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999号楼袭击之一

穆玛德琳爬起床,打开台灯,看看表,刚刚六点,便坐在床头,拿起A国科技日报来看,心中说:巩南星这个女子真是妙笔生花,把A国专利局的特别宴会写神了。

看着,想着,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她跳下床,穿上运动服,来到天井,启动粉红色运动气球,放在慢速上,缓缓地升到半空中,俯瞰太空站一周,加快速度,运动起来。

天空不大明朗,飘流着寒意,渐渐地,下起了毛毛细雨。

“主席!主席!”拉波尔驾着他的草绿色运动气球,边向她这边飞过来,边大声叫喊。

她没有回答,转过方向,等他飞到跟前,才说:“早晨好啊!昨晚上做了什么好梦?”

他挨近她,苦笑一下说:“好梦哪儿有哇,恶梦倒像架上的葡萄,整了个一串串。主席想不想听?”

“听听也无妨。”她戏谑地说。“反正还没洗漱。”

他“嘿嘿”一笑:“哎哟,大主席,你想哪儿去了,我的梦虽然恶,却不脏,不会污了你的耳朵。”

此时,旁波宁驾着黑色运动气球飞过来了,大声说:“两位主席,早上好!”

穆玛德琳朝他招下手,说:“来的正好,拉波尔有精彩的故事,一块饱耳福吧。”

拉波尔哈哈两声,说:“昨晚上,我梦见地球村到处都是A国科技日报,大街小巷,还有乡村田野里,都在议论基因人,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大惊小怪。忽然,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风,把蓝色大气球吹过来了,里面是道格律加,眼睛鼻子里头全是血,死了!可是,手还不停地动,嘴里不停地喊:“拉波尔,我冤枉啊!我吓得躲到一棵大树后头,大气不敢出一声啊。一会,约克逊跳跳蹦蹦的跑来了,怪声怪气的喊:基因人成功啦!已经大量生产啦!我儿子可以起死回生啦!拉波尔,你没良心,不肯帮我,叫你好看。一拳打到我鼻子上,哦哟,现在还疼喏。”

两人呵呵直笑。

旁波宁收住笑,认真地说:“怪了,我昨晚上也做了不少梦,情节模模糊糊的,一会是张东方大吵大闹,骂巩南星胡编乱造,说基因人决不可能成功。一会,华宇美智超来报案,说有人打劫,抢他的配方。后来呀,蓝色大篮球突然飞到我头顶上,独磨俄及在里头,端着枪,向我射击,又放出一条大狗,蹭蹭蹭,朝我扑过来。我吓得大叫一声:妈呀!拔腿就跑!”

穆玛德琳“咯咯咯”笑个不停。拉波尔“哈哈哈”大笑不止。旁波宁也仰面大笑。笑过了,穆玛德琳风趣地说:“你们俩昨晚上一定患了梦游症,是不是想到大冰谷去观光旅游,还是想当嫦娥?”

两人都说不是,这几天事务太多太杂,哪有功夫想自己的事,光是巩南星的报道就叫人忙的不可开交了。穆玛德琳这才感动地说:“难为你们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是责任感强的表现啦。巩南星是个好记者,能顺应历史潮流,追求真理,经得住赞扬,也受得起批评。你们注意到了吧,她在报道末尾特意写了一句话:阿超阿娜司马常新和他的管理部都在热切地盼望着,联合国审查组很快登上月球。这句话很刁,可以理解为基因人很快成功,也可理解为已经成功。拉波尔主席,你认为如何?”

“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想,”拉波尔思忖着说。“没想好啊。基因人成功是真是假,巩南星要不要调查?不查也行,省的推波助澜。可是,要等吧,那些怀疑的不满的人,天天吵吵,烦死人。”

穆玛德琳叫旁波宁说说想法。旁波宁也不客气,果断地说:“查!这样主动,既可以应付反对者,也能安慰支持者,何乐而不为呢?”

穆玛德琳用力转动一下气球,抬高嗓门说:“拉波尔主席,听见了吧,群众有呼声啦!‘三会’要从快做出回答,不能模棱两可,含糊其词。我知道,你们内部同整个地球村一样,意见分歧。但是,难以统一也得统一,这是政治大局的迫切需要。”

“我尽力吧!”拉波尔勉强地说。“我得承认,对政治还有些那个,双簧艺术还不精。”

“我恭候你的佳音!”穆玛德琳说着,调整好方向,急速前进。拉波尔、旁波宁紧紧追随,快捷地驶向生活区。到了生活区上空,相互说声再见,飞回各自的宿舍。

拉波尔对超美女主席的指示向来不打折扣,连续开了五次专门会议,也未能统一口径。联合国规定,五次会议不能决定的事务,由行业最高领导人行使决定权。他如实报告穆玛德琳,她无可奈何,叫他按规章制度办。拉波尔思虑再三,最后决定,由他亲自指挥,“三会”集体监督,对华氏基因人配方进行审验,时间待定。

阿超他们,司马他们,以及整个地球村支持基因人研究的人们,又一次失望了。

几乎所有支持者都以不同方式给阿超他们传递信息,安慰他们,鼓励他们,说面包一定会有的,只须静观待变。有些好事者给“三会”头头写信,发信息,发电子邮件,斥问他们为什么不给基因人发放通行证,指责他们有意拖延,压制新科学。还有一些人说的更尖刻:怀疑“三会”头头居心叵测,暗中助纣为虐,存心与广大地球人民作对。

不论拉波尔他们是不是故意拖延,反正真正的基因汉不能马上同世人见面了。这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们提供了一个滋事生非的机会,也给全体地球人民提供了辨识忠奸的时遇。垂钓者们开始蠢蠢欲动,就要登台表演。穆玛德琳这个超级大美人,世界女总统,正中下怀,把握着钓竿,稳坐钓鱼台。

并不全因为人们的劝慰,而是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无奈,阿超不那么气急了,同阿娜和基因汉一起细心准备,迎接“三会”审查组的到来。他们相互鼓励,相信无论怎么结结巴巴,真理之光最终一定会大放异彩,华氏基因人配方国际专利证书终究要揣进他们的怀中,别人怎么也抢不去,抹不掉。

说是静观待变,到底心中有气,难以平静,就觉得那些资料整理起来很烦。更深人静,月球村的公民们都已进入梦乡。他们这座小楼却灯火通明,真辛苦啊,辛苦得挺窝火。阿超提出到外面散散心,基因汉随即赞成。阿娜知道阿超心里很烦,不愿扫他的兴,就叫基因汉留下值班,由她陪着阿超,走出小楼,又走出小院,在科研宫围墙根下信步走着,让柔顺的夜风轻轻吹拂着,似乎舒坦多了。

两人没走几步,也没有说几句话,阿超忽然叫道:“打斗声,有人打斗!”

阿娜惊问道:“在哪?谁打斗?”

