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瞿苒苒挽着秦梓歆散步在花园的绿荫树下。

“关昊这几天很忙,妈又去t市看望老朋友去了,姐夫又去法国出差,家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感觉好冷清哦!”瞿苒苒道。

“嗯。”

看到秦梓歆无精打采的样子,瞿苒苒禁不住停下步伐,扶上秦梓歆的双肩,轻声问,“姐,你今天看起来怎么这样没精神?来”

“没啊。”

“有……从昨天姐夫离开到今天,你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你是不是跟姐夫闹别扭了?”瞿苒苒关心地问蓟。

秦梓歆抬眸望着自己的妹妹,“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跟你姐夫在闹别扭?”

瞿苒苒愣,“呃……”

秦梓歆又问,“是不是我跟你姐夫在你的印象中,总是处在闹别扭的状态?”

瞿苒苒顿时紧张,“不是的,姐……我只是怕你心情不好,我随口问问的。”

秦梓歆轻叹了一声,在路边的木条长椅上坐了下来,幽幽吐出,“其实我也知道,有时候你姐夫跟我在一起并不快乐。”

瞿苒苒急忙跟着坐了下来,握住秦梓歆的手,“姐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姐夫跟你在一起又怎么会不快乐呢?”

秦梓歆轻轻一笑,“我随口说说的,没胡思乱想

。”

“姐……”瞿苒苒紧紧握住秦梓歆的手,抚慰道,“你和姐夫曾经误会了那么多年,我知道你缺乏安全感,但你要相信姐夫对你的感情,这十几年,姐夫一直对你情有独钟。”

情有独钟?

是啊,的确是情有独钟……

可惜的是,他深爱的,只是十七岁时的秦梓歆。

一切如他所说,她已经变了,她早已经不是他曾经喜欢的那个秦梓歆……

她十七岁时所拥有的特质,早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逝。

他是情有独钟,只是再也无法像当年那样爱她……

他如今对她的好,只是因为责任,为了责任,他甘心放弃了令他动心的女人,可他还是无法抑制对那人的思念,所以才会千里迢迢到法国跟那人约会……

她不想他这样的为难和痛苦……靠怜悯换来的“幸福”,也不是她最终想要的幸福。

秦梓歆依然保持着淡笑,只是没有人能看出,她此刻的笑意里涵盖着极度的忧伤。

“好啦,你别紧张,我也就随口说说,你知道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秦梓歆笑着道。

瞿苒苒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我真怕你会胡思乱想……”

秦梓歆拉着瞿苒苒起身,“走吧,趁禹宁睡觉,你陪我在花园逛久一点……”

“嗯。”

……

今天的晚餐是由秦梓歆亲自下厨的。

虽然很久没有下厨,秦梓歆的手艺依旧的娴熟,让瞿苒苒和浅浅赞不绝口。

“妈咪,你做的菜好好吃哦,我都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菜……”

秦梓歆递了一碗汤到浅浅的面前,“那就多喝点汤,妈咪煲了一个下午

。”

“阿姨,我也好喜欢喝你煲的汤。”一旁的禹安道。

秦梓歆满足地点点头,“我们小禹安最乖了。”

瞿苒苒摸了摸禹安的小脑袋,转头问秦梓歆,“姐,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下厨?”

秦梓歆道,“平常我也想下厨做东西给你们吃啊,是妈不准嘛,现在妈不在,我才有机会。”

“也是,妈很心疼你的,最近你身体不好,妈离开前都嘱咐何妈要记得跟营养师如何照顾你,妈说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秦梓歆呵呵地笑,“我知道妈对我好。”

“可惜关昊今晚有应酬,否则他一定会对你做的菜赞不绝口,你知道的,他那人一直口刁。”瞿苒苒一边享受地喝着汤,一边道。

“那你以后就跟妈好好学学厨艺,什么时候出其不意地给他做上一桌子的好菜。”

“姐,其实我的厨艺我也不俗的,跟妈有得一拼,只是我和妈距离你的厨艺还差得很远……我如果要学,我也不跟妈学,我跟你学。”瞿苒苒讨好道。

秦梓歆笑了一声,没有出声回答瞿苒苒。她恐怕是没有机会教自己的妹妹厨艺了,因为她已经决定,今晚就离开这里。

关母和季凌天不在,关昊在外应酬,家里就只剩下瞿苒苒一个大人,这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

