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摧残着自己的身体,又殚精竭虑不择手段地逼徐佳回他身边,到头来,伊人未回,他得到的是自己残缺的身体。

身体上的,心灵上的,都已残缺不堪妲。

徐佳婚礼前夕,劝他不要去,怕他受不了那种热闹幸福的场面,可他突然说:“我怕我这次不去,以后,都没有机会再看到她了。既然不能在一起,最起码让我看着她幸福。”

那时,还不知道他已经罹患癌症,直到在婚礼上,目睹徐佳和齐磊终成眷属,他从现场退出时,体力不支终于晕倒,把他送进医院,华院长才偷偷说出了真相。

直到那时,宋长明才知道自己的大哥得了怎样致命的病窀。

......

宋夫人的声音打着哆嗦,说到后来,老泪纵横,颤着声问宋长明:“告诉我你哥在哪儿?我要去看他。还有宋妍,我们一起去看他。”

听着凄切的哭声,宋长明喉头难受地上下滚动,“妈,哥不愿意你们去看他。”

“这叫什么话?他不愿意我们去看他,难道还指望那个徐佳去看他?人家现在成了齐氏的三少夫人,风光无限,哪里还理他的死活?”宋夫人的声音很大,带着悲愤之色,听得宋长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奶奶......”宋夫人的大声,引来了宋安,他趴在门口,露着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无声地看着他们。

宋夫人心里一痛,敛了脸上的悲色,丢下一句话给宋长明,随即走过去哄宋安。

“安安,怎么还没有睡觉?”宋夫人走过去语带和蔼地询问,可宋安却绕过他,走向了宋长明,突然问宋长明:“佣人都说我是私生子,我爸爸不爱我,叔叔,我爸爸现在在哪儿?我想见他,我要问他什么是私生子,他真的不爱我,是吗?”

宋长明一下子被问住了,呆在原地,做声不得。

宋夫人看了看宋长明,走过去拉住了宋安的手,笑着说:“安安想多了,你爸爸怎么可能不爱你,来,跟奶奶去睡觉。”

可是宋安却非常执拗地不肯走,就要等宋长明给他一个答复,他不停地问他的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他要知道答案。

宋长明揉了揉脸,他觉得面对母亲也比面对宋安要容易的多,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叫他怎么解释?

宋夫人也觉头疼,当即用力握住宋安的手,有些严厉地命令:“睡觉时间早就到了,现在去给我睡觉,小孩子,要听话。”

因为骤然得知了宋长笙的病情,宋夫人心里实则非常难过,可还要应付小孩子,她多少带着焦躁,因此音量没注意就高了起来。

宋安倏地安静了下去,他低着头,没有去看宋夫人或宋长明的神色,平静无波地跟随宋夫人的脚步走向属于自己的卧室。

他的卧室很好,有好看舒服的儿童床,有专属于他自己的衣柜、书桌、浴室......可是,自从搬到这里,他就没见过自己的妈妈,而那个被指着说是他爸爸的男人从来没有亲近过他,不要说一个拥抱,就连一个关注的眼神都未曾给过他。

佣人的话,应该是真的,他的爸爸不爱他,可他想亲耳听到。

他还想问问他的妈妈去哪儿了,为什么都不回来接他离开,为什么都不回来看他,他问佣人,佣人不答,可是奶奶,他不敢问。

那个叔叔,他很少在家,还有一位姑姑,可他还没见过。

......

“把被子盖好,好好睡觉。”宋夫人安置好宋安,拉好被子给他盖上,宋安听话地闭上眼,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他又睁开了眼睛,一室黑暗,现在大概已经很晚了。

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以前,他还有妈妈,妈妈还会抱着他睡,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人......

......

宋夫人关上宋安的卧室门,站在门口静了片刻,眼泪忽然偷偷掉下来,这孩子还这么小,要是他爸爸真的撒手人寰,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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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之夜的不速之客离开了。

徐佳终于看出了一丝端倪,当小豆子睡下之后,她和齐磊双双坐到**时,她忍不住猜测:“乔格格的孩子该不会是齐默萧的吧?”

齐磊挑眉,唇角微勾,反问:“有何不可?”

徐佳眼睛一亮,真被她猜中了,随即又生气起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虽然相信他的为人,可是很多事都是难以预料的,乔格格怀孕这件事,着实让她疑神疑鬼的难过了好几天。

齐磊伸手,从后面抱住徐佳,“之前还不确定乔格格到底有没有怀孕,当她确定时,二哥一直在江城,他的个性有点阴晴不定,我怕提前告诉你,你露出什么马脚,让他难堪而怪罪你。”

“我觉得得罪大哥二哥都是不妙的选择。”齐磊郑重地做出结语。

他一说完,徐佳却笑了出来,她伸手,拂开齐磊的睡袍,下面是光.裸结实的大腿,因为她这一大胆的举止,让齐磊浑身一颤,他讶异地抬眸,眸里霎时盛满了璀璨的星光。

徐佳无辜地眨了眨眼,其实她只是想要看看他大腿上的伤口,华院长告诉她的,他在纽约遭了乔格格的暗算,他不惜自残保持清醒。

低头,在他右侧的大腿上,果然看到一个差不多三公分长的口子,已经结痂留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是一种淡粉的伤痕。

