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磊,你的脸……”

六月初的阳光过于明媚,明晃晃地照在人的脸上,暖暖的,有些微热。

耀眼的光芒刻画出齐磊倜傥俊美的脸庞,只是……布满了干涸的血渍,就连嘴角也有,白皙的皮肤,性.感的唇角,配上血红,无端端透出一股妖冶,就像一个妖精。

被人观摩的齐磊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眼神微漾,直勾勾地注视着徐佳问:“你刚刚叫我乔磊,这是我九岁之前用的名字,徐佳,你还不承认自己是暖暖?锎”

徐佳目光一闪,眸底滑过一丝懊恼,连忙纠正:“我叫的就是齐磊,是你听错了,事实上,我该称呼你为齐总裁才是,是我冒犯了。”

齐磊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这个女人,又来跟他演戏了,这么拙劣、漏洞百出的戏,这世上,恐怖只有她有勇气一直演下去,还乐此不疲。

“好了,不说这个了,告诉我,你的伤口还疼不疼?”她想演,他就陪她演,反正时间多得是,不是吗?就当这是两人之间别样的谈情模式。

徐佳摇了摇头,盯着齐磊鬼画符的脸,伸出抱满纱布的手指了指,“你的脸脏了。”

齐磊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了徐佳肿成馒头的两只手上,原本是白白嫩嫩的手,却成了这么惨不忍睹的样子,起身,撩起她额头上的碎发,纱布盖住了最大最深的伤口,纱布外是凌乱的细小伤口,据顾默到现场查看后所说,她是用自己的头撞碎了镜子捡起镜片割断绳索逃脱的。

徐佳受不住齐磊仿佛疼入骨髓的眼神,不停地歪头躲避,气的齐磊大掌下移,制住了她的后颈,一双斜斜上挑的丹凤眼,波光粼粼,深邃而浩瀚,紧紧攫住她打了补丁的脸。

“你怎么下得了决心拿自己的头去撞危险的镜子?”齐磊低声询问,细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挥动,落在了徐佳有些苍白的脸上,温暖滑腻的指腹带着难以言喻的柔情蜜意自徐佳的额头蜿蜒而下,迤逦至她的下颚,停留片刻,复又返回,最终,停在了樱花似的唇角。

“我知道我的脸脏了,被你的血染红了,亲你的时候,染红的。”细白的手指微微用力压过徐佳的唇角,徐佳不满又害羞,无法用手,便举起胳膊压在齐磊作祟的手臂上,“你拿开。”

奈何齐磊置若罔闻,只盯着徐佳的唇看,忽而口出奇语,“这里一经吻过,就会变成鲜红的玫瑰色,很美。”

说着,他的手指还沿着她的唇线仿佛意犹未尽地描摹,徐佳一下子涨红了脸,手脚并用地踹开齐磊的手,冲着他大喊:“你趁人之危,不是好人。”

齐磊朗声而笑,顾忌着徐佳的伤,不再逗她,不过却忽然捉住她的馒头手,在纱布之间的缝隙里寻到完整的肌肤,轻轻一亲,“我先去洗脸,你想一下想吃什么,我叫厨子做。”

齐磊进到附设的卫生间。

刚刚两人看似情意绵绵的一幕,全数落入了门口之人的眼底。

宋长笙手里破天荒拿了一束玫瑰花,抬起欲敲门的手僵直着杵在半空中,眼神似乎直了,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长笙——”身后,忽地响起了惊讶声,不等他回头去看,黎雪儿已然走到了他身边,“你也来看徐秘书吗?”

宋长笙嘴角紧抿,没有说话。

黎雪儿的目光落在了那束玫瑰花上,心里立刻疼起来,好似玫瑰花上的所有刺都扎向了她,没及多想,手上用力打开了病房门。

“徐秘书,我们来看你了……”

安静的病房一下子被打破,睁着眼无奈地看着自己馒头手的徐佳抬眸,看到了一前一后走进来的黎雪儿和宋长笙。

黎雪儿穿了一件雪纺紫裙,并未及膝,露着两条光洁细长的小腿,整个人像是一朵娇花,等着男人疼爱呵护,她并未像平时一样穿着细高跟鞋,而是穿了一双平跟的淡紫小皮鞋,原本应该站的很稳,却有意无意间靠向宋长笙。