她不想要再拖延下去,始终都是要面对的选择,不如早做决定……

离开让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浅浅,但庆幸浅浅是个成熟懂事的孩子,她知道浅浅会理解她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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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秦梓歆坐在床沿,收拾着从衣柜里拿出来的衣服

她还没有决定去哪里,但她想要尽快到机场……

到了机场,无论买去哪里的票,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她知道继续呆在这个家,她的眷恋会更加的深,所以她不能让自己有丝毫犹豫的空间。

将衣服一件件地塞进行李箱,秦梓歆的眼眶不禁泛红。

这一走,就代表她和他此生彻底无缘了……

纵使很清楚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可想到她离开以后,他将和他喜欢的人缱绻恩爱,她的心就很难受……

她是自私的,她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可她还有什么选择?

勉强不会有幸福,禁锢他一生,她就算表面快乐,心底又会有怎样的愧疚和自责?

她没有资格去责怪他移情别恋,因为当初是她自己亲手毁了他们之间美好的爱情,时隔十几年他对别的女人动心,这也是人之常情……

只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他所喜欢的女人,能够真正带给他幸福。

收拾完衣服,秦梓歆拿来自己一贯写日记的笔记本,在笔记本的最末页留下以一串字——

很感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但爱情是没有责任和怜悯可言的,我不会怪你……我走了,希望你去找你喜欢的人,寻求属于你的幸福。

简短的留下这句话,眼泪已经湿润了秦梓歆的眼眶。

她坚毅地伸手拭去眼角滑出的泪水,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不舍和悲伤。

就在秦梓歆拉着行李箱走向房门时,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预感到是谁,秦梓歆离去的脚步停了下来,在犹豫了几秒后,她从包包里拿出手机。

呆滞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跳跃的“凌天”二字,秦梓歆抽了抽鼻子,调整好情绪好按下接听键

。“喂……”

“老婆,睡了吗?”

“还没,我在看书。”

“抱歉,今天一天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只有到现在才有空给你打电话。”

秦梓歆吞噎了一下喉咙间的苦涩,浅浅的笑,“没事的……我知道你‘忙’。”忙着跟别的女人约会,忙着跟她撒谎。

“项目最迟后天就能拿下来……”

“是吗?”秦梓歆笑得伤痛,“那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宝贝,你不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么?”

“你不是说过三五天回来吗?”

“难道你不想我早点回来?”

不想。

如果你现在就回来,我也许还能够闻到你身上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宝贝……”她的不回应令他再唤了一声。

秦梓歆回过神,佯装埋怨,“我想你早点回来啊,可你又不能现在就回到我身边……”

“对不起,宝贝……‘凌天’刚搬来纽约,没有新的项目支撑,外界会以为我们‘凌天’出了状况……我答应你,拿下这个项目以后,我会渐渐将公司交给关昊,今后,我将将我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你。”

“等你回来再说吧……”

“好。”

“我累了,凌天,我想早点睡觉。”

“嗯,晚安,宝贝。”

“晚安。”

秦梓歆隔着手机,对手机那头的人亲了一下

季凌天这才满意,结束通话。

将手机放回包包里,秦梓歆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宠溺,她的心却很痛很痛……

如果他没有演戏,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该有多好啊?可惜的是,这样宠溺的声音,他此刻恐怕是怀抱着别的女人跟她说的……

拉着行李走出房间,秦梓歆来到了儿童房。

放下行李,秦梓歆站在床畔静静地凝睇着熟睡中的秦子浅。

若说不舍,最不舍的是她的女儿……

她很难想象,等女儿醒来的发现她已经不在关家的时候,女儿会有怎样的伤心和失落……

但她没有办法带着女儿一起离开,因为女儿需要在关家这样温暖的环境中成长。

在恋恋不舍中,秦梓歆拉着行李,一步步地离开了关宅。

……

离开关宅是很顺利的,因为她白天已经支配了佣人,所以晚上不会有佣人看见她离开。

早就叫好的计程车早已经等在别墅的大门外,让司机放好行李,秦梓歆坐进了计程车。

计程车没有一刻耽误地朝纽约国际机场走去……

秦梓歆始终没有回头,她很怕一回头,自己的就会改变主意,因为心底是那样的不舍。

计程车在不知不觉中驶到了机场,付了车资,秦梓歆拖着行李,独自走向了机场。

来带售票柜台前,秦梓歆将证件交予机场服务人员,道,“您好,

麻烦您给我一张最近起飞的机票。”

服务人员很是诧异秦梓歆买票却不问目的地,禁不住问,“秦小姐,您没有要去的地方吗?”