“看不见人,声音走远了。”阿超惊惧地说。

两人都恐慌起来,左顾右盼,想发现打斗的人。忽见一阵强光直射过来,眼睛一阵剧痛,什么也看不见了。紧接着,觉得头上被扎入一个什么东西,顿时忘乎所以,都乖巧地往回走,径自走到999号小楼前,由阿超顺从地打开院门,再打开楼门,走进客厅,上了三楼,进了实验室。

没有谁逼迫,完全是自觉自愿地,阿超阿娜都坐到了计算机前,打开了全频网,很快就完成了操作,把华氏基因人配方的资料调了出来。

两人都不知道,他们先被隐身衣发出的特有的超强光束刺伤了双眼,随后头上被置入了思维干扰器,在三个身穿隐身衣、蒙着面孔的袭击者摆布下,回到了999小楼,自觉自愿地调出了配方的全部资料。

三个袭击者一见配方被调出来,激动异常,凑上前来看。可那屏幕上的文字和数据乱七八糟,就像一团乱麻,根本看不出头绪,其中一人不得不说话,低声命令:“解密!”

阿超顺从地操纵着键盘,可那密码怎么也解不开来——昨天,基因汉说过,他加了五道锁,却没来得及告诉他们加了哪五道锁,该如何开锁。那几个蒙面人见状,又命令阿娜解密。阿娜也很顺从,不停地敲击键钮,却照样打不开锁。一个蒙面人气恼地嘟囔了几句,狠狠地砸了键盘一下,喝令道:“叫基因汉来!快!”阿超阿娜顺从地连叫几声基因汉,都听不到他的回声。几个蒙面人吃惊不小,慌忙寻找,楼上楼下跑了个遍,仍然不见基因汉的影子,低声耳语几句,又来叫阿超开锁。阿超乖巧地操作起来,仍然无济于事。三个蒙面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基因汉怎么突然不见了,他跑到哪儿去了呢?难道他的基因特别,能未卜先知,预感到了危险而逃之夭夭了?还是他机敏过人,临危不乱,躲藏起来,或者跑去报案了?三个隐身人一时捉摸不定,心急火燎,不由惊慌起来,一个说:“糟啦,我们肯定暴露了,赶快逃吧,再不走就迟啦!”另一个说:“逃什么逃?天罗地网,能逃得掉吗?我不走了。我去向司马常新投降!”最后一个愤恨的说:“我操他奶奶的,都是大魔头害的。弄不到配方,逃回去还不是死路一条。投降也不是活路,迟早会被大魔头知道,还能不派人害死我们!我还记得,相信你们也没忘掉,他杀弟兄们的那股恶毒劲,比阎王爷还凶啊!唉,来前我就想到了,无论如何,我们这一回就是送死来的。两位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们三个也算投缘,来世还是兄弟。”先说话的那个操着哭腔说:“我才二十二岁,连女人的嘴都没亲过,这就死了,真冤啦!”中间说话的那个捶胸顿足地说:“我真恨啦!恨那个大魔头,恨我什么都没享受过,死了白死了!”

三个袭击者正在绝望地唉声叹气,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都以为是捉拿他们的人来了,不由大吃一惊,惶恐地东躲西藏起来。脚步声,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客厅里响起,又在楼梯上响起,在二楼停顿下来,响起了开门声。不一会,脚步声又响起来,须臾,基因汉走进了实验室。

见阿超阿娜端坐在微机旁,基因汉顿时愣住了,张张嘴说:“你们,你们不是散步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外面很冷?”

原来,基因汉并非先知先觉,也非临危不乱,果敢的跑出去报案。他见阿超阿娜外出散心,心生不平,自言自语道:“我也该到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干嘛老是我值班。嗳,对了,月球红酒,嘿,真好喝!我去买酒。哼,阿超不让喝,我非要喝!”他躲在楼门后,看阿超阿娜出了院门,随即蹑手蹑脚地跑出楼来,打开院门,鬼鬼祟祟,朝超市跑去。没跑几步,听见了打斗声,心中又有些害怕起来,踟蹰不前。但是,酒的诱惑力太大了,还有网上介绍的那些食品和玩具,他都想一睹为快。待打斗声渐渐远去,他便又向前跑。跑到超市门前,他再次犹豫不决,进去还是不进去呢?按三道禁令,他不能到处乱跑啊!再说喽,他现在还没有得到承认,什么合法手续都没有,是个黑人黑户,万一被人们发现了,如何收场?还有哇,阿超阿娜散步能散多久,如果他们很快回去了,就露馅啦,阿娜也许不会指责多少,阿超肯定大发雷霆,他可是一直都在抓“儿子”的小辫子呀!最要紧的,他口袋里没几个铜板,仅仅乎只有过元旦的时候,阿娜塞给他的两百A币压岁钱,连一瓶月球红也买不起,一瓶月球红要两百八十元哩!哼,不管那么多,反正已经跑出来了,羊儿下麦田,不吃也是吃,到了门跟前还不进去岂非窝囊?他咬咬嘴唇,一扭身子,一抬腿,跨进了超市的大门。

哦,喝!喔,哇!超市里真是又一个世界,比网上看得清楚明白,全然货真价实,琳琅满目,叫人头晕目眩,心花怒放。在月球村整整呆了一年多了,全憋在999号里,都快呆傻啦!不虚此行,这回冒险非常值得。

但他到底心虚,不敢昂首挺胸,故意耷拉着脑袋,不敢在五花八门眼花缭乱的商品跟前逗留,快速地绕场而行,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实在忍不住,掏出那两百块钱,买了一个魔方,又买了一盒积木,觉得还不过瘾,把剩下的钱一古脑儿塞给机器人小姐,买了一包巧克力,往怀里一揣,匆匆忙忙地朝门外走去。还没走几步,冷不丁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惊回首,脱口而出,问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那人“嘻嘻”一笑,说:“华先生,你真是贵人健忘啊!我是金圣寿。刚刚在查理斯的宴会上见过面嘛!”

基因汉脑子转的快,摸摸后脑勺,嘿嘿一笑,说:“哦,不错,不错,是刚见过。别后无恙吧!”

“谢谢问候,我过的还不错。就是不如你,已经胜利在望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的脸色真好,白里透红,比宴会哪天精神多了。”

“你也不错呀!精神矍铄。”基因汉敷衍道,眼睛不由自主地向门外瞟了一下。

“别夸张了,自家有苦自家知,我的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老在打你的主意哩,真诚地希望你早日成功。嗳,巩南星的报道我看了,新奇的很,你真的大获全胜了吧?”

基因汉摸摸后脑勺,不吱声。心想:这老头真噜苏。

金圣寿见状,连忙知趣地说:“对不起,不该问的不问,我有点唐突了,请原谅。嗳,你想采购什么,我帮你。”

基因汉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阿超……哦,阿娜说牛奶没有了,叫我来买,顺便散散心。”

金圣寿不知底里,信以为真,不好意思地说:“哟,耽搁你了,对不起。你快回吧。祝你科学!”