“长笙来陪我做产检,顺便过来看看你。”黎雪儿笑的无懈可击,好似宋长笙与徐佳半点关系都没有,是她黎雪儿名正言顺的丈夫。

此话一落,宋长笙眼皮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随即深深看向徐佳,期待她能给出一点为人妻的正常反应。

但是……

徐佳只是讥诮地弯了弯唇,目光灿亮地看着他们,不带一丝情绪地对他们说:“那麻烦你们了,孕妇不易劳累,如果没什么事,请回吧。”

徐佳确定,宋妍的生日宴就是一个阴谋,骗她去自投罗网的阴谋。

作为兄长的宋长笙,能独善其身吗?

他想过她的处境,想过她没有向他求救之前寻找过她吗?以他之前对兄妹的关爱,似乎不可能对她心软。

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看着冷漠的徐佳,宋长笙说不出的失望,所以当黎雪儿转身挽住他的胳膊时,他没有拒绝,他连同怀里的玫瑰花和黎雪儿一起出了病房。

病房外,黎雪儿并未松开手,转头,可人地对宋长笙说:“陪我去做产检吧。”

宋长笙心思不属,无可无不可地被黎雪儿拉到了妇产科,走廊里,休息厅里,都有大腹便便的女人,她们不约而同地一脸慈爱,身旁大多跟着丈夫,也有母亲或是婆婆模样的中年女人陪着,看起来万分期待孕妇肚中的孩子。

宋长笙冷眼看着,心里忽然一动,脚步自作主张地追上走在前面的黎雪儿,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雪儿,我觉得我们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

黎雪儿娇躯一震,瞠目结舌地看着改变主意的宋长笙,前不久他还承诺等到时机一到就和徐佳离婚,给她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不过一个月,就改变了主意?

“不行。”出口,是激动的否决,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之前他们在一起时,他每次在家被徐佳撩.拨的浑身火都会找她,可在那种情况下,他还记得做足避.孕.措施,可见他本不想要孩子,要不是她…...在避.孕.套上戳了洞,她怎么能怀上?

没有孩子作为筹码,在他渐渐移情别恋之时,怎么稳坐宋家大少夫人的位置?

“这是宋家的长孙,伯母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如果让长明和妍妍知道你为了徐佳而不要我们的孩子,他们也不会原谅你。”眼看着宋长笙脸色变得铁青,黎雪儿据理力争,眼眶都渐渐红了起来。

宋长笙浓眉微拧,目光沉稳地扫过在场成对成对的准父母,“你看看他们,再看看我们,你真的觉得自己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迎接新生命的诞生吗?”

“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没准备的是你,但是,即使是你现在准备,也还来得及。”黎雪儿俏脸微白,是她不愿意像边上的准爸爸准妈妈们一样恩爱期待吗?

不是,是宋长笙的心基本不在她身上,他还好意思这样说。

“雪儿,我们都做不到,你何必逞强?”宋长笙已经不悦,脸色慢慢冷了下来,如鹰锋锐的眼睛透着冷漠,看起来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霸道和睥睨。

黎雪儿心里阵阵紧缩,她知道现在的宋长笙露出了他霸道充满掌控欲的一面,她需要小心谨慎,才不至于被他随意的搓.揉捏扁。

心里掂量了一下,慢慢地说出口:“你以为打掉我的孩子,徐佳就会原谅你吗?不可能的,况且,她也怀孕了,孩子不是你的。”

宋长笙眼眶一缩,失控地一把紧抓住黎雪儿的手臂,语气快速又不敢置信地呵斥:“你别胡说八道,她怎么会怀孕?”