秦梓歆回答道,“我想尽快离开这里,所以你只要给我一张最近起飞的机票就可以了

。”

服务人员愣愣点了点头,随即帮秦梓歆查询机票。

秦梓歆很是耐心地等待着。

蓦地,服务人员恭敬抬头对秦梓歆道,“秦小姐,最近一趟飞机是飞往法国的,是凌晨一点出发的,您需要吗?”

“飞去法国?”秦梓歆愣了一秒。季凌天好像就在法国……所以,当然不要。“我不想去法国,请问还有去别的地方的吗?时间迟点没有关系。”

服务人员再敲了几下电脑,歉意道,“对不起,秦小姐,到明天早上十点,就只有这一趟飞机……如果您不急的话,可以在明天白天选择班机。”

到明天早上十点才有这一趟飞机?

秦梓歆怔愣在原地。

她肯定没有办法等到明天上午十点,大家会发现她已经不在家的……

“秦小姐,请问您是否要这张票?”服务人员殷勤地问。

犹豫过后,秦梓歆最终点了点头,“好吧,就买一张去法国的机票。”

……

凌晨两点,秦梓歆坐在了飞往法国的飞机上。

时间没有办法让她等,所以她只能乘坐这一班机……

法国虽然是她不想去的地方,但法国那样的大,她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跟他在街头相遇……

就算跟他在街头相遇,她想她遇见的也会是两个人,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解释……

空服人员过来询问她要果汁还是饮料,她最后点了一杯温水。

温水明明是没有味道的,可灌入喉咙后,却泛着一阵的苦涩

她知道那是她喉咙里苦涩的味道……

随即将温水放到一旁,低下头,她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

是的,那天在医院,她最后没有做手术。

她留下这个孩子跟辜御臣那天出现无关,而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打算不要这个孩子。

事实上,那天跟季凌天去医院,她只是想要安抚季凌天和家人,她知道大家都很担心她的身体,她只有“拿掉”孩子才能够让大家安心……所以她只好跟着季凌天去医院。

可其实她早就已经想好,等到了医院,她会跟替她手术的医生商量,如果医生不愿意配合,她就只好跟季凌天摊牌……

她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医生用冰冷的器械从她的肚子里夺走孩子……因为那是她和季凌天的孩子,是他们相爱的结晶,她渴求拥有这个孩子,并且她坚信她的身体能够承受十月怀胎的艰辛。

她没有想到会在医院碰见辜御臣……

尽管辜御臣跟她说了那些话,可她依然没有选择拿掉孩子,当时的她始终相信这些不过是辜御臣的片面之词。

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辜御臣跟她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所有的事情,都一一得到验证……

终于她不得不面对辜御臣所说的话,他那样坚决的不要孩子,恐怕其中有一点就是他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太多的期待。

她真的好傻……

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替他生下孩子,可他根本就不在乎……她努力想要孩子的行为突然间变得愚钝和可笑。

眼泪湿润了眼眶,秦梓歆紧紧地闭起了眼,不允许自己在人前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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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里昂某樱花小镇

现在虽然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但漫步在这以浪漫著称的小镇上,秦梓歆觉得格外的舒适和放松。

相较于前两几天刚到这里,她的心已经平静了许多。

坐在樱花树下的一张长椅上,秦梓歆拿出手机,将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开了机。

这是她这几天第一次开机。

早就料想到手机开机一定会收到很多短信,果然……

一条条的信息传入了她的手机之内,足有百十来条。

她一条条的看了下去……

这些短信几乎都是苒苒发给她的,其中还有一些是浅浅发的……

这里面的每一条信息都是期盼她能回家……

看完这些信息,她很是心酸,然而,在所有的信息里,包括来电提醒的信息,她发现,她竟没有一条来自季凌天的……

这就说明,这几天,季凌天没有给她发信息,也没有给她打电话。

似乎所有人都很关心她,除了他。

心咯噔了一下,像是重重落入谷底……

她慢慢地放下手机,痴痴一笑。

他应该是看到她在日记

里留给他的话……

她已经能够猜到他的反应。

起初是惊异,而后是自责和歉疚,但最后一定会赞同她的决定……

她的离开,对她和他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她早就想过他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连电话都不给她打一通……