“祝你科学!再见!”基因汉说完,忙不迭地跑出超市,“吃吃”笑着,掏出巧克力,塞进嘴里,大咀大嚼,一路小跑,回到了999号楼。

见基因汉回转来了,三个袭击者喜出望外,争先恐后地从旮旯里钻出来,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起动手,捂住他的嘴,再捉住他,给他上了思维干扰器,令他继续操作,打开配方的锁。

基因汉顺从地坐到微机前,认真地操作起来,第一道锁打开了,三个袭击者相视一笑。第二道锁打开了,三个家伙又相视一笑。第三道锁打开了,三个家伙的手握到了一起。基因汉开始打第四道锁,他们急不可耐,催促他快些。可是,不知为什么,突然断了电,屋内一下子落入黑暗之中。紧接着,警报器吼叫起来。三个袭击者惊慌失措,丢下阿超他们,夺门而逃。

可是,已经迟了。司马常新和乌斯佐科夫带领三个机器人已经守候在999号小楼门前。三个袭击者刚刚破门而出,便被三个机器人一人一个抓住了,摁在地上,剥下隐身衣,捆绑起来,由乌斯佐科夫押回了管理部。他们还不知道,逮捕他们的是机器人,根本不怕隐身衣的强光剌激。

司马急冲冲登上三楼,见阿超他们仍然坐在计算机前,一个个去叫,却没有反应,一时弄不清中了什么邪,心想可能是那三个袭击者有啥新式武器,左右了他们三个的大脑,一时无法排解,就留下来,看护着他们。

看着阿超他们的呆傻模样,司马心里怪心疼,不停地自责,自言自语地说,管理部的安全工作没跟上形势发展,有关设施还不是非常先进,没能及时发现敌情,只是在特意设置的自动断电机关发挥作用时,方才赶到现场,让他们所敬爱的已经大获成功的基因人科学家夫妇遭受被袭击的危险和痛苦,也让第一个基因人蒙受羞辱。

他上前抓住基因汉的手,愧疚地说:“多亏你呀,加了五道锁。要不然,我们的配方就在劫难逃了。”

基因汉朝他张张口,没吱声。

他又上前拉住阿超的手,同情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看见什么没有哇?”阿超木讷的望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再上前问阿娜,她毫无表情地望着他,说:“你是谁?”

“哎哟!”司马一跺脚,搓着两手,自言自语。“好端端的,乍都整成这个样子,是谁干的?怎么才叫他们清醒过来呢?”

他这里正急着没法儿叫阿超他们恢复神志,乌斯佐科夫却打来电话,说那三个袭击者被押到治安室后,都要水喝。他就去倒水,转过身来时,三个人不知怎么,一下子全都化为灰烬,讯问什么的都弄不成了。三个人都隐身而来,999号小楼的监视器记录的只是阿超阿娜和基因汉的情况,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司马一听,吃惊不小。这起袭击事件是月球村建立十年多来第一个重大案件,阿超他们三个不知中了什么魔法,三个袭击者也不知用了什么鬼办法自我焚毁了。一向精明的司马常新一时手足无措,沉思良久,才说:“乌斯佐科夫,赶紧整理案情报告,我在这边看护阿超他们,等他们清醒了,可能告诉我们一些什么。”忽然想起,又说:“把三个歹徒的灰烬保存起来,说不定以后有用。”

阿超他们迟迟不能恢复神志。乌斯佐科夫送来案情报告,请司马修改好了,要替换他休息。司马却坚持与他一起守护。凌晨三点钟,基因汉恢复神志,给司马说了事情发生时的情形,却说不清发生以后的情景。当然,偷偷跑去超市的事,他讳莫如深。

凌晨五点,阿超和阿娜同时恢复了神志,也说了一些情况。五个人便一起分析这起袭击事件,觉得肯定是有预谋的,企图窃取华氏基因人配方资料,可那三人已化为灰烬,其背景无法查询了,也无法搞清他们使得什么法子左右了阿超他们三个的大脑神经,叫他们俯首贴耳,按袭击者的命令行事。基因汉为何早两小时醒来也是一个谜。司马和乌斯佐科夫无法解释,不停地向他们三人道歉。

基因汉听得有些烦了,不客气地说:“老道歉顶什么用。凭我的感觉,好像他们在我头上扎了一下,注射了什么干扰大脑神经的药物。这药物的作用能维持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就看使用者按他们需要怎么设定时间长度了,应该给我们检测一下。三个袭击者成了灰,就把他们的灰烬保存起来,连同隐身衣,一起送给专家检验。”

他这么一说,一下提醒了司马常新,转忧为喜,一拍脑门,说:“基因汉,真有你的。就按你的办。把坏事变为好事。对,还要检验照片。乌斯佐科夫,你赶紧把全部摄像资料整理出来。我来向拉波尔报告,跟他算算这笔帐。”

“部长高明,就是要好好算算账,算清楚!”阿娜气愤地说。“A国人有句老古话,化成了灰也认得出来。我们要把这句话用在三个袭击者身上。”

大家都点头称是。司马笑道:“就这样,大家一条心,啥都查的清。”说完,他转身就走,乌斯科佐夫忙不迭跟了出去。

上午八点,安黛茹斯按司马吩咐,开车把阿超阿娜基因汉悄悄接到管理部,在医疗室对他们进行了全方位测试,发现三人的头皮内都有一枚极精巧极微小的金属片。她们一起分析,认为就是思维干扰器,那三个袭击者使用它,左右了阿超他们的大脑。大概这干扰器都是定时的,所以,过了一夜,阿超他们都恢复了神志。可惜,月球村眼前还没有对付思维干扰器的办法,只有以后再说罗。好在三位的肌体和神经系统均未被损伤,真是万幸。

“照此看来,有人已经在打华氏基因人配方的鬼主意啦!”阿超非常懊恼地说。

“八九不离十!”阿娜肯定地说。“是什么人呢?反对者,阴谋者,还是我们的敌人?”

“都有可能!”基因汉思索着说。“我听你说过,查理斯宴请你们,有可能是想搭上配方这条船,以获大利嘛。上回……”

阿娜打断了他的话:“只是有可能,不能说就是。”

“查理斯不可能!”司马果决地说。“查理斯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商人兼科学工作者,个人历史资料里没有任何不光彩的记载。实话告诉你们吧,他上回宴请,我就是幕后指挥。”

基因汉把手一挥:“嗨,我也没说肯定嘛。我说的上回,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网上宴会’。司马部长,你说了多少次啦,月球村的网络技术,地球村第一流,可就是被那几个不敢显露真身的鬼怪杀进来了。我想啊,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这回的袭击,很可能是敌人所为。”

“不错,不错!”安黛茹斯有些激愤地说。“那个鬼里鬼气的‘网上宴会’才过了多久啊,又来了三个袭击者,我也觉得这两件事情之间有某种内在联系。”

“会不会是约克逊和克萝蒂?”阿超冷不丁冒出一句。

“不可能。克萝蒂,约克逊,确实奔基因人配方而来,但他们昨晚上哪儿也没去。”司马肯定地说。“华先生,你们请回吧,申请专利比破案更重要,有事我们再请你们。安黛茹斯,马上检验三个袭击者的摄像资料,把他们的照片制成特写镜头,仔细比对,看结果如何。”

阿超他们走了。安黛茹斯紧张地工作起来。司马一旁不无焦急地观察等待着。一会,乌斯佐科夫破门而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司马劈头问道。

乌斯佐科夫喘着气,将一份化验报告单展开,递给司马。

报告单上写着化验项目,化验程序和化验结果。司马只看了化验结果,眉头紧蹙起来,冷冷地说:“就这么简单!”

