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句话,是我在玄女庙求签时,那卦象上的偈语。当时解签的住持说是天劫挂,不可解,不可消,还说我的命是上天注定,是因果轮回。我想了很久,不明白具体含义。直到我妈妈死后,才明白第一句的意思。可是,还有三句,怎么想也不懂得。到底什么意思呢?咫尺相遇面不识,到底指谁和谁相遇啊?还有那个血咒涅槃,更不懂了。还有……”巫离喃喃念叨,皱眉思索,苦恼万分。

金临风不敢接话,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怔怔地盯着巫离。

魏小米说:“既然你和冷云歌是凤凰,雌雄同体,就算被诅咒了,那也应该有重逢的一天。虽然中间两句还不知道具体意思,可是,最后一句里,不是有‘劫去日’三个字吗?那就是说,你们必须要经过一些波折和磨难,终于等到劫去了,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巫离听着,苦恼之色渐渐消散,眼睛逐渐明亮。是吗?是那样吗?如果是那样,当然太好了。可是,还得等多久呢?还要伤害多少人呢?

魏小米看着巫离的眼神不停变幻,一会愉悦,一会痛苦,彷佛内心正为某种念头纠结,但不敢出言询问,怕又引起她什么不好或者极端的联想,只能等待。

过一会,巫离终于又开口了:“你是说,这个劫,总有一天会消吗?可是,那住持说不可消,不可解。七婆也说过,那是前世的劫,逃到哪里,都躲不过去。”

“七婆?她是谁?”

“是我们凤凰山老家的摸骨师,天生眼瞎,但她很厉害,只要通过摸骨,就可以预测这个人的命运。不过,她一般不给人摸,说只有和她有缘的人,或者负有天命的人,她才会说。”巫离说着,带着一丝畏惧和崇敬。

在魏小米的追问下,巫离把关于七婆的传闻,一股脑搬了出来,那些神秘而恐怖的预言,以及她古怪的言行,给自己摸骨的经历,还有临死那天和自己的告别方式,一件件,一桩桩,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几次水,才述说完毕。最后,又提到了龙四爷,他的神算,说自己“先天克母”,结果真应验了。

金临风坐旁边听着,完全呆住!

当初他去凤凰山调查时,除了巫离凄惨的童年,也隐约听说了“先天克母”之类的传闻,但当时只当乡邻愚昧,还盘算怎么利用那些传闻为巫离辩护,最好诱导她在心理医生面前表现出心理有点异常,那对量刑会起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是,今天听了巫离的话,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心中是如此怪异!难道,师弟这个女朋友,真的受了太深的刺激,心理有问题?

魏小米不动声色地听着,心中已经下了结论:这个巫离,典型的臆想症,多重人格分裂。

巫离终于停止了述说,喘息着,累了。金临风见她一脸的倦色,说:“打扰你太长时间,不好意思,你该休息会。对了,那个委托书,你看?”

巫离才想起那委托书一直在她手里,拿起重新看了会,凄凉一笑,接过钢笔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递还金临风。

欢欢,不想违逆你的好意,但是,不管多高明的律师,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拯救不了自己的命运。

巫离想着,垂下眼睛。

金临风接过,心中如释重负,说:“谢谢你信任我。以后,如果你想起什么话要对我说,可以让警察传话给我。还有,希望你按时吃饭,否则,郑欢的孩子出生后,你这个干妈却没力气去看,那不是让她很失望吗?”他希望这话能让气氛轻松点,周围的气氛太压抑了,压抑得让他失去了往日的滔滔雄辩。

魏小米终于想起她是以营养学医生身份来的,于是对巫离的身体状况表示了担忧,对饮食提出了一些建议,巫离听着,说:“谢谢。”

正巧,护士进来询问进食量,金临风掏了钱,让值班女警根据魏小米的意见去买,巫离拒绝:“没道理要你破费。”金临风说:“不把我当朋友吗?以后可得要还我这顿饭的。”巫离呆了会,有些赫然,苍白的脸出现了些须的红晕,让金临风又是呆了一呆,心弦颤动了下,忙掩饰性地转身出门。

来到外面,想了想,又掏出一叠钱给了警察:“请你以后去外面买饭给她,拜托了。”

魏小米若有所思地看着,说:“同情?还是?”

金临风扭开脸:“不是,我钱太多,花不了。”说完,两人笑了,一同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