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有人大喊,“是七王爷回来了!”

顿时场下一片呼声,“七王爷!七王爷!”声音响彻云霄。

对这个王朝来说,七王爷像一个特别的存在,一个传说。正如当年他突然消失一般,今日,他又突然出现。

萧子隐看着众人,只是浅淡疏离的笑。很快,他一把抱起宿四,离开众人的视线。

宿四惊愕道:“你怎么在这?”难不成他真的从天而降?七王爷?刚刚百姓在喊他什么?

萧子隐但笑不语。他其实一直在看着她。谁都知道皇城有个迎春楼,是最有名的烟花之地,而迎春楼便是隐殿在皇城收集情报的地方,而他,一直在那里。迎春楼的三楼从来没有人上去过,因为,那里,是他的房间。迎春楼就在近月楼台附近,刚刚他一个人站在迎春楼的楼台上,静静地看着她。他们之间隔满了人群,人山人海,当他发现那件衣服的不对劲之后便立即飞身过去,近月楼台同迎春楼的楼顶离得很近,但是从近月楼台却很难发现迎春楼的存在,所以才造成他从天而降的假象,事实上,从她出现的第一场,他便默默地看着她。

“小家伙,你不是说过让我来吗?”萧子隐温和一笑。

宿四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格外好看。

萧子隐带她到后台观众看不到她的地方,将她放下,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夜色中。

“哎……”宿四什么都来不及说,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后台的气氛有些紧张。几乎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主子,是属下办事不利,没有考虑到有人会暗中做手脚。请主子恕罪。”衣服都是隐殿的人做的,她自然信得过用的是最好的衣料和针线。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动了手脚。

宿四脸色微沉,没有发怒也没有伤心,平静得可怕,凝思知道,主子越平静越说明大事不好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先走吧,这里人多口杂,说话不方便。”

“是,主子。”春姑欲言又止,她想问要怎么样对付做手脚的人,但是知道主子心中已经有打算了,所以,没有多问。很快消失在人群拥挤的地方,化为一个路人甲路人乙。

宿四依然围着刚刚他替她披上的风衣,上面仿佛还带着他浅雅的清香,是一种淡淡的清苦味道。

不一会儿,永乐公主就幸灾乐祸地进来了,看到宿四,她笑得开心,不过还是假装关心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是不是衣服的料子太差了,或者做工太差了……”

宿四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站起来,走近她,眯着眼鄙夷道:“公主真的天真地以为是衣服的料子和做工太差了吗?堂堂金碧王朝的皇后,真的会有做工那么差的裁缝吗?”

永乐不是笨蛋,终于明天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寻常,“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早就哭得双眼红肿凝思再也忍不住,上前骂道:“你堂堂一个公主,连这也怕输不起,故意弄坏衣服的人不是你还会是谁?!你就是担心我家主子赢过你,让你丢脸,所以才用了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

“放肆!”

“放肆!”

永乐和宿四异口同声地打算凝思的话。

宿四扫了哭得伤心的凝思,面无表情道:“怎么能对公主这么失礼,不分尊卑。还不快向公主道歉!”

永乐听出宿四意味深长地话,不解道:“什么怕输,什么下三滥,本公主做事光明磊落,你给我说清楚,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宿四冷冷地扫过跟在永乐身后的几个宫女嬷嬷,目光如剑一般,她不是圣人,别人可以欺负她,甚至大骂她,那些她都能忍受,可是,她绝对不允许别人 侮辱她,甚至想当着天下人的面夺去她的自尊。

“公主何不问问你身后跟着的这些人呢?”

永乐公主骂道:“她们怎么可能?!谁都知道我永乐最讨厌的就是玩阴谋耍手段,她们跟了我这么久,怎么可能……”可是当她看到身后的人目光闪躲的样子,她开始有些怀疑,不是真的是她的人做的吧?

“一事归一事。衣服怎么破的我不管,可是公主该知道,即使第三场算我输,前两场都是我赢,二比一,依然是我赢了。”宿四看到永乐渐渐发白的脸,颜色一寸一寸地从她的脸上消失。

宿四摆出皇后该有的姿态,冷冷道:“今日本宫累了。愿赌服输,这是敢作敢当,当着天下人的面道歉也不用了。本宫明日在凤来仪宫里,等候公主的大驾。”说完,拂袖冷冷道:“凝思,起驾!”

其他人被她身上的气度和威望一吓,都跪下来,连永乐都不得不恭敬道:“恭送皇后娘娘。”接着,凝思秋月夏荷,还有太监服的萧霁月跟在前脚离开是宿四身后。

在后宫的马车上,凝思秋月夏荷都候在外面一路跟着,车里只剩下疲惫得靠在马车上闭眼休息的宿四和一旁目光伤痛,愧疚地望着宿四的萧霁月。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马车里静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有些因为忍耐而嘶哑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宿四没有睁开眼,只是凉凉地笑,“对不起什么?你没有对不起我。”

直到此时他才不装傻了吗?宿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人知道她那时的害怕恐惧惊慌,那么多人看着她,而她几乎全身**在天下人面前。她突然明白,原来她没有什么都不在乎,她还在乎她的自尊她的脸面她的心。

“……”萧霁月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对不起她,他无法面对她。当她那么害怕那么窘迫地接受那么多人的目光的时候,站出去救她的,不是他。而是——

想起那个熟悉的人影,那熟悉的笑容,为什么他会出现?为什么他救了他?千个万个为什么堵住了他的喉咙,他只觉得苦涩,觉得几乎失去自己是声音。

他看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那样的神色,看上去,他们不是陌生人,他们早就已经认识了。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霁月只觉得自己突然咽下了很多很多的黄连,不但嘴里全是苦涩,连心,都苦涩了。

听到萧霁月的叹息,宿四突然睁开幽黑明亮的眼,对他意味深长道:“我知道你要什么。既然我嫁给你了,那么,我便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说完,宿四又闭上了眼,她没有看到萧霁月眼中的痛和欲言又止的无奈。

不管是什么理由,他还是没有救她,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当天夜里,宿四第一次失眠,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里唯一没有睡着的一夜。

在**不停地翻来翻去了很久之后,几乎到了下半夜,宿四终于忍无可忍地爬了起来。只身披一件外袍,便走出了黑漆漆的大殿。

而她身边另一个本来以为在熟睡的人,在她起身之后,突然睁开了禁闭的双眼,眼中是深不见底黑暗和忧愁。一声长长的叹息幽幽回荡在空旷无声的宫殿里。

宿四在黑漆漆的皇宫里东晃西晃,不知不觉中,脚不自觉地又带她来到了那个地方。

宿四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假山,怎么又来这里了?他又不可能在。宿四摇头苦笑一声,正想转身离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含笑的声音。

“小家伙。”

宿四转过身,惊愕地望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萧子隐看了看幽黑没有尽头的天空,淡淡道:“睡不着。”

“睡不着的人该是我吧。”宿四有气无力道。平生第一次失眠,她有些无力。

他好像知道自己的心思一样,自己想什么,干什么,他都知道一般。连她失眠会来这里,他都知道,她才不会傻傻的相信,他也恰好失眠呢。

萧子隐飞身下来,稳稳地落在她面前,拉起她的手道:“小家伙,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宿四可没有那么好讲话,站在那不动,“你要带我去哪?”

萧子隐回头看她,眨眨眼,“我带你去飞。”

宿四愣在那,他怎么知道她想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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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一更回报大家。呵呵。今天还会一直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