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巫离再次醒来,已是下半夜,睁开眼睛,茫然地张望了阵,发现了伏在病床边沉睡的冷云歌。

哲瓦,原来你在这里!

巫离狂喜地伸出手,刚要接触到冷云歌的脸,忽然又觉得不对:这明明是冷云歌,哪里来的哲瓦?

可是,哲瓦呢?他在哪里?还有,离歌去哪里了?那些疯狂的卡塔人,他们烧死了她和离歌,还有米娜,那个恶毒的女人,居然诅咒他们不能重逢,她不会放过她的,一定不会!

云歌,你很疲倦吗?怎么会睡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北京开会吗?你走前还说,等开会回来,会带自己去见你父母,你妈妈……陡然间,巫离的手停在半空,身子颤抖起来!

“我们不可能忘记车仁娜对我们全家造成的伤害!”冷云歌妈妈的话,倏地涌上心头。

不!那不是真的!那一定不是真的!他不是冷如海的儿子,没有这么巧的事情!那肯定是自己敏感过头了!

可是,她明明就是那么说的!她说那些年,他们过得那么艰难,冷云歌本来是个活泼爱动的孩子,因为父亲的死而变得很长时间不出房门,还说搬过家,只为躲避别人的指指点点,还说……不!那些都不是真的!全是自己的想象,全是幻境!肯定是自己又做梦了,肯定是梦!就像刚才把冷云歌当哲瓦一样,根本就没有哲瓦这个人,那全是梦!

巫离脑子迷糊着,一会想起哲瓦和离歌的惨死,一会想起冷云歌,想起他妈妈说的话,愤怒、仇恨、悲伤、恐惧,各种情绪填满了胸怀,思绪开始凌乱,记忆被撕裂成几份。

在这样的混沌中,头又开始疼痛,炸裂般的痛。

那些人又来了,她父亲,还有冷如海,他们躺在血泊中,那么多的血,鲜红刺目,在满屋流淌,还有她母亲绝望而又仇恨的眼神,她正爬过来抓住自己,往床棱上猛地撞过去,撞过去……

巫离抱住头部倒在**,忽然叫喊出声:“啊,啊……”尖锐凄惨的声音,陡然间划破了病房的平静,冷云歌一个激灵惊醒过来,抓住巫离的肩,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巫离依然发出瘆人的叫喊,一声又一声,在深夜的病房里回荡,让人无端恐惧。

病房里很多病人被惊醒,家属惺忪着眼迅速围在了房门口,陆丽也跑过来了,见冷云歌还在惊慌地抓住她问:“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陆丽问:“钱医生,要不要打针镇静剂?”钱医生忙跑过去拿听诊器。

巫离的喊叫渐渐低沉而变调,直至停止,全身颤抖着,任由钱医生将听诊器放在胸前细听。冷云歌放下她的手,发现她满脸是汗,眼神惊恐不安,将周围的人一一打量着,彷佛一只受惊的兔子。

钱医生听了会,又测量了血压,说:“没什么呀,巫离,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冷云歌将包里的毛巾揩去巫离的汗,紧紧握住她的手,拍着她的背,说:“没事了,你自己还是护士呢,你看,把所有的人都弄醒了。”扭头对正七嘴八舌询问的几个家属道歉:“对不起各位,把你们吵醒了。”家属回答:“没关系,巫护士生病了吧?这段时间生孩子的太多,把护士都累病倒了。”

这一闹,终于把巫离闹清醒了点,渐渐明白自己生病了,住在医院的病房,冷云歌正陪着自己。喘息了会,闭上眼睛,靠在冷云歌的胸膛,不再说话。

等病人及家属们陆续散去后,钱医生和陆丽又陪着冷云歌说了会话,安慰询问着巫离,在冷云歌不住的道谢声中,出去准备查房。

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