黎雪儿微微仰了仰头,嘴角勾出一抹漂亮的笑纹,眉目舒展,自然而然带宋长笙去回忆令他痛心疾首却令她感到畅快的一幕,“你忘了,豫园那夜,呵呵,可是一整夜呢,看起来……龙渊春三的战斗力还是蛮强的。”

挺拔修长的身形明显一颤,黎雪儿几乎觉得自己的手骨快被宋长笙捏碎了,疼的她嘶嘶抽气。

宋长笙嘴里低低重复着‘不可能’三个字,眼神透着强烈的冷意,像是冰锥,几乎是要杀人,吓得黎雪儿还想再说的话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你胡说!”宋长笙重重一推,看也不看黎雪儿一眼,转身就走。

黎雪儿踉跄着往后摔去,幸好一位经过的路人及时扶了她一把,这才不至于狼狈地摔到地上。

看着怒而走开的宋长笙背影,眼泪在眼眶里不住打转,更多的却是冷笑。

……

宋长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徐佳的病房,有医生来查房,正在给徐佳洗伤口换纱布。

齐磊站在一旁,双臂绞在一起,手抵着唇,沉沉看着,眉眼间很是心疼。

医生交代了几句,齐磊立刻倾身凑近徐佳,徐佳也不躲,只瞪着他,说自己没事儿,可齐磊不信,轻握住她的手,“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凡事有我,不要怕。”

徐佳就微微红了脸,像是悬崖的野百合,染了胭脂红,别提有多诱人。

这一幕,像是一根针刺痛了宋长笙的眼睛,当医生离开之后,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走进了病房。

“你又来干嘛?”齐磊直起身子,他刚刚在洗澡,没来得及出来看宋长笙和黎雪儿玩什么花样,这人刚走不久,没想到又来了。

还嫌害的徐佳不够惨吗?

“我是来告诉你,她怀孕了,龙渊春三的野.种,这样的破鞋,你也要吗?”像是来自幽冥地狱的恶魔之声,清冷直白,不带丝毫感情。

这样的话,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毫不费力地说了出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她的丈夫,曾经倾心爱过的丈夫。

徐佳耳朵里嗡嗡的,有些茫然地看着宋长笙,用一种令宋长笙心慌的陌生目光,她在他的脸上找不到答案,又茫然地去看齐磊,期待他能说些什么。

“怀孕这种事,不能乱说。”齐磊的语气要多冷有多冷,双目,化成利剑,毫不留情地刺向宋长笙。

以前,多少还敬他是大哥,多少还留了三分薄面。

可现在,他简直想让他万箭攒心,尝尝钻心痛苦是什么滋味。

空气,沉闷,而僵硬。

静默中,齐磊徐徐坐在徐佳身边,温柔地执起了她的手,眼眸垂下,眸光流转,风情万种,似乎压根没听见宋长笙的话。

片刻的消化之后,徐佳想起了那个巨细无遗的体检,惴惴不安地看着齐磊,目光微微闪烁,唇瓣颤动,脸色苍白如纸。

齐磊见不得徐佳这副模样,一把圈住她的肩头,挨着她的耳畔低声细语:“没关系,嫁给我,我对你负责。”

情真意切的话,惹来宋长笙的阵阵嘲笑,他像个势要吞噬徐佳的怪兽,看着她,说:“就算你一厢情愿娶了她,你的父母能接受这样破败不堪的她吗?”

在他嘴里,她就像一块肮脏的抹布,轻蔑鄙视的语气,把她狠狠踩进了烂泥。

徐佳的馒头手不由自主紧紧握到了一起,连疼痛都不知,双目,死死看着宋长笙,回以执拗鄙弃的眼神。

“够了,宋长笙。”齐磊瞧见徐佳紧握的手,蓦然怒吼,“你是不是看她和我在一起,你嫉妒?所以才说这种恶毒的话?”

宋长笙一震,仿佛被说中了心事。

齐磊连连冷笑,像看三岁小孩一样看宋长笙,“别表现的这么弱智好吧,这么踩低一个女人,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气氛,更僵凝,更冷沉。

齐磊握住徐佳的手,不准她弄疼自己,徐佳慢慢平复下来,深深吸一口气,仰脸,冲着宋长笙露出一抹微笑,淡声说:“齐磊说得对,怀孕这种事,不能乱说,我虽然眼瞎嫁给了你,可一些常识还是知道的,我有吃事后避.孕.药,所以,根本不可能怀孕。至于你说的破鞋种种,真的不必要多说,我心里……”

缠满纱布的手重重地捶向自己的胸口,“我心里知道的,你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的土,我配不上你,你,报复也报复了,现在,该是离婚的时候了吧。”

一旁的齐磊,听到徐佳这么贬低自己,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他从小喜欢的暖暖,他长大了仍然喜欢的暖暖,怎么会碰上宋长笙?宋长笙怎么会这么对待她?

