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霞与阳天并排走在长山大学纵横交错的林荫路上,只是默默的走着,沉默不语。

她很享受这种难得的时光,她知道,他不是个普通人,更不是一个能够闲下来的人,这样宁静的默契,并不会维持太久。

阳天知道李朝霞很享受这种安宁,于是,他便也没有开口,只是陪着前者,默默的走着。

青石路尽,松林转角,李朝霞终于止住了脚步,开口道:“最近不少老师都布置了期中作业,我都替你写好了。”

捻下一枚落在李朝霞肩头的黄叶,阳天笑道:“或许我转校到长山,最大的幸运便是遇到了你。”

阳天并没有开口说出哪怕半个谢字,然而,对于李朝霞而言,这番话,已经比一百一千句谢谢更加深刻了。

羞赧的低下头,李朝霞转而道:“对了,表姐夫向我要过你的电话,可是,我担心你不喜欢,没有告诉他……”

“范仁么?”阳天微微蹙了蹙眉,侧头道:“他要我的电话,有事?”

李朝霞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就算有事,应该也不是什么急事,我不想他因为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打扰到你,你那么忙。”

展颜一笑,阳天揉了揉李朝霞的披肩发,道:“不碍事的,下次如果他再找你,告诉他便好了,范仁那家伙虽然跟他的名字一样,多少有点儿烦人,不过,应该还算有些觉悟的。”

“哦,”李朝霞嗯了一声,随即,便是再度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阳天本想宽慰几句,不过,注意到松林尽头停着的那辆警车,转到嘴边的话,却是不得不暂时的咽了回去。

“朝霞,在这里等我,我有些事情,要过去一下。”冲着李朝霞淡淡一笑,阳天抬手将她按在了一旁的长椅上,而后转身朝着不远处的警车走了过去。

车是徐晓曼的车,阳天不可能不认得,而且,就算认不出车,车里面坐着的徐晓曼,阳天也不能认不出来。

想到这个号称要帮助自己治理后宫的彪悍女警花,阳天的脸上便是没来由的攀升起了一抹笑意。

徐晓曼发现阳天认出来自己,抬手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笑吟吟的问道:“看来表姐夫最近过的不错?”

听到表姐夫这个称呼,阳天心中一荡,某夜翻云覆雨的时候,眼前这位美女警花,便是这样足足称呼了他一整夜,此时此刻,相同的称呼再度入耳,不得不让他遐想连篇。

似乎猜除了阳天的心思,徐晓曼轻啐一声,哼道:“刚刚想什么呢,笑的这么**|荡?”

被徐晓曼彪悍的词汇无情的拉回现实,阳天不得不重新正视此刻的光天化日的客观环境,开口道:“当然是想起了某个美女警花的制服诱|惑。”

“是么?”

徐晓曼皮笑肉不笑的撇了撇嘴,目光玩味的瞥了瞥松林长椅上正在朝着这边紧张观望的李朝霞,侧头问道:“表姐夫,要不要我去和那个美女说说,你在和她散步的时候,心里在想着别的女人?”

阳天知道徐晓曼的彪悍,自然清楚,但凡是徐晓曼能说出来的,她便一定也做的出来,所以,他便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变相投降,转移话题道:“来这里找我,有事儿?”

“我有说是来找你的么?”徐晓曼赌气的扬了扬下巴,道:“我是来查案的。”

阳天知道徐晓曼是在吃小醋,微微一笑,点头道:“原来是来办公事的,那我是不是打扰美女警官办案了?”

徐晓曼摇头道:“这倒没有,我本来就是找你。”

阳天习惯性的从徐晓曼的车里翻出一盒香烟,阳天侧目道:“找我?该不会又有案子涉及到我的头上了吧?”

徐晓曼哼道:“看来你很有觉悟嘛,那你老实交代一下,最近都做过什么大案子?”

阳天一脸正经之色,深吸了一口烟雾,叹息道:“晓曼,还是你直接告诉我吧,到底是哪个寡妇告我非礼?”

“告你一脸花露水!”

徐晓曼被阳天气得肺子都炸了,怒道:“我问你,中海别墅的爆炸,长山市局夏副局长的坠楼,还有龙图宾馆的那把大火,你究竟杀了多少人?”

见徐晓曼真生气了,阳天也不好再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能正色道:“第一,龙图宾馆的大火,是我手下的人点的,不过,如果没有那场大火,警方怎么解释大火中那八具死尸?”