乌斯佐科夫又把三个袭击者的身份调查情况说了一遍。从入村登记上查明,这三个袭击者分别叫肯尼托、铁木耳、万花生,身份证显示,三人都是麻星汀的居民,七天前乘B国贝杰飞船港第18号飞船来到了月球村,按安黛茹斯的指令,住进了19878号宿舍楼。直到抓捕他们之前,监视器没有发现他们的任何行动踪迹。对19878宿舍仔细搜索,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证据。他们在住处除过吃饭上厕所之外,没有留下任何作案的蛛丝马迹。乌斯佐科夫就此断定,三个袭击者一定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间谍。

安黛茹斯也仔细地看了报告,神情严肃地问:“乌斯佐科夫,你的安全监测有漏洞了吧?三个袭击者的隐身衣怎么带进来的,你说。”

“鬼才知道!”乌斯佐科夫有些不服气地说。“我有录相资料为证,整个安全监测一点纰漏都没有。倒是你的工作可能百密一疏……”

“安全督导员先生!”司马显然有些不高兴地喝断了他的话,“别在内务管理上找岔子。强盗进了菜园子,我们的篱笆就是有漏洞,抓住了贼还是一无所获,也是我们无能,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部长,我尽力啦。”乌斯佐科夫委屈地说。“什么法子都用了,就是毫无发现。”

司马定睛看着他,又拍拍他的肩膀,改用信任的语气说:“你总是忠于职守的。但是,三个袭击者顷刻间化为灰烬,绝对不可能毫无原因。”

他这一说,乌斯佐科夫更委屈了,急切地说:“部长,这个我也知道。可是,我们的化验技术……”

司马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我知道,你是说月球村的技术不如人,所以才毫无发现。那你有什么好建议呢?”

“请科学家、专家来帮帮忙,看怎么样?”

司马冷笑道:“乌斯佐科夫,听话听音,你对自己很自信啦。看怎么样,还帮帮忙?你的意思是专家也只能和你一样?”

乌斯佐科夫低头不语,司马一语中的,他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索性以沉默相对。

司马哈哈一笑:“我的安全督导员,你的建议很好。但不能由你亲自出面。请查理斯帮帮忙。还有,通知贝杰飞船港协助迅速查明有关情况,不用我说怎么做了吧?”

乌斯佐科夫一个立正:“属下明白!等我的好消息吧。”

司马向他挥挥手,转身问安黛茹斯:“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三个袭击者就是没有带隐身衣上船,否则我们不可能查不出来。”

“那他们的隐身衣从天上掉下来的呀?”

“天上掉下来当然不可能。”安黛茹斯用肯定的语气说。“有人从天上送下来却不是没有可能。”

司马眉毛一扬,说:“嗯,有道理,很有道理。怪不得乌斯佐科夫老叫你半个福尔摩斯,总要向你请教呢。好啊,把我也点化了。旁波宁说过,他上任的那天碰到个梅行干,信口开河,硬说假新闻和狂犬军有关系。穆玛德琳也说过,威斯全胜认为独磨俄及一伙并没有被消灭。这些日子怪事真他妈的多,假新闻,蓝色大气球,网上宴会,克萝蒂和约克逊在飞船上也碰到怪事,现在又出现三个袭击者,化成了我们无法检验的灰烬,非得和狂犬军联系起来看不可。旁波宁这个猴精真厉害,认准狂犬军决不可能造出蓝色大气球……”

安黛茹斯一时激动,忘乎所以地抢了他的话茬:“阿起阿娜更不可能,我们这个月球上没有任何人有能力造出那个庞大的怪物。拉波尔虽然跟我们老是黑着脸,可他跟普利和旁波宁一样,要我们注意外星人,很对。普利和旁波宁都说假新闻等等怪事,很可能是外星人捣的鬼,我信。刚才,阿超说听到了打斗声,基因汉也说听到了打斗声,只有声音却不见人,很可能就是外星人。阿超有可能耳误,基因汉决不会。”

司马苦笑一下,说:“我也信啦,也想捉住从天上扔下隐身衣的‘鬼怪’,可是啊,谈何容易?联合国追踪蓝色大气球,至今毫无线索,月球村难道能超出万和号太空站的能耐?骑马看唱本,走着瞧吧。相信时间老人会查明一切的。”

乌斯佐科夫大步流星地回到办公室,将三个袭击者的灰烬用纯白色专用化验袋装了一些,急急忙忙来到查理斯的宿舍,也不说什么内情,只说请他帮忙找个专家检验一下,这些灰烬是什么物质焚化的。查理斯知道乌斯佐科夫的职位和职责,也不多问,满口应承,当即打电话联系过了,自信地说:“安全督导员,老朋友啦,你回去吧。放心,保准短平快!”

乌斯佐科夫谢过,就告辞了。查理斯没有送他,怀揣着那只化验袋,只身来到了科研宫853号小楼。

这小楼里住着P国化验学专家布朗基,五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长着一脸的胡子,脸上有因为化验致伤而留下的斑痕。

听见门铃声,从显示屏上看清是查理斯,布朗基立即开了门。两人在客厅里坐下来,寒喧几句,查理斯说明来意,请布朗基帮忙化验。布朗基开玩笑说:“老朋友相求,分文不收。你请稍等,我一会就好。”

查理斯抓过茶几上的一本化验学杂志,胡乱翻看着,等待化验结果。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布朗基出来了,看得出来,他的脸上全是无奈。

“老朋友,对不起呀!”布朗斯不好意思地说。“化验结果出来了,可是,不能使你满意呀!”

查理斯从他手中接过化验报告单看了,平静地问:“致烬物质待进一步检验,这怎么说呢?”

“唉——”布朗基沉重地说。“这是尸体的灰烬,什么物质导致的,不是我吹牛,我化验不出来,地球人中就没有谁能化验出来了。”忽然想起,急问道:“嗳,你是从哪弄来的这把死灰,受谁之托?”

查理斯记着乌斯佐科夫的叮咛,不能说出实情,又不能以沉默对待,就编个大谎,一本正经地说:“老朋友,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是我一个老情人的死灰呀!”他的脸色变得很阴沉,样子非常难过,“她死的不明不白呀。子女们绞尽脑汁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又没钱上月球来,就把她的死灰寄给了我,叮嘱我无论如何也要查出凶手,为他们的妈妈报仇雪恨。可是,可是……”他的眼圈真的红了起来。

布朗基信以为真,同情地说:“嗯,你没说谎。我不能鉴定骨灰的性别,可我能肯定是地球人的骨灰。你别难过,死者不能复生,基因人不是还没降世嘛,约克逊在月球村守株待兔,一个多月了,也没找到起死回生的妙方,你节哀顺便吧。我真想帮你出这口恶气,可是……”他也难过起来,说不下去了。

查理斯强忍住笑,假装还是很难过地问道:“你就没有个建设性的意见吗?”