就算不爱,就算对待一个陌生人,也不能这样的伤害。

怒气,充满胸口,很想上前狠揍一顿宋长笙。

但是暖暖提到了离婚,让他一下子冷静下来,还有……她说吃了事后避.孕.药,是真的,还是为了堵住宋长笙的嘴才说谎?

病**,徐佳紧紧依靠在齐磊身上,齐磊脸上的疼惜,她脸上的自然而然,好像这两个人就是一对密不可分的恋人,真是可笑,他宋长笙才是她的丈夫,不是吗?

当初,结婚的时候,她说爱他的,不是吗?

看着这一幕,想到自己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是谁的心,涩痛不已?

“离婚,除非你让长明重新站起来,否则,休想。”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宋长笙几乎是摇晃着离开。可他克制力很好,一步一步走的极稳,旁人根本看不出异样。

只是,黎雪儿故意走到他面前,他都没看见,就这么直直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那眼神,已不知飘到何方?

黎雪儿见他这副状态,只当是知道徐佳怀孕倍受打击,当即打电话给宋妍叫她派顾小勇来接他回家,这种样子开车,只怕会出车祸。

……

宋长笙离开之后,齐磊发现徐佳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还穿着出事之时的白裙子,星星点点的,布满血迹,已经脏污,此时后背湿漉漉的,湿透了棉质的薄料,倔强地挺直脊背,不肯弯下一点,柔弱中透着坚强。

“你是穿病服,还是我拿别的衣服给你换?”齐磊轻轻摩挲着徐佳的后背,轻声问,生怕惊扰到她,又怕沉溺在宋长笙的恶言恶语中无法自拔。

徐佳呆呆的摇头,动了动身子,像个受伤的孩子躲进了被单里,“我好累,想休息一下,你可以先离开吗?”

她是真的累,心累。

万万没想到,宋长笙会有一天这样对待她,全然不顾以前的一丝情意,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他们没有实质性的夫妻关系,可四百个同床共枕的夜晚,换不来这样的一丝情意吗?

今天,她是结结实实被宋长笙伤到了。

徐佳像头无辜的小鹿忽然控制不住地涌出泪水,颗颗晶莹,顺着眼角落到枕头上。

齐磊脸色不好地看着,这是因为宋长笙流的眼泪。

宋长笙,把他的女人欺负的哭了,这么伤心,这么无助,还不肯和她离婚,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笔仇,他记下了。

“你起来。”齐磊忽然霸道地拉起徐佳,“我在你边上呢,有什么好伤心的,你和宋长笙已经过去了,以后,你有我,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哭,也不准你哭。”

“现在,收好眼泪,起来洗澡换衣服。”

徐佳不足一百斤,又身心受创,哪有力气反抗齐磊,这个家伙,一把打横抱起她就走向了洗手间。

徐佳全副心神都转移到与他对抗上,眼泪不知不觉就没了,看着眼皮子上方紧绷的下颚,徐佳不停地扭动身子,“我不要洗澡,你放我下来。”

齐磊嫌弃地皱眉看她,“昨天夜里就没洗澡,身上脏脏的,你不觉得不舒服吗?”

徐佳蹙眉,她当然觉得不舒服,可是她双手成了馒头,医生说不能碰水,尤其是额头上,缝针的伤口深,更不能碰水。

这样,叫她怎么洗?

“我知道你不方便,所以我牺牲一点,勉为其难地帮你洗。”某人墨玉似的漂亮眼睛溢出丝丝笑意,意味悠远地提出帮忙。

这可吓坏了徐佳,挣扎的愈加厉害。

他不耐,凶她,“你信不信我把你衣服扒光了?”

徐佳一下子不动了。或许是童年过于离谱和鲜明,很多事都记得很清楚。

记忆中就有那么一回,他剥光了她的衣服,不过那时候,她约莫只有三四岁的模样,可不像现在。

无论多大,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只要齐磊说得出就做得到。

所以,她不敢再乱动。

瑞欣医院设施一流,居然还有浴缸。徐佳退避三舍地离浴缸远远站着,看的齐磊挑了挑眉。他搬来了真皮椅子,调节到合适的高度,招手让徐佳坐上去。

“把头放下,对,就这样,闭上眼,放松。”齐磊找来了高度适中的板凳,板凳上放着一盆温度适宜的热水。

“你要做什么?”徐佳有些不放心,这位少爷,小时候顽劣不堪,现在虽然是个二十七岁的成熟男人了,可举止轻狂,思想乖张,又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谁知他会做些什么事?