不等徐晓曼回答,阳天继续道:“第二,夏思仁的死,我承认,是我的意思,如同他那般的公安局长,不要也罢。”

“法律……”

“别傻了,法律制裁不了他们!”

阳天直接将徐晓曼的辩解顶了回去,将手中的烟蒂狠狠地弹到了车窗之外,平复了一下心境,叹息道:“晓曼,你是我的女人,你可以不支持的我的决定,但你不能一味的反对我。”

“我没反对你!”

徐晓曼见阳天情绪低沉,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强忍着眼圈中打转的泪水,哽咽道:“阳天,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关心那些流氓和无赖的死活,我在意的是你!”

盯着阳天右肩,徐晓曼抬起因为哽咽和过分激动而有些颤抖的双臂,轻轻的放在了阳天伤口的位置,徐晓曼继续道:“我担心的,只有你,我好怕突然有一天,你永远消失在这样的黑道血拼之中……”

再也忍不住肆意的泪水,向来坚强无比的徐晓曼,终究还是扑到阳天怀里放肆的痛哭了起来。

阳天神色复杂,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臂,无比温柔的拍了拍徐晓曼耸动的肩膀,许久之后,才是微笑道:“没事的,晓曼,没事,我是不死小强,能杀死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缓缓地拉起泣不成声的徐晓曼,阳天故作为难道:“好了,美女,不要再哭了,等一下你的哭声要是引来了别人,我就逃不了非礼长山第一警花的罪名了。”

“哼,”徐晓曼止住抽泣,撅嘴哼道:“就告你非礼我了,怎么样?你不但非礼了,还……”

“还怎样?”阳天笑吟吟的望着脸色通红的徐晓曼,一脸邪魅。

徐晓曼到底是暴力女警花,瞬间的调整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往昔的强悍,瞪眼威胁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呃,当我什么都没说。”阳天意识到不妙,立刻耸了耸肩,示敌以弱。

为了转移徐晓曼的视线,阳天蓦然道:“对了,刚刚的事还没说完,中海别墅的爆炸,是钱树海自己引爆的炸弹,他想炸死我,最后却炸死了自己,不能怪我。”

“怎么不能怪你?”

徐晓曼黛眉微挑,道:“如果不是你把小刀会逼的那么紧,以钱树海的性子,怎么会想到同归于尽这种法子?”

阳天无言以对,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心道:难怪古人会有狗急跳墙这一说,人被逼急了,都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何况畜生呢。

朝着西侧松林李朝霞的方向瞥了一眼,徐晓曼略微发酸道:“这姑娘长得不错,就是身材比我逊了一点儿。”

额角上垂下三条黑线,阳天呢喃道:“狂野程度,应该也不如你。”

徐晓曼一对玉耳极其灵敏,隐约听到阳天低语,立刻便是横眉道:“你说什么?”

“呃,”阳天心思电转,瞬间回道:“我是说,她的三围尺度,应该也不如你。”

“呸,”徐晓曼轻啐道:“三围不就是身材,你傻不傻?”

也不知道咱俩谁傻,阳天在心底默默叹息了一声,随即便是正色道:“晓曼警局里对夏思仁的是什么态度?”

“你想要什么态度?”徐晓曼无奈道:“别怪我没提醒你,长山虽然一直都不太平,可是,还从来没有死过市局副局长。”

听到徐晓曼的提醒,阳天却是冷然一笑,道:“态度坚决是好事,如果局子里有人想要追查这件事,我会很高兴的。”

“高兴?”

徐晓曼气恼道:“你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夏思仁死的时候,你们飞跃正在和小刀会火拼,真要是追查,你能脱得了关系么?”

阳天自信一笑,道:“你放心吧,就算追查,警方第一个查到的,也是夏思仁贪污受贿的事实!”

想到夏思仁的作风,再想到夏流母亲在燕京的那层关系,徐晓曼有些担忧的提醒道:“阳天,夏思仁的背景不简单,让他死掉很简单,如果你还想让他死后身败名裂,恐怕很难。”

见阳天不解,徐晓曼继续解释道:“夏流是夏思仁的儿子,这个,想必你应该猜到了,可是,你并不了解夏流母亲的身份。”

阳天向来对这种关系背景十分厌恶,不禁哼道:“他母亲是谁?莫非是白蛇传里的白娘子,宝莲灯里的三圣母?”

徐晓曼语塞,狠狠地瞪了阳天一眼,说道:“夏流他妈确实不是宝莲灯里的三圣母,可是,他妈却可以称为咱们东北的三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