这一问,布朗基来了精神,急切地说:“怎么没有?刚才,我口出狂言,就是因为我有大胆设想。”

“快说出来听听!”查理斯也精神陡起。“说不定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想啊,除了我,再也没有谁能化验这包死灰。”布朗基眉飞色舞。“这是真的。可不全面。地球村月球村都没有人能超过我。可是,我不敢断定某个角落里一定也没人能超出我的才能。”

查理斯心中一惊,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不无恐惧地说:“啊,你不是指南极大冰谷那个无法无天的地方吧?”

“不是才怪呢!”布朗基加重语气说。“那个鬼地方零下一百四十多度,狂犬军能生存下去,就是一个奇迹。为何有这个奇迹,还不是高科技使然。”

“我懂啦!”查理斯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说狂犬军的技术比你高超,所以你这个化验学界的顶尖高手也无可奈何。”他假装绝望的样子,“哇呀”大叫一声,“大冰谷简直就是虎穴狼窝,是坚冰砌就的天然坟场,谁能去的了?唉,多劳得、威斯全胜当初怎么不把那帮狗杂种一网打尽呀,这不是养痈遗患吗?我怎么这么倒霉呀。我彻底绝望啦。”他猛然紧紧抓住布朗基的手,“天无绝对人之路。麻烦你再想想办法,我求你啦!”

“别急,别难过。”布朗基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安慰地说。“不能怪威斯全胜,更不能怪多劳得,他们都是地球人民的有功之臣。他们有他们的考虑,也有他们的难处。当时,百分之八十多的地球人都不同意炸平大冰谷,多劳得才把威斯全胜《除恶务尽》的报告锁进了他的保险柜。嗳,你去找阿超,看能不能从基因上找到线索。”

“我不去!”查理斯坚决地说。“华氏基因人配方还是个未知数啊。巩南星的报道也是报道,不会是干毛巾。”

“这你就不对了。”布朗基生气了。“基因人一定能成功,这个不容置疑。巩南星的文笔非常好,我相信事出有因。当然喽,现在阿超阿娜不能解除你的痛苦,但起码可以为你保存灰烬,将来做基因再造。”

“那我也不去。”查理斯故意装作很固执。“将来这个概念太模糊了。”

“我不勉强你,再给你出个主意。”布朗基恳切地说。“赶紧向司马报告,要他找个适当的理由,请求联合国援助。”

“那我就试试吧。”查理斯有气无力地说。“唉,联合国对大冰谷漫不经心,我还能有多大指望。”

“你又错啦!”布朗基严肃地说。“不是漫不经心,而是好事多磨。我对穆玛德琳非常有信心。我敢跟你打赌,荡平大冰谷,迟早的事哦。我们的超美女大主席正在运筹帷幄。你没看她处理假新闻事件多理智,追踪蓝色大气球的决策又是多么机敏。”

查理斯向布朗基道别,不敢怠慢,随即跑向管理部。没想到,半路上被约克逊和克萝蒂截了道。

约克逊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骂道:“你这个缺德鬼,逞什么能,又安的什么心?一个狗屁宴会,把两座星球都搞乱了。实话告诉你,我和克萝蒂来这,就是买基因人配方专利来了,谁也别想阻拦我。不然,我跟他没完!”想了想,又说:“你比我有钱又怎么样?我是转基因食品大王,只有我才配掌握基因人配方专利。”克萝蒂又阴阳怪气的戏弄他几句。他急于见到乌斯佐科夫,无心恋战,装出害怕的样子说:“你随便,基因人配方专利我没兴趣。再见!”然后,倒退着走了好几步,见两人不追,一个急转身,快步跑开了。

来到管理部,查理斯向乌斯佐拉夫一五一十地说了布朗基化验的情况和他的建议,顺口把约克逊半路上堵他又骂他的事也说了。乌斯佐科夫夸奖他一番,说他会找约克逊与克萝蒂训话,叫他回去休息。查理斯不无沮丧地走了。乌斯佐科夫转身来到司马办公室,向他说了布朗基化验的详情,又报告了贝杰飞船港协查的情况——肯尼托、铁木多和万花生三个人原本都是无业游民,多年没有正式工作,长期在外漂泊流浪,都不符合上月球村旅行的条件。贝杰飞船港开始也拒绝卖给他们船票。可是,有三位乘客临时有事退了票,飞船港不愿损失已经到手的1·5亿元,自欺欺人,说这三个人虽是无业游民,查不到任何劣迹,他们买船票的钱虽然没有任何证明,说不清来源,但也不能证明就是非法收入,不会有什么危害,违犯规定,将票卖给了他们,又隐瞒了这个事实。司马听过,冷冷地说:“我知道了。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司马向来不主张把矛盾上交,办任何事都要尽最大努力,自力更生地办好。在他的内心中,联合国不可能有月球村还没有的任何先进技术装备。因为,这么多年来,有什么新发明都先给月球村装备。有谁不疼爱自己的掌上明珠?经过再三思虑,他来到乌斯佐科夫办公室,要乌斯佐科夫正式向联合国科委和警察厅报告这起袭击事件。“这样说,”他指示道。“月球村第一次发生外来袭击事件,案情极其复杂,极可能与大冰谷有关联,建议尽快审验通过华氏基因人配方,以免夜长梦多……”

乌斯佐科夫问能否肯定三个袭击者就是狂犬军的探子,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不会错的!这三个狗东西都是无业游民,长期漂流在外,极有可能被狂犬军所收买。他们有隐身衣,可以掩人耳目,还有难倒了布朗基的先进焚毁物,不是狂犬军派来的,难道还会是阎王爷特遣返阳的小鬼?”

“你的意思是把视线转移到大冰谷去?”乌斯佐科夫疑惑地问。

“有可能!”司马有些悲愤地说。“我们总不能引咎自责,也不能作壁上观,更不能坐以待毙吧!唉,希望这次袭击能为我们带来好运气!”

“你不觉得有点胡思乱想吗?”乌斯佐科夫讥讽地说。“你怎么也冬瓜抱不了想去抱葫芦哇?”

司马苦笑一下说:“你干脆就说,我这是与虎谋皮。”诡谲地一笑,又说:“有些时候,人们也会帮敌人的忙,不是吗?比如说,老虎死了,它的皮就任猎手剥夺啦!”

