶不上花瓶实用呢。”阳天谦逊一笑,说的倒是真心话,明月公司的事情,他几乎没有插手过,这种甩手掌柜,并不比花瓶有用多少。

然而,李明远不这么看,李明远对阳天的自我评价撇了撇嘴,方正的脸上忽然平添了几分认真,道:“就算是个花瓶,你也是个身份背景不简单的花瓶!”

“阳天,套一声近乎,我倚老卖老,自称李叔了。”

“哪里,李叔您跟我父亲年纪相近,阳天叫声叔叔是应该的,我也觉得叫李叔,比叫李总亲切。”阳天顺势一带,直接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知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李明远从当初在慈善晚会上见到阳天开始,就对阳天留下了深刻印象,如今再见,更是平添了几分欣赏。

见阳天不反对,他欣慰一笑,继续道:“阳天,你李叔叔我能有今天的作为,自然很相信自己的看人的能力,可是,对于你,我看不透。如果不是你的那个保镖霸气外露,我还真想不到,你竟然有着这么深的背景。”

阳天莞尔一笑,知道这事儿没法解释,说龙五是他兄弟,不是保镖,那不是更乱了?

说自己没有背景,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一步步争取来的,那不是更显得装b了?

意识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阳天只能继续点头听着,心中默默叹息道:霸气外露是罪过啊,自己不露,手下露也不行啊,这是病,得治!

“我倒是有些好奇,阳天,据我所知,咱们长山,并没有什么姓阳的大人物才对,你难道不是长山人?”李明远酝酿许久,终于道出了心中的好奇。

阳天点头道:“我却是不是长山人,是通江转学过来的。”

“难怪,”李明远点了点头,释然道:“这样就说的过去了。对了,听你刚刚和我的店员说,你想要一些好的鹿产品?”

“哦,是这样,李叔,明月的公司发展遇到了一个瓶颈,需要转型,我要想帮她疏通一下关系。”

阳天的话不可谓不委婉,然而,作为久经商场的老狐狸,李明远自然毫不费力的听出了话中深意。

随即,不禁莞尔笑道:“不就是送礼么,虽然有些见不得光,但是,咱们商人,为了做生意,谁能少了这一关?大概要什么等级的,我在总库帮你抽调几份。”

“李叔能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至于等级,越高越好,价格不是问题。”谈起正经事,阳天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一股霸气,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一般。

李明远将一切看在眼里,越发坚定了与阳天交好的决心,略作沉吟道:“这样,今年有一笔燕京贸易公司特定的出口货,我给你留出十份,至于价格,你取货的时候给个成本价就好了,就当李叔送你的一份小礼。”

“那我先谢谢李叔了,”阳天笑着望向李明远,话锋一转道:“既然李叔送我一份小礼,那我也想回一份,不知道李叔肯不肯收。”

“我这个人不喜欢抽烟,不喜欢喝酒,唯一的爱好,也就是收集一些破瓷烂罐,难道,你有什么古董?”李明远眼前一亮,却并没有猜到阳天将要送给他的,究竟是一份多么重大的“小礼”!

“李叔,送礼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当然,如果您觉得是商业机密,一笑而过便好。”

见阳天一副认真的表情,李明远也是不由摇头笑了笑,道:“长山鹿业又不是什么科研所,哪有那么多机密。”

“长山鹿业,一年的营业额是多少,收益又是多少?”阳天第一个问题便是直指要害。

李明远没想到阳天问的这么直接,略作沉吟,终究还是回答道:“长山鹿业去年的营业额是六千五百万,净收益的一千三百万,今年到目前为止,营业额是四千四百万,收益额的统计数据还没有出来。”

“那依照李叔的判断,今年年底的两项数据统计,会比去年高出多少?”阳天神态悠然,丝毫没有半分生涩之感。

李明远暗暗震惊于阳天所表现出来的气质和态度,回答道:“应该不会超过去年的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么?”阳天摇了摇头,道:“李叔,长山鹿业和明月集团一样,都已经到达了一个发展瓶颈,如果不能及时转型,只有退化破产一种结局!”