“不要乱动,我要给你洗头。”齐磊稍稍摁住徐佳乱动的脑袋,拿了梳子一下一下理顺她的发丝,全数理到后面,一手握住,一手拿起毛巾沾满温水仔细地避开伤口淋上去。

齐磊想着这是件简单的事儿,可他还未把徐佳的发丝全部湿透,自己的一条腿倒湿了个底朝天,长裤巴在腿上,让他难受。

徐佳侧目瞄了瞄地上的水,他已经加了三盆水了,哎,真是不敢期待。

五分钟后,终于抹上了洗发乳,齐磊很有自知之明地解释:“嗯,这是我第一次给人洗头,有点生疏,等我学会了就快了,不过我会按摩,你躺着别动,我给你按摩。”

他真的顺着她的头皮仔仔细细地按摩,灵动的十指像是被赋予了神奇的力量,在柔软的头皮跳舞,奏出令人愉悦的乐章。

徐佳不由睁开了眼,头顶,是齐磊垂目的俊脸,他低着头,迎上了她的目光,他的眼睛那么漂亮,微微含笑,胜过满天星辰。

他的手指温柔,偎贴着她的头皮,虽然洗头的动作笨拙,可却没有弄湿额头的纱布。

“舒服吗?”他调皮地低头,长长卷卷的睫毛几乎刮过她的脸,她可是朝天仰着的,而发丝还在他的手中,他突然弯腰低头,惊得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便感觉到唇上有热热湿湿的唇瓣在蠕动。

他的睫毛刮着她的脸庞,痒痒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痒痒的,蜻蜓点水的吻,也莫名的让她的心痒痒的。

肯定是她的伤口开始迅速恢复,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齐磊像是偷吃到蜜饯的孩子,嘴角浅浅的露着笑意,小心地打了一盆水又一盆水,终于把洗发乳的泡沫洗干净。

徐佳正要松一口气,却听他说:“还要上护发素。”

然后,刚刚洗头的流程又来了一遍。

只是这一次,齐磊偷.吻没成功,因为徐佳一直睁着大眼盯着头顶上方的他,齐磊很不满,当把徐佳的发丝一遍又一遍擦干之后,扬声说:“衣服湿了,真难受。”

然后,悉悉索索地去脱湿了的长裤。

徐佳瞠目结舌,“你——”

齐磊没事人似的笑笑,“起来,洗澡。”

这洗澡可比洗头更难,首先,徐佳的双手不能沾水,就算是脱衣服也不利索,这要怎么洗?

徐佳背对着齐磊,不去看他,僵着身子说:“你去找护工来帮我。”

“你刚刚不让我亲,不去。”齐磊的话自身后飘过来,很理直气壮。

徐佳气结,脱口道:“你刚刚亲过了的。”

“我说的是上护发素那次。”齐磊上前了几步,手指并拢化作梳子,顺着徐佳的发丝徐徐往下。

徐佳瑟缩着躲了躲,脚前就是浴缸了,避无可避。

“你不讲理。”徐佳恨声,很想一巴掌挥开齐磊的手,可他厚脸皮,她不能去看他。

齐磊低低沉沉地笑,手,准确地落在了徐佳腰侧的拉链上,空气中响起了划拉声,徐佳紧张到忘了自己的馒头手,同时伸过去试图阻止齐磊。

一用力,顿时疼的她嘶嘶吸气。

齐磊动作一顿,有些生气起来,“你猪啊你。”

他紧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头查看,徐佳目光闪烁,望着齐磊额头以上的方向,气的齐磊横眉竖眼,“你朝下看看,老子没脱,好吧?”

徐佳脸一红,嗫嚅着骂他流..氓,就这种态度,绝对不能让他帮她洗澡。

“你去找护工来。”徐佳坚持。

齐磊气的简直咬牙切齿,还以为这是个近身接近的好机会,谁知她这么固执。

“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徐佳就想齐磊赶紧出去找护工,嗯了一声,“你说——”

“等你伤好了,你得亲我一下。”齐磊神采奕奕,目光明亮,万分期待地说出自己的条件。

徐佳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瞪着眼,半天,不死心地问:“换别的条件可以吗?”