乌斯佐科夫弄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不再说什么,埋头伏案,处理公务。见司马转身走了,他抓起电话,开始向联合国报案。他没按正常渠道向联合国国际警察厅报案,而是先给拉波尔报告了案情。拉波尔逮着他好一顿训斥,指责他玩忽职守,麻痹大意。又指责他不懂规矩,不向警察厅报案,却向科委报,乱弹琴。还冷嘲热讽地问他,是不是受人指使,要干预科委的正常工作,动摇科委的正确决策。

乌斯佐科夫觉得一时间成了钻进风箱的老鼠——两头受气,心中好生窝火,却又不敢向拉波尔发火,无奈地来到司马办公室,向他报告情况。司马听了报告,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难受,拉波尔显然是指桑骂槐,太没道理了。他当即给拉波尔打电话,咄咄逼人地说他无视月球村的安全管理,更不关心月球村的稳定和发展,硬是将基因人成功的事情死死压住,造成夜长梦多,给了坏人可趁之机。案件发生了仍然无动于衷,是不是非要让第二批袭击者甚至第三批袭击者出现并得逞之后,才能睁开眼看看999号科研小楼,给阿超他们开亮绿灯。

尽管觉得司马常新伶牙利齿,语带恫吓,可他的话也颇有道理,如果华氏基因人配方货真价实,却不能被名正言顺地用于为地球人造福,反而叫别有用心的垂钓者偷窃强抢走了,干出危害人类的事情,那就是“三会”的莫大耻辱,也是他拉波尔的极端罪过,无法向全世界的人民交代。拉波尔一时无言以对,沉默了。

司马常新以为他故意置之不理,气急不过,喊道:“拉波尔,你为何不理我?哑巴了不成?如果你再置之不理,我不会再打穆玛德琳这张王牌,我要向全世界公布这个袭击事件。那样的话,整个地球村众多的基因人支持者们势必义愤填膺,把帐算到‘三会’的头上,作为‘三会’主席之一的你,就难脱干系,三次宴会风波已经使你拉波尔焦虑难安了吧!”抬高嗓门,“看在同在超美女大主席手下供职的份上,我要提醒你,三次宴会本来就够难咀嚼的了,你这个二级主席再不调整胃口的话,一定会拉稀闹肚子。”

这些话简直是在教训,刺耳极了,拉波尔实在忍不住,训斥道:“司马常新,你胡言乱语什么?看在科学的份上,我也提醒你,地球人第一个殖民地的最高统帅也还在国际科委的领导之下,没有任何根据和理由忘乎所以。脱不了干系,首先是你和你和管理部。你吃不了的,就得由你兜着走,怪不得别人。袭击事件发生在你的鼻子下面,化验不出什么物品也是你和你的管理部无能,你和你的管理部都该好好写检查,闭门思过!”

“主席大人!”司马得理不饶人。“你太失风范了,该向穆玛德琳主席好好学习学习。你想叫我们管理部关门,没门!看我们不顺眼,你就下命令炒我们的鱿鱼呀。遗憾的很哟,你目前还没那么大的权力。月球村发生袭击事件,我有责任,也敢承担。可是,有责任的不是我一个,你为什么不去追究,难道就会吃柿子——挑个软的捏?”

“谁说我没有追?”拉波尔吼道。“贝杰飞船港的责任,国际科委一定严惩不殆。我拉波尔一向铁面无私,六亲不认。你最好是小心点,别撞到我的枪口上来。”

“你的枪口算什么?”司马趁机大加挖苦。“软不拉塌,锈迹斑斑,迟迟疑疑,再加蛮横霸道,我才懒的去撞呢。若不然,撞一下就丢一回脸,撞两次就有两次贻笑大方!”

拉波尔终于被激怒了,咬牙骂道:“司马常新,你是个疯子,疯透了!”

司马哈哈大笑,得意地说:“主席大人,你又失风范啦!不是我疯,是你太固执,太死板!就算我是疯子,也是你们逼上梁山。告诉你,你们要再这样逼下去,发疯的就不是我一个了。”

司马话虽尖端,理却端正,拉波尔终于冷静下来。如果月球村再遭袭击,结果肯定更为严重,弄不好阿超的配方就会不翼而飞。果真那样,“三会”难辞其咎,追究起责任来,他拉波尔首当其冲……想到这些,拉波尔改变了思路,换上和蔼的口气说:“司马部长,赞同你先不报案的做法,我们愿意和月球村一道寻求妥善处理的办法。”

“这感情好。”司马语带讥讽。“要办就快些,不办就明说。我们做下属的,承受力总有限啦。旁波宁厅长说了,国际警察厅人手太紧,由我们全权处理这起案子。你怎么不向他学学?”

拉波尔果然不敢怠慢,放下电话,连忙跑到穆玛德琳办公室,向她报告。他不知道,机巧的司马早给穆玛德琳打了“小报告”,狠狠地参了他一本。穆玛德琳佯装不知,一本正经地听完报告,面色铁青,一连问了他好几个问题,指斥他故意拖延,使得联合国在舆论上失去主动,在工作上造成被动,倒给袭击分子们钻了空子,使月球村这块清净之地第一次蒙受了被袭击的羞辱,直说得拉波尔额角冒汗,坐不住了,站起来,委屈地说:“主席批评的是,我难脱责任,不过,我也是为了你呀!”

“为了我?”穆玛德琳加重语气,冷冷地问。“如此好心,我怎么不知道?”

拉波尔听了,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哎哟,超美女主席翻手云,覆手雨,难怪呀!是他自作多情,不!是他主观臆断,一厢情愿地认为她要他唱双簧,她真的啥时候也没给他说过要他悄悄配合,打政治算盘,完全是他自以为是……他妈的,拉波尔,你这个大笨蛋,又钻到这个美女蛇的裤裆里头了,还不赶紧回头?于是,他换上恭敬的语气,笑着说:“大主席,小主席总跟不上你的步伐,请示如何转机。”

穆玛德琳心中不由冷笑几声。这固执的家伙真是见了棺材才落泪,自己尿湿了裤子还要别人换?“自己拯救自己吧!”她冷冷地说。“按程序办事,我赞成。但是,不能是你的程序,也不能是我的程序,必须是法规的程序。你应当明白的。”

主席话中有话,暗示他如果再拖延下去,办不好这件事,她就会行使撤换权,换上她喜欢的人来接替他,一起再唱双簧。官大一级压死人嘛。不过,平心而论,这位美艳绝伦的主席向来讲究民主和平等,通常都很礼贤下士。其实,他就是太笨,太固执,相信不相信,检验一下不就全明白了。因为自己不相信,误了事,为渊驱鱼,为丛驱鸟,傻瓜才干的事嘛!想到这些,拉波尔自觉心中有愧,再三保证,一定把后面的事都做好。否则,他就辞职。最后,他温顺地说:“我就行使决定权,马上受理阿超的专利申请。”然后,满面羞惭地走了。穆玛德琳凝思一会,拿起电话,要通了司马常新。她要司马常新沉住气,不要手忙脚乱,把好事办坏了。特别要他赶紧把三个袭击者的灰烬,连同隐身衣和思维干扰器上送联合国,交由科研部门检验和破解,看能否从中找到对付狂犬军的线索。接着,她叫来东方雄,问他对三次宴会有何高见。东方雄的看法和旁波宁相差无几。他觉得三个宴会都是有预谋的,如果说网上宴会暗藏杀机的话,A国的宴会就是趁火打劫,目的是抢占制高点,从心理上和舆论上笼络人心,当然主要是笼络华家父子了,笼络了他们父子,就等于得到了在A国首先使用配方的权益。查理斯呢,恐怕也是心怀小九九,不可能纯粹为了顺从司马常新。

