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李庸本来应该去值班,可是,他请了假。

虽然在家庭地位方面,李庸和朱环是女上男下(包括两个人**的姿势),但是,朱环毕竟是女人,隔壁刚刚死了人,她无论如何都不敢一个人在家过夜。

虽然李庸在家,朱环的心里还是有点虚。

她紧紧靠在老公结实的肩头上,听着窗外的动静。

李庸也睡不着。

他的眼前总是出现黄太那束在脑袋后的“马尾巴”。

这个晚上,他鬼使神差地联想到,那天偷粮食的人可能正是黄太。

一个大活人,昨天还好好的,昨天李庸还见了他,他在暮色中朝李庸谦卑地笑了笑……今天就变成了一捧灰。

那长长的头发现在也变成了灰。

李庸恍恍惚惚看见那条“马尾巴”走进了一条很深邃的胡同。

他追了进去。

脚步声很响,“噔噔噔噔……”

黄太明明听得见身后有人追他,却始终不回头,只是加快脚步朝前走。

那胡同越朝前越窄,越朝前越黑。

李庸终于赶上了他。

“黄太,是你吗?”李庸在他背后喊道。

黄太突然停下来。

李庸也猛地停住了脚步。

黄太慢慢慢慢转过身来。

他竟然长着一张毛烘烘的猫脸。

李庸忽然意识到,这就是黄太摘掉面具之后的样子。

黄太的胡子寥寥几根,朝两腮横生,微微颤动着。他的眼珠是黄色的,像两个带花纹的玻璃球。他的鼻子长得很精致。因为毛太密集,暂时看不见嘴。

突然,他的下巴张开了,露出血红的舌头和惨白的牙齿。

接着,他盯着李庸嚎起来。

那嚎声是弧形的,开始很低,突然拔高,越来越高,高到了极限,高过了极限……令人头皮发炸!最后,陡然滑落下来。

随着这声嚎叫,黄太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庸希望这声嚎叫能引来警察或者保安,可是,他四下看了看,还是没有一个人。

黄太叫完之后,伸出舌头围着嘴舔了一圈,又伸出毛烘烘的爪子,挠了挠脸,说话了:

“戒指我已经还给你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李庸打个冷战醒过来。

朱环已经睡着了。她的头发散在枕头四周,乱七八糟的。

李庸轻轻翻了个身,回想梦中黄太最后那句话,越琢磨越奇怪。

他转头朝梳妆台上的那个茶叶盒看了看,心怦然一动。

他轻轻起了床,走向了那个茶叶盒。

他真怕那枚戒指突然又出现在茶叶盒里。

可是,他心中那个恐怖的预感却像钉子一样固执——那戒指回来了,就在那里面。

他拿起那个本来空着的茶叶盒,“哗啦”响了一声,把他吓了一跳。

他打开灯,扭开茶叶盒一看,正是那枚戒指,金黄色和老绿色组成一种他极其不喜欢的古怪颜色。

“朱环!”

灯光刺眼,朱环醒过来,用双手挡住了眼睛。

“戒指回来了!”

“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你自己看!”李庸把戒指举起来。

朱环一下就坐起来,瞪大了眼:“你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这个茶叶盒里啊。”

朱环光脚跳下地,走过来,一把把戒指夺过去,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愣住了:“咦,这是怎么回事呢?”

“黄太一死,这戒指就回来了……”

朱环似乎不愿意再推想这个麻烦的问题,她望着失而复得的戒指,露出了喜色:“不管怎么说,戒指找到了就好!”

李庸嘀咕了一句:“事情恐怕不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