“二选一,我帮你洗澡or亲我一下,任你选。”

肯定加一定的语气,气的徐佳想要扭头就走,可手腕被齐磊抓住,走出一步都不可能。

“我选b。”

齐磊嘴角一勾,高高兴兴地嘱咐,“你站着先别动,我去叫护工。”

齐磊出去的时间稍长,徐佳站累了,干脆坐到浴缸边上,恰好看到了瓷砖上狼藉的水流,盆还放在板凳上,毛巾也没拿出拧干。

不知为何,幽幽叹了一口气。

望着满室混乱发呆。

“我回来了。”齐磊扬声,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女人,女人拘谨地走上前帮徐佳,“那你出去。”

齐磊嘴角一垂,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徐佳穿着病服走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顾默来了,站在一旁,看着脸色发臭的齐磊。

“怎么了?”齐磊怎么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怪怪的。

顾默抬手掩嘴,轻咳了咳,目光示意徐佳去看齐磊的腿,徐佳这才发现齐磊湿透的长裤紧紧贴着遒劲的长腿,看起来非常,嗯,诱.惑。

“刚刚被女人多看了几眼,他生气。”顾默言简意赅地解释。

徐佳:“……”有没有这么小气别扭的男人?

“好了,我进去洗澡换衣服。你等我,不准乱走。”齐磊不悦地瞪了一眼多嘴的顾默,起身,上下看了看徐佳,尤其多看了两眼她的手,这才放心地走向洗手间。

齐磊还算满意,顾默付了钱,那名护工高兴地走了。

“这是午饭,你赶紧吃吧。”顾默指了指边上的小圆桌,徐佳这才发现上面摆满了饭菜。

“是齐磊特意叫厨子做的,知道你一定饿坏了。”

昨晚和早上都没吃,当然饿坏了,可是,就算再饿,也吃不完这些,徐佳脸现不赞同,站着不肯动。

顾默察言观色,心中默默为徐佳加了分,随即说:“你要是不满他的浪费,你可以跟他说,吃什么,大概多少,他会照做的。”

“真的?”徐佳有些不信。

顾默便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何不试试?”

徐佳点了点头,这才走过去坐下,可又想到齐磊和她一样,也没吃,于是等了等,幸好他动作快,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这次换了一身宽松的运动装,白色,滴着水珠的墨发服帖地垂着,眉眼如工笔画般漂亮,朝她走来时,温润如玉,玉树临风。

难怪女人们要多看他几眼,实在是长得太俊美了,即使是美丽的女人,也望尘莫及。

“我是不是很帅?”受到徐佳的注目,齐磊欣悦地凑近她,询问。

徐佳无语,“你要这么多菜,你把它吃完。”

齐磊瞄了一眼餐桌,把一碗酸梅汤推到徐佳面前,面色平静地叫她喝,徐佳看了看,抬了抬眼皮,“我不喜欢酸的。”

齐磊拧眉,换别的。

徐佳手没法拿筷子,便用小勺笨拙地挖饭,齐磊跃跃欲试要喂她,被她瞪了回去,只好讪讪地陪她细嚼慢咽。

顾默看了看两人,默默地退了出去。

有齐磊在,哪怕宋长笙再来十次八次,恐怕徐佳也没空难过了。

徐佳住院几天,齐磊就陪她几天,大多数时间,他不是在看文件办公就是看她。

三天之后,徐佳手上的纱布全撤了,齐磊看着她满手愈合的伤痕,心疼的就知道使劲叫她吃饭。徐佳觉得,这几天好像都胖了。

“你真奇怪,干嘛老给我吃酸,我不喜欢啊。”徐佳数不清次数地埋怨,齐磊眨巴眨巴眼,很无辜地看向来看他们的华院长。

不是说,孕妇都喜酸吗?

华院长看懂了齐磊的疑问,出了病房,经验丰富地解释:“每个孕妇的体质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齐磊暗暗记在心中,盘算着徐佳到底喜欢吃什么喝什么?