那伤痕上新长的肌肤,看起来很薄很薄,似乎稍微用点力,就能压破,让伤口重新流出血来。

“你当时疼不疼?”徐佳轻声问。

齐磊想到她大概是听说了在纽约发生的事,当即以一种过去式的毫不在意的口腕说:“想到你在等我,我就不疼了。”

徐佳心里一酸,温暖的指尖在伤口上来回得徘徊流连,“你怎么下得去手,如果万一偏一点,伤到了动脉,你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我和小豆子了。”

齐磊的呼吸慢慢地变得重起来,他听着徐佳心疼不已的话,一只手臂圈住了她的细腰,伏在她耳畔轻轻细述:“不会的,程医生不是一直跟着我吗?我知道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挽救我的生命,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不提了,好吗?”

说着,齐磊的吻轻柔地落在了徐佳的颈子后,呼吸,跟着越来越重,徐佳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的手一直摸着齐磊的大腿,是一件多么挑.逗的事情!

“唔.......别......”徐佳想要把手收回来,却被齐磊一把摁住,她稍稍闪躲,想要中止这不知不觉萌生出来的热情。

因为,她担心齐磊的身体。

可是,齐磊并不如她所愿。

“今晚,算是我们迟来的新婚夜,我觉得我们一定要过,你得陪我。”他语气温柔似水,带着分明的蛊.惑,一双琉璃的丹凤眼,波光流转,带着温情,无法让人生出拒绝的心。

“可是.....”徐佳犹疑着,随着他点点亲吻,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她的后背紧贴他火热的胸膛,房间里安静的,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没有关系的,要不然,你听从华院长的建议,嗯?”齐磊轻喃,嘴巴移到了徐佳的耳边,张嘴,轻轻含住,一只手带着渴盼自睡衣领口探进了高耸上,温腻饱满的触感盈满掌心。

徐佳受到惊吓似的,身子弹了弹,齐磊乘机撩起了她的睡裙,两人立刻肌肤相亲,徐佳像是被火烫到了,呼吸跟着急促起来,全身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随齐磊爱抚。

房间里温度适宜,暖如春,而旖旎的感情,更似春。

不消片刻,两人剥除了之间的障碍物,齐磊想要压到徐佳,可是徐佳心存忧虑,想着华院长的话不可让齐磊多劳累,因此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就着刚刚的姿势,只是,她翻了个身,与齐磊面对面,这样的火热和激.情,让两人都有些难以自制,到后来,徐佳筋疲力尽,而男人却依旧雄风不倒,等到望着头顶的晃动的水晶灯,才反应过来,齐磊取回了主导权。仿佛是为了印证什么,他格外的善战,丰富的技巧,正中要害的力度,几次让她陷入癫狂。

等到一切都平复下来,徐佳昏昏欲睡之际,隐约听到了齐磊在她耳畔低语:“我想让你幸福,无论是在哪一方面。”

她头脑迷糊,弄不清他到底说的是什么,只觉得自己幸福,手臂一揽,抱住了他,催促他赶紧睡觉。

他便低低笑了一声,随即躺在了她的身边,圈住了她。

一样的夜,两样的心肠,有人心满意足,有人伤心失望。

......

翌日,天空阴沉,远处乌沉沉的,气温格外低,有下雪的前兆。

自从齐磊婚礼后住院,徐佳就像任职的高中请了假,由于她是新去的老师,却好几次请假,学校便建议她明年再任职,先处理好个人家庭琐事,之后再说。

徐佳并没生气,反倒觉得松了一口气,综合目前小豆子和齐磊的状况,她真有必要好好地待在家里。

她不去工作了,乔菲很高兴,觉得终于有人能亲自照顾她的孙女和儿子了。

一大早,徐佳习惯性地早起,到厨房去和厨子一起忙碌,等到忙的差不多了,看到乔菲指挥着两个人去抬圣诞树,徐佳满是惊讶的问做什么,乔菲笑眯眯地回答:“我打算把这两棵树放在顶楼的花房里,让他们伫立不倒,好实现你们的愿望。”

齐宇起床从楼上跑了下来,听到了乔菲的话,高兴地拍手,“好耶好耶,妈咪最聪明了。”

齐宇蹦蹦跳跳地抱住乔菲,高兴极了。

徐佳也跟着笑,乔菲还真是一位可爱的母亲呢。

目光闪动间,看到了楼梯上站着的齐温玺,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妻儿胡闹,却没出声阻止,后续下楼的齐默轩和齐默萧听说了这件事,同样的面无表情。

早饭时,齐磊问齐默萧:“二哥,昨晚送乔格格回去,她还好吗?”

齐默萧把吐司一放,毫无情绪地回答:“很好。”

闻言,齐磊点了点头。

吃过饭没多久,徐佳返回卧室整理床铺时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响,便接了起来,是宋长明打来的电话,接通了,他却没有立刻出声。

徐佳狐疑的问:“长明,你有什么事吗?”