“主席,你不会觉得我杞人忧天吧。”东方雄认真地问。

她笑笑,说:“本来没有,这一问却有了。不瞒你说,旁波宁才想得多呢,他说那九大科学家都可能心怀叵测。约克逊现在是自私自利,难说以后会否公私兼顾,因为他们都受本国政权的支配。”

“嗳,主席,旁波宁不是多虑。”东方雄激动地说。“刚才我没放开讲,怕你批评。其实,我也觉得,比约克逊还赖皮甚至恶毒凶残的人也会不断出现,山雨欲来风满楼,后面的戏呀,会越演越精彩。”

她呵呵笑道:“那好啊,看戏看文化,我们又要长进了。我的院长大人,希望你多抽时间陪我看戏哟。”

东方雄后退一步,打个立正,严肃地说:“忠于联合国,忠于穆玛德琳!我回去布置一下。”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999号小楼遭袭击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家喻户晓,月球村的公民们纷纷表示同情和义愤。

最先打来电话的是查理斯先生。他没有询问被袭击的经过,因为他并不知道乌斯佐科夫请他帮忙化验的灰烬就是三个袭击者的,只向阿超阿娜表示深深的同情和亲切的慰问,叮咛两人千万要挺住,切勿灰心丧气,也不要从此变得谨小慎微,该做的该争取的事情,要坚忍不拔地进行到底。

接着,哲学家哈巴克先生登门拜访,说过一些安慰的话,他竟要求观看实验室。阿超阿娜哪里敢从,借口说他看不明白,婉言拒绝了。

哈巴克刚刚走了,冬尼莎、柯布蓝、孔长经、黑格、金圣寿、羊万里、马洛斯、锡伯克里这八个人结伙而来,寒喧几句,就往楼上跑,阿超阿娜挡也挡不住,只得听之任之。

八个人跑到二楼,没有发现什么,又跑到三楼,东瞅瞅,西望望,也没发现可疑之处,若有所失地跑下楼来,一起向阿超阿娜道歉,说他们听说999号遭到外来人的袭击,猜想肯定基因人已经问世,袭击者才来了。所以,他们一定要先睹为快,科学界的同仁嘛,应当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真是难为你们了。”阿娜又好气又好笑。“坐一会儿,喝会茶,可是A国的名茶哟。”

“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阿超装作难为情的样子。“不过,你们放心,我和阿娜会加倍努力的。”

八个人大概因为瞎折腾了一阵子,不好意思再坐下去,一起告辞了。

阿娜想了想,打电话给司马说了这件事。司马满不在乎地说:“同仁们闹一闹,有情可原,别管它。我这儿可是火急火燎呢。”

原来,月球村的公民们涌到了管理部门口,纷纷要求司马解释清楚,999号小楼遭袭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理直气壮,说月球村建立十年多了,一直平安无事,风调雨顺,为什么管理部和查理斯的宴会一开,就闹出事故来,搅得大家寝食难安,是不是基因人惹的祸?基因人到底出生没有?如果出生了为什么还不公布,躲躲闪闪的,是对老百姓不放心。如果没有成功,开什么倒头子宴会,故弄玄虚,弄巧成拙。还有一些人提出要看看999号小楼,说是看了心里头就安然了。也有一些人要看三个袭击者的尸体,司马他们反复说已成灰烬,他们就是不信,还振振有词的说:人死骨头在,化成灰,鬼才信哩!

阿超给司马打电话,要替管理部做些解释劝说工作。司马不肯,叫他守好999号就行了,说这样就是对管理部最大的支持。

司马正苦口婆心地给大家解释,九位科学家又来了。他们一到,不啻火上浇油,大家误以为他们也是兴师问罪来的,声势大振,呼声更高,不少人拼命往管理部大楼里面挤。

乌斯佐科夫不得不荷枪实弹,出门制止,局面方才稍稍稳住。精明的司马抓住这个时机,将九位科学家请进他的办公室,给他们说明了情况,请他们协助劝退门外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们。九位科学家深明大义,满口答应。

他们跑出门来,由哈巴克领头,大声宣讲,说999号科研楼遭到袭击,纯粹是意外事件,是管理部无法阻止的事件,没有任何损失。三个袭击者已经查清楚,是B国的无业游民,出于好奇,到月球村来偷袭阿超阿娜,被管理部及时发现制止,有惊无险。管理部正在研究如何向大家澄清事实,还要向联合国做出全面汇报和解释。大家既是月球村公民,理应团结一心,帮助管理部度过难关……

九位科学家闻名遐尔,说话当然具有号召力。人群中的喊叫声渐渐平静下来。科学家们见状,更加卖劲,满以为再开导开导,管理部门前就会恢复常态。没料想,当哈巴克再次解释三个袭击者已化成灰烬时,人群又激愤起来,许多人举起拳头,呼喊“把灰烬拿来,让大家眼见为实!”月球村的公民谁都知道,月球村建立至今十一年多了,从未死过人,连大伤大病都没有发生过。现在,发生了如此严重的袭击事件,居民们的安全还有保障吗?如果科学家们帮管理部编谎糊弄人,把岌岌可危硬说成是莺歌燕舞,要求拿出证据当是最好的检验。没证据,就会露馅。

可是,灰烬真的已经送联合国拉委去检验了,即使没送走,也不便公之于众啊,那是犯罪证据嘛。怎么办呢?乌斯佐科夫建议按制度办,驱散了事。司马不肯,众怒难犯,驱散得了人群,驱散不了民心,弄不好会给别有用心的人们口实,扩大事态。解铃还得系铃人。他果断地说。还是请布朗基和查理斯来吧。

乌斯佐科夫当即打电话,查理斯和布朗基很快赶到,接过哈巴克手中的小扩音器,向人群高喊:“月球村的公民们,大家稍安勿燥。请听我们解释。我们能给各位说清灰烬的事。”

人群又安静下来,两人便简捷地讲了化验灰烬的经过,查理斯还高高举起化验单,叫大家相信管理部。这一招果然奏效。不一会,人群就散了。科学家们也不逗留,一起回科研宫去了。布朗基追上查理斯,责怪他欺骗老朋友。查理斯委屈地说,管理部不让明说,只能说是情人骨灰了。要怪你就怪乌斯佐科夫。布朗基说,才不跟安全督导员玩儿呢,叫他请客赔不是,两人就进了嫦娥酒楼。