又过了一天,徐佳出院,没想到徐萌居然来了。

一见到徐佳,徐萌眼泪汪汪,“姐,我这几天都在复习,所以没来看你,明天是高考的第一天,姐,你会在考场外等我吗?”

徐萌扎着马尾,青春靓丽的脸上有着愧疚,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妹妹,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徐佳心软,遂点了点头,只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并且,徐萌说自己怀孕了,不知道是真是假?眼看着她明天就高考了,现在问似乎不好。

“姐,你受伤的事我没告诉爸妈,怕他们担心,你知道的,爸的心脏病刚好。”徐萌呵呵笑着,看起来真的是为了父母着想,可是谁知道是不是她怕父母知道她做的事呢?

“我已经没事了,不告诉他们也好。”徐佳不在意,父母年纪大了,她也不想他们担惊受怕。

徐萌见徐佳绝口不提她怀孕和上次的事,当即偷偷松了一口气,一眼瞄到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果和零食,一下就相中了一袋还没开封的话梅。

“姐,你不是讨厌酸味吗?”徐萌走过去,拿起话梅拆开,很快吃了四五颗。

徐佳前两天被齐磊逼着吃了两颗,酸的牙都倒了,徐萌就这么面不改色地吃下去,还一袋吃完又拿起了另一袋,看的徐佳心里阵阵发紧。

但到底忍住了,“你少吃零食,不要明天考试闹肚子。”

徐萌笑笑的吃完第二袋,讪讪的,没再继续吃,可看到水果盘上的亮晶晶红彤彤的樱桃实在嘴馋,忍不住捻起几个塞到嘴里,可刚吃下,突然捂住嘴巴往洗手间冲。

刚好和出来的齐磊撞个满怀,齐磊非常不高兴地一把推开她,嫌恶地皱了皱眉,徐萌也来不及看这人是谁,忙捂着手冲进了洗手间。

“她怎么来了?”齐磊走过去问徐佳,语气不耐。

徐佳看徐萌恶心犯呕,心都凉了半截,又想到她这几天有可能一直住在宋家,更是心窝子都凉了,对齐磊的不高兴,也没在意。

“你以后离她远一点,我看她就是个麻烦精。”齐磊弯腰,把气息喷在徐佳脸上,试图唤回她的神智。

徐佳回过神,“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怎么说也是我的妹妹,我不能不管她。”

“你谁啊,居然这么说我的坏话。”吐完的徐萌洗过脸走了出来,听到齐磊的话,不高兴地质问。

齐磊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直腰,转身,不悦地看向徐萌。

当徐萌看清齐磊的脸时,整个人都傻住了,眼珠子直勾勾地注视着齐磊,仿佛不会转动了。

这下子,齐磊更不高兴了。

秀美一皱,牵住徐佳,“走,我们出院。”

徐佳拗不过他的力道,身不由己地被他拉出了病房,身后的徐萌回过神,喳喳呼呼地追了出来,“喂,姐,这位大哥哥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

徐佳看出徐萌对齐磊似乎一下子来了兴趣,当即脸色微沉,“你明天就要考试了,无关紧要的事还是不要问的好。”

“怎么能是无关紧要呢?除了姐夫,我还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姐,姐,你告诉我,他是谁呀?”徐萌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当着齐磊的面追问徐佳。

徐佳被缠的不高兴,说也说不通,刚要简单介绍一下,谁知齐磊蓦然冷下脸瞪着她,眼睛里分明写着:我讨厌她,不准介绍。

霸道蛮横的气势,足以唬住人。

徐佳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他才眉目舒展。

徐萌也不是傻子,当然看出了齐磊对她的不待见,而徐佳又听从了他的话,没做介绍,当即不高兴地说:“怪不得这两天姐夫郁郁寡欢,原来是姐你移情别恋了。姐,你怎么能这样?你和姐夫还是夫妻啊。”

徐萌大言不惭,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自以为很萌很吸引人地睁的大大的。

“你说错了,她喜欢的人一直是我,所以没有移情别恋,不知道真相就不要乱说,免得让人觉得你非常的愚蠢。”齐磊扬声,语气冷漠傲然。

光这股气势,就把徐萌镇住了,不由转眸到处乱看,一下子看到了宋长笙,脱口就问:“姐夫,他说的什么意思?姐喜欢的人,不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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