宋长明听到了徐佳的声音,这才开口:“也没什么,就是告诉你胡泽被放出来了,但你姐姐胡蕾儿突然不知去向。”

徐佳心里一沉,立刻追问:“泠泠姐失踪了?她是被胡泽带走了,还是?”

想到胡家兄弟的所作所为,徐佳心里一阵冰凉,如果泠泠姐真的被他们带走,后果不堪想象。

宋长明却回答说应该不是,因为胡泽兄弟俩还在江城,住在酒店里,昨天还去酒吧找过胡蕾儿,显然是没见到她的人。

徐佳想了一下,或者泠泠早有准备,一旦胡泽出来,她就离开江城。

“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万一不小心被胡泽兄弟遇到,就不好了。”徐佳满腹担忧。

宋长明沉默了一阵,随即说:“胡蕾儿很机灵,应该会没事的,我就是想你应该想要知道她的近况,所以告诉你一声,没事了,我挂了,再见。”

徐佳犹疑了一下,说了再见,通话立刻被宋长明结束了,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徐佳觉得宋长明似乎想说的话不止这些,但他却没有说。

“谁的电话?”齐磊走进来,看到徐佳在发呆,看了看她的手机,好奇的问。

徐佳把胡蕾儿的事说了,齐磊微微挑眉,徐佳不想他为这些琐事烦心,便抢在他的前面说:“我会请顾哥去找一找,你就别费心了。”

齐磊见徐佳坚持,便点了点头。

意外的是,宋长明的电话没挂多久,宋夫人来了,是乔格格开车亲自送她过来的,同行的还有一个孩子。

这是徐佳和齐家人第一次见到宋安。

宋安,比小豆子大三个月,可是眉目间却透着早熟,言行举止有礼有度,好似一个受到上好教育的小小绅士。

那么小的孩子,过分的董事,甚至是谨慎的,看了反而让人觉得心疼。

乔格格把宋夫人和宋安带到了客厅,自己就去找齐磊说话,齐磊不动声色地把她往主宅一侧的室内游泳池带去,里面温度如夏,齐默萧正在里面游泳。

“齐哥哥,你要游泳吗?可是我不知道孕妇能不能下水游泳?要不我打个电话给妇产科医生问问?”乔格格随同齐磊走进了游泳池,不由高兴地询问。

齐磊却摇头否认,指了指泳池里翻涌着水花,身形矫健的强壮体魄,“不是,是我二哥,他说你昨晚坐他车,落了东西在他车上,叫你等他一会儿,他好拿了还给你。”

乔格格惊讶地睁大眼,她不记得自己落了东西在齐默萧的车上了,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但是下意识的,她相信了齐磊的话。

此时,她并没有过多心思却回忆自己丢了什么东西,目光,只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清澈的水里,那道宛若蛟龙的敏捷身影,那翻动间,她看到了男人只穿了一条紧身泳.裤,肌肉纠结的强壮体魄几乎一览无遗。

从小受到严苛的教育,鲜少看到男人这样的赤.裸,不自觉的,乔格格红了脸,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傻傻地看着齐默萧。

就连齐磊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

等齐磊回到大厅时,看到宋安和小豆子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任谁如果只看样貌,一定都会先去喜欢宋安,因为他长得实在很漂亮,一张脸集中了父母的优点,精雕细刻的五官轮廓,看一眼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喜欢上。

小豆子大概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像在欣赏一个手工的娃娃。

宋安的神经和小豆子有着相似的敏感,但他能说会道,且十分会察言观色,他看到了回来的齐磊,便站起了身,恭敬地称呼他为叔叔。

小豆子看到了自己的爸爸,跑回他的身边展开手臂要他抱,并清脆地喊爸爸,齐磊抱起了她,脸上有着爱怜之色。

小小的宋安,安静地看着小豆子,羡慕,那么明显地浮现在他双眼里。

“你爷爷奶奶呢?”齐磊问小豆子,小豆子指了指楼上,齐磊看明白了。

“你妈妈呢?”齐磊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徐佳。

小豆子指了指外面,没说具体的地方,齐磊皱眉,重新放下了小豆子,“爸爸到外面去找妈妈,外面冷,慧慧待在这儿陪安哥哥说话,好不好?”

小豆子歪着脑袋去看安安静静漂漂亮亮的宋安,大声地说:“好。”

这是宋安第一次听到小豆子说话。

.......

齐磊笑了笑,把小豆子放下,起身走出了大厅,一推开门,就能感受到外面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几乎只需几秒钟,冷风就能深入骨髓,他不自禁打了个寒战,但仍然往外走去,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冬天的花园里只有一片枯萎的黄色,新种的梅花还没有开,只有冬青散发着绿色,在木制的长椅上,宋夫人和徐佳就站在那儿说话。

也不知道徐佳是被冻得,还是宋夫人对她说了难听的话,徐佳的脸色异常苍白,齐磊不由紧走几步,走得近了,一阵冷风吹来,忽地听到了宋夫人说的话:

“你害惨了我的儿子,自己却在这里享福?你对得起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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