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契地静静对视一眼,都看向在一旁蜷缩成一团,在床的一个角落睡得沉沉的小小人儿。然后萧霁月轻轻地起身,披上一件外袍,脸上相视而笑。

悄悄地从窗户溜出宫殿。

两人默契地来到小时候为了躲避侍卫们的一处废弃的宫殿。

里面还是和很多年前一样,蜘蛛网遍布,幔帘全都发黄了,窗棱上,一些桌椅上也全是灰尘。记得小时候,他俩常常躲在这里,一玩就是一整天。那时候皇帝还在,他俩受尽宠爱,过着单纯的日子,每日只需要上书房里和其他皇子一起念书,然后其他时间和宫女嬷嬷们捉迷藏,躲过他们之后便会来到这里。

两人站在黑漆漆的,只有月华照耀之下面前看得清楚的宫殿里,两个人少年看着对方,突然大声笑起来。

“月,好久不见你的笑容了。”萧子隐淡淡道。

萧霁月顿时笑容冷下来,目光躲闪。

“月,你已经成家已久,该留下你的血脉了。”

萧霁月先是双颊一阵潮红,“小叔叔,你说什么啊。我俩同龄,你连妻室都还没有,我这个做侄儿的怎么可能在前。况且,”萧霁月的眼中突然产生一种溃败的冷意,“我萧霁月今生不管对谁,都不会留下子嗣的。”

直到后来,萧子隐才知道他今日话中的深意和绝决。

“月,你这又是为何?皇兄如果此刻在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为萧家开枝散叶,为何……”萧子隐有些心疼。月这么多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如此绝望。

他以为承受一切痛苦的只有他就好了,所以他离开之后不管遇到什么,即使是死,他都没有惧怕过……可是,为什么,月会这么痛苦?

萧霁月扯出一个苦笑来,他该怎么告诉他真相,告诉他……唉。

一切叹息最后只化为一个浅淡的笑容,萧霁月模棱两可道:“我一个傻子,怎么配有子嗣。那样的事,太后也不会同意的。”

“画栎……”萧子隐喃喃道。

“不要喊她的名字!!”萧霁月一阵低吼:“她变了,早就变了!!你永远都不知道她有多么可怕……”说到最后,萧霁月一阵疲惫。

他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那么多皇子和公主……可是到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十岁那年突然变傻的他。只有他而已。

萧霁月的目光一阵阵寒意。

因为太激动,萧霁月双拳紧握,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身形一个踉跄。

就在这时,一个纸团从他怀中掉下来,那个纸团仿佛惊醒了他一般,看他愣愣地呆在那里,萧子隐弯腰捡起那个纸团。

铺展开,借着微弱的目光一看,萧子隐轻轻念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还没读完,萧霁月已经快速夺过去。

看着他突然变得通红的脸蛋,萧子隐觉察到了什么。

“你很在乎这首诗的主人?”

“怎么可能……”萧霁月有些恼羞成怒,气恼道。

萧子隐淡淡地笑。并没有点破他的伪装,看他那么宝贝地把纸团展开又折好,小心翼翼地放进衣襟里。萧子隐只希望他能幸福。他并没有意识到,那首诗,是那个九岁的女娃写的,他也没有意识到,萧霁月已经渐渐对那个奇怪的小家伙动心。

他此刻给的,是真心的祝福。

“月,你在乎那个人。”萧子隐淡淡地指出事实。击得萧霁月仿佛五雷轰顶,愣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他,第一次接触到感情,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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