金圣寿回到他的1277号科研小楼,一时无事,胡思乱想,记起阿超购物的事,觉得很有些奇怪——来月球村十多年,购物从来都是阿娜的专利,超市乃至其他公共场所哪能瞅见阿超的影子?今天是什么风把他吹进了超市,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东游西逛,神情不定,不像是专门买东西去的。说话又躲躲闪闪支支吾吾,对了,声音好像也有点不对劲,会不会有人冒充啊?不可能,月球村管理简直天衣无缝,绝不会出现冒名顶替的事故。那到底是何原因促使这位一向深居简出的遗传学家涉足商场的呢?这几天999号小楼可谓多事之秋哇……啊!他的心中一动:莫非阿超真的大功告成,想来一个家宴,才光顾超市。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拿起电话,要向阿超问个究竟。

电话上,阿超矢口否认去过超市,说他可能看走了眼。金圣寿就责怪他不诚实,说购物是人人都可以做的正常事情,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阿超生气了,说他这是对同仁缺乏信任感,叫他别胡乱猜疑。金圣寿仍然不信,阿超就叫阿娜来跟他说,他这才十分疑惑地说:“那就邪门了,我明明看的真切,还说了不少话呀,难道有人冒充?你们要防着点。我想想要不要向管理部报告。”

阿娜急忙说:“你千万别报告,管理部这些天够忙乎的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来处理好了。”金圣寿见好就收,随即说了再见。

放下电话,阿超阿娜一商量,认为肯定是基因汉偷偷跑到超市去了,一起到他的房间来问他。基因汉死活不认账。两人无奈,只得暂时作罢。阿超想再问问金圣寿,看有什么细节。阿娜说用不着再问,由她来暗中注意就行了。第二天上午,趁基因汉工作的空档,阿娜悄悄来到基因汉房间,在床头柜里发现了积木和魔方,先叫阿超来看。阿超看后,怒气冲冲地跑进计算机房,一把拽住基因汉,来到他的房间,指着那一堆积木和魔方,叫他说清为什么。基因汉还是不认账,以沉默相抗。阿超更加恼火,骂道:“混账东西,敢做不敢当,还想当英雄?”看他脸憋红了,又指着他的鼻子说:“怎么啦,不认账还不服气,我没说错。出门不跟大人说一声,真不懂规矩。循规蹈矩可是我们华氏家族的光荣传统,跟你说多少遍了,你没长记性,还是故意捣蛋,说呀!”

“叫你说你就说!”阿娜一旁帮腔,失去了往常的冷静与和蔼。“有三道禁令在,我们是不能随便出去的,你真的做错啦!错了并不打紧,关键是改正。快,认错!”

“哎哟,多大的事。”基因汉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到超市逛了一下,才几分钟,又没有谁看见,何必大惊小怪?一个拿刀,一个端盆,想把我杀了哇!”

阿超喝道:“谁说没人看到,金圣寿就看到了。你还要谁看到,你要多少人看到,才满意呀?”

“你怎么这样和我们说话?”阿娜也生气了。“我们不会杀你。但是别人可能会。你随随便便出去,不仅犯了禁,还会给别有用心的人杀你的机会,比如说像那三个袭击者一样的人,你懂不懂?”

“我懂!你们也出去了呀!也没向管理部报告。我向你们学的,要说错也是你们错在前头。三道禁令又不是针对我一个人的?再说喽,我出去回来都安然无恙。你们呢,被人袭击了。要我认错也可以,你们要先向我认错。别人想杀的是你们,又不是想杀我……”

“一派胡言!”阿超怒不可遏,打断他的话。“我们三个是一家人,都是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明明你也受到袭击,还说什么不想杀你?!你是基因人,第一个基因人,应当更讲理,不能只凭本能行动!”

俗话说的好,骂起来没有好言。阿超只顾发泄怒气,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等于骂基因汉是畜生。基因汉的血直往头上涌,两眼瞪圆,回答道:“华宇美智超,你才不是人!培养畜生的是老畜生!”

这一下阿超受不了啦,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你这个畜生,六亲不认的东西,敢骂老子,看我怎么掌你的嘴!”举起手来,抡圆胳膊,狠狠扇了基因汉一个大嘴巴。

“啪”的一声暴响,第一个基因人的脸上留下了五道指印。基因汉顿时怒不可遏,咆哮如雷:“你敢当阿娜的面打我嘴巴子,我饶不了你!”举起手来,握紧双拳,就要回击,被阿娜喝住了:“基因汉,你不能还手!你是大孩子,我们是你的抚育者,等于是父母,你必须听从我们的教导。别老自以为是。一句话,你是基因人,不能混同于自然人。不然……”她本想说“不然我们就没必要再造你了”,忽然觉得不妥,赶紧咽了回去。但是,聪慧的基因汉已经明白了她要说什么,这不啻于火上浇油,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顿时如井喷般迸发出来。

“说的好,好极了!”他冷嘲热讽地说。“我是第一个基因人,是应当听从你们指挥,不能凭本能行动,不然,我还算人吗?我不听你们的,你们的心血岂不是付诸东流?不过,我也有权利问问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大孩子,为什么不让我享受大孩子的生活?你们凭什么取消我的幼年期童年期少年期?凭什么不让我像自然人一样享受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幼稚生活?自然人的小鸡鸡被父母抚弄多长时间,而我的小鸡鸡才被你们抚弄多点点时间?为什么你们一错再错,还要阻止我过天真烂漫的生活,不让我补课,我有这个权利!”他激愤地指着阿超,“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我活蹦乱跳,不呆不傻,你们不但不按时给我报户口,办理合法手续,还不让我自己去办理,偷偷摸摸的,我是黑人黑户,是制造假新闻的魔鬼,还是外星球来的不明飞行物?”他用手猛地推了阿超一下,咬牙切齿地说:“姓华的,看在阿娜的面子上,这回就算了。但是,我警告你,下次再敢打我,决不迁就。”

阿超气得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阿娜急了,厉声呵斥道:“基因汉,你不能只说不想。你是我们的伟大骄傲,怎么会不善待你?把你当黑人黑户我们有何光彩?”

基因汉不理睬她,继续发泄他心中的愤怒:“春风吹,太阳亮,背着书包上学堂。这歌多好听,可我没有唱过。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上学,只把我关在笼子里?”

“谁关你了,这是科研宫,怎么是笼子?”阿超的话显得苍白无力,也显得无奈,“你是科学结晶啊,特别嘛,你不能只讲一面之词嘛。”

阿娜笑道:“基因汉,怎么是不让你上学呢,是让你早早上学啊。我和阿超都是博士,有几个学位,教你完全够资格呀!再说喽,你是基因人,没基因人学校,我们送你到哪儿去呢?”

基因汉似乎平静了一点,吐口气,说:“好,就算你们说的有道理,我毕竟与众不同,我就不说这个了。但是,我还要问你们,阿超,你口口声声要我叫你父亲,请你告诉我,你这样对待我,像个父亲吗?阿娜,我也想问问你,你凭什么认为可以当我的母亲?”

这番话问的很突然,阿超阿娜并没有思索过,一时语塞。憋了一会,阿娜轻声说:“基因汉,我并不一定非要你叫我妈妈不可。但我要你说清楚,我为你抚弄小鸡鸡时间虽然不长,但你能说没有留下任何心理痕迹么?”加重语气,又说:“我是特指母系情结,初始的母亲依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