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医院门外,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和杂沓的脚步声,进去一看,原来在抢救病人,旁边几个家属焦急的议论声,医生的忙乱声,让巫离明白了大致经过。

一个孕妇在家产子,胎盘不下,来到医院后,任院长给与剥离,但部分粘连了,大出血,现在病人很危急,有个家属已经出去联系车了,想转大医院,但客车不愿意载,因为迷信的说法,那是血崩症,送那样的病人不吉利的。这个乡医院一共就三个医生,一个护士,一个医生还在休假,那护士还是个培训班出来的,现在正忙得人仰马翻。

巫离等了几分钟,来到抢救室门口,见那产妇已经陷入了昏迷,手臂浮肿,已经打好了两组输液,但进的**量不够,可第三组扎了好几针,始终扎不进去,把任院长急得话都结巴了。

巫离也看得着急起来,走进去说:“给我。”接过针头重新消毒,找到脚踝静脉,很快扎好了。任院长长长吐出一口气,说:“你来得太及时了,大医院的就是不一样。”那护士惭愧地低下头去。

接着推止血药,输白蛋白,给病人保暖,按摩,终于把血止住了,血压慢慢开始回升,医生和家属都松了口气,任院长的手术也做完了,家属说:“如果不输血没危险的话,就不联系车了。”毕竟,产妇家经济条件并不好。任院长劝说一会,见产妇的面容在好转,家属又固执,也就算了。

巫离把那些剩余的药品退还给任院长,算了账,任院长问:“今天实在感谢你,来帮了这么大的忙。你本来在哪个医院上班?拿的工资很高吧?”巫离摇头:“不高,才一千多,我已经辞职了。”“啊?辞职了?如果来我医院就太好了,不过,你肯定看不起这样的小医院,条件又这么简陋,唉。”任院长有些遗憾地说,因为旅游点的开放,曾经偏僻落后的凤凰台乡,人流多了起来,医院看病的人也多了起来,但一直找不到好的护士,有些遗憾。

“你们工资多少?”巫离问。

“医生基本工资加收入提成,也就一千多一点。护士是固定工资六百元。如果你来,我给你开高点,来不来?”院长满怀希望地问。

巫离考虑了会,反正现在无处可去,先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再说吧,等养父下葬头七后,去拜祭一下再离开也好。

当下点点头:“也好,不过我要单独住一个房间,工资随便,过得去就行。”任院长大喜:“房间有啊,就在二楼,虽然比不上城里,但可以让你一个人住。工资给你八百吧,试用三个月,我找个机会报上去,如果有名额,以后把你转为合同制正式职工。”转为正式的几率很低,不过怕巫离离开,想稳住她而已。

巫离冷淡地说:“那个到不用了,不在乎。”

就这样,巫离在乡医院住了下来,住宿就在那护士隔壁。医院没食堂,吃饭的问题比较麻烦,任院长让跟他和另外那个周医生搭伙做饭,巫离拒绝了,她向来不喜欢和别人搅和在一起,宁愿每天去外面食店吃。

那护士叫罗英,见巫离一来就拿八百元工资,很是气愤,每天拿白眼对巫离,不过,巫离对她直接无视,只是每天拼命找事做,希望在繁重的体力活中忘却她的悲伤。对她来说,这里不过是暂时歇脚的地方,不是她的归宿。

她的归宿在哪里?巫离不敢去想。在四爹家,每天看护病人,做着事,说着话,感受四爹慈爱的目光,她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思考和生存。

可是,四爹死了,她又成了孤单一人,像从前一样,像那天,哭泣着离开冷云歌时一样。

命运之神,把属于她的仅有一点温暖,也带走了。

“女,命,是天定的,不关你的事。”四爹临死的话,老是回响在她耳边。

谁说不关她的事?命运将那双邪恶的手,牢牢地扼住了她的咽喉,她无法摆脱。无力挣扎,只能等待——死神降临。

巫离预感着,那一天,已经离她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