“哈哈,破产?”李明远眉毛一挑,大笑道:“阳天,没错,长山鹿业确实需要转型了,可是,不能成功转型就破产,这个说的有点太过危言耸听了吧?”

“不,我不觉得。”

阳天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只是目光炯炯的望着李明远,一字一顿道:“我想,对于李叔您这种人来说,停滞不前,应该便等同于失败了,而破产,只是失败的标志之一。”

“长山鹿业确实是东北鹿业的龙头,就算是白头山那边的各个中型鹿场联合起来,也未必能够与长山鹿业相抗衡,可是,无敌总是寂寞的,不是么?”

“无敌本就寂寞,在无敌中默默衰老,退化掉锋利的牙齿和爪子,更是一件无比可怕的事情。”

听着阳天的述说,迎向阳天那道灼热的目光,李明远不得不承认,他的心事,被阳天一语道穿了。

为什么身为亿万富翁,他还要每天事必躬行,不定期的去各个工厂和销售点进行寻访?

李明远为的便是给发展空间越来越小的长山鹿业寻找一条新的出路!

他不甘心让自己一辈子的心血止步于此!不甘心让自己大半生的付出和努力宛若滔滔江水一般,一去不回。

只是,阳天说要回送他一份礼物,为什么要说这些?

看出了李明远的疑惑,阳天笑道:“我想送给李叔的,就是长山鹿业的一个锦绣前程!”

长山鹿业,市场价值三个亿!长山市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之一,然而,阳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说要送给长山鹿业一个锦绣前程!

饶是以李明远叱咤半生的丰富阅历,也是被阳天的一句话震惊的有些掌心出汗。

牵强的笑了笑,李明远极力让自己不要认真,全当刚刚听到的一切只是个笑话,冲着阳天深呼吸道:“阳天,我知道你应该是个有背景,有身份的人,可是,你也不要太过小看我的长山鹿业。”

“李总,我没有丝毫小看贵公司的意思。”

阳天对李明远的称呼,骤然冲李叔变成了李总,很明显,接下来所要说的事情,已经不再是闲聊或者小打小闹的小生意那么简单了。

“一个年营业额能够达到接近七千万的大公司,没有任何人敢予以小觑和轻视。”

略微一顿,阳天看着李明远的双眼,继续道:“我所说的,给长山鹿业一个锦绣前程,是想,与贵公司合作。”

“合作?”李明远确定阳天没有开玩笑,不禁疑惑道:“合作有很多种,你想要的,是哪种合作?”

阳天平淡道:“我入股长山鹿业,给长山鹿业一个客观的发展方向,然后由李总独自经营,而我,只拿干股分红。”

听了这个解释,李明远不由得傲然一笑,冲着阳天玩味道:“阳天,你也许不清楚,这些年,与我谈合作的人,想要借此入主我长山鹿业的人,不知凡几,然而,直到今天,长山鹿业,依然是我李家的私营企业,你可知道,为什么?”

“愿闻其详。”阳天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们李家建国以后虽然一直都是农民出身,可是在晚清那会儿,我们山东李家可是有名的行商大族,就是因为被外姓人入了股,遭人算计,最后才衰败了下去。”

李明远饱含深意的望了阳天一眼,继续道:“所以,李家……”

“所以,李家先辈留下祖训,李家后人,若有经商者,不许与外姓人同谋?”不等李明远说完,阳天便是直接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神情略微一僵,李明远赞叹道:“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聪明,不过,我们李家先祖还说过另一番话,和聪明人合作是件美事,但不要和太过聪明的人合作,否则,便是与虎谋皮!”

“我可不是什么老虎,”阳天连连摆手,笑道:“就算这屋子里有条老虎,恐怕也是李叔您才对。不惑之年,睿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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