早知道结局是这样的悲伤,心却还是无法承受

他根本不知道,女人是一种矛盾的动物……

口口声声说着离开,心里其实还期望着他能够挽留……

不过现在更证实了,她的决定没错,他对她的体贴和温柔,只是因为责任,当责任没有了,他也不用继续再演戏了。

不想自己的妹妹为她担心,秦梓歆拿出手机,拨下了瞿苒苒的手机号码。

瞿苒苒第一时间就接听了电话,急急地吐出,“谢天谢地,姐你终于给我来电话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秦梓歆嗓音艰涩,“我知道……对不起,苒苒,让你们替我担心了。”

“你现在究竟在哪里?”

“我在法国一个很宁静的小镇上。”

“我知道……关昊已经查了你的出入境记录,但是只能查到你在法国,你在法国的具体位置我们查不到。”

他们当然查不到,因为她来这个镇上没有使用任何需要登记姓名的交通工具,又没有使用手机,所以他们是查不到她的具体位置的。

“我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好,你们都别担心我,我只是出来散散心。”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

“姐,你是不是和姐夫闹别扭了?”

秦梓歆吸了口气,压抑着胸口的酸涩道,“苒苒,我不是在跟他闹别扭,而是在正视问题。”

“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

“我不想说,苒苒……感情有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勉强的。”

“难怪姐夫出差到现在也没回来……”

“他……没回来吗?”

“是啊,姐夫还没回来,我们联络他也联络不上

。”

“或许是他有重要的事。”

“什么是重要的事?撒谎骗你说去法国出差难道就是重要的事吗?我问过关昊了,下半年根本就没有什么新项目,所以姐夫去法国根本不是为了公事……我想,你之所以离开,原因肯定是姐夫隐瞒了你什么事。”

“好了,苒苒,你不要瞎猜了……我手机快没电了,先这样。”

“姐,姐……”

结束完通话,秦梓歆愣愣地靠在椅背上。

她的脑袋混沌而杂乱,脑海中全都是瞿苒苒所说的话……

他到今天都还没有回纽约。

此前他就已经说过,他至多三五天就回纽约,可他却已经拖延到如今的第六天都还没有到家……

看来他是呆在法国不想要回去了……

既然他没有回家,也不知道她已经“离家出走”,那他这两天没有联络她是什么意思?

他不会有事吧?

一种不祥的预感倏然笼罩在了秦梓歆的心头……

立马的,秦梓歆拿起手机,拨下季凌天的手机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果然,季凌天的手机无法接通。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秦梓歆随即给关昊打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秦梓歆便已经急急道,“关昊,你这两天也联络不上凌天吗?”

“梓歆,你在哪里?”关昊的声音略带着沉重

“关昊,你先别管我在哪里……你联络得上凌天吗?”

“哦,哥刚刚回来了。”

“他回家了啊?”秦梓歆顿时松了口气,“哦,那好,没什么事,那……”

“哥在找你。”

“啊?”

“哥说这两天刻意没有联络你,就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我没听懂你说什么……”

“这么说吧……哥这几天在法国的确是很忙,但不是为了忙项目的事,而是忙着给你筹备一个浪漫的婚礼,他刻意几天不联络你,就为了给你这个惊喜……妈前几天去t市找老朋友玩,其实是提前去法国主持婚礼的事。”

秦梓歆怔愕地瞪大双眸,久久未能反应过来。

“哥刚刚得知你离开的事,也看了你留给他的日记……他的情绪有些失落。”

秦梓歆的喉咙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秦梓歆的手机再度传来嘟的一声。

是有人在她通话的时候又打电话给她。

放下屏幕看是瞿苒苒,秦梓歆随即接通瞿苒苒的电话,“喂……”

瞿苒苒着急道,“姐,姐夫回来了,原来姐夫去法国不是为了公事,而是去筹备你们的婚礼去了……妈此前说去t市看朋友,原来也是姐夫让妈去法国处理一些婚礼的细节,妈今天是跟姐夫一起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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