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也跳下小船,“陈姐姐怎会不声不响地就走掉呢?”

江湖雪目含痛苦,将那封信递了过去。

云凤看了一遍,吃惊道,“江郎,你的杀气真的又要发作了?”

江湖雪伤心地点点头。

“为了我们,你就不能克制那股杀气不去杀人么?陈姐姐说得对,难道你就忍心让我们与一个人人唾弃的刀魔生活一辈子?”

朵朵突然哭了,“凤姐姐,不会的!哥哥这一次一定不会再去杀人了!”一边说一边抓着他的手臂摇着,“哥,你快答应凤姐姐呀!你答应她不去杀人了,好不好?”

“不去杀人”——这四个字就象不可逾越的什么障碍一样阻在他的面前,要一口答应下来,谈何容易!

江湖雪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

“江郎,如果你不答应我,我也会学陈姐姐一样带着朵朵离开,今生今世再也不见你!”

云凤曾几何时也变得如此绝情,拉着小朵朵就走。朵朵还回头含泪叫道,“哥哥,你快答应凤姐姐呀!我知道你做得到的!”

江湖雪木木地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又悔又恨,肠子都悔青了。

“不要杀人!不要杀人!我不要杀人……”

他喃喃自语着,一会儿杀机密布,一会儿悔恨交加,又陷入了那种“杀与不杀”的剧烈交争当中。

这一天,他终是没有踏出埋剑山庄半步。云凤与朵朵当然尚未离开。晚上,朵朵欲以自身的先天真气输给江湖雪,帮他掌控那股无法掌控的杀气,结果以失败而告终。原因是先天真气具有其他内功不具备的特殊性,虽可输入对方体贴内助其运功疗伤或驱毒治病,对方若会先天真气用气法,还可发出打人,便一撤手又会自行收回体内,无法转赠。

江湖雪也早知朵朵会以失败而告终,只是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也故意作出十分配合的样子。朵朵收手后,又差点要哭鼻子,还是他再三哄着,才没有哭出声。

这一夜,云凤和朵朵辗转难眠,江湖雪也在另一间房中幽灵般地转来转去。

“凤姐姐,怎么办啊?我看陈姐姐的离开,虽然给了哥哥很大的打击,但他好象还是克制不住那股杀人的冲动啊!”

“朵朵,不用急,我会有办法的。但你要听我的安排。”

“我听你的。只要能将哥哥身上那股多余杀气化去,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好了,你睡吧,待我再想想。”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的刀道精神。朵朵,你知道不知道,江大哥的刀道精神中有一条不伤女人的禁令,哪怕是在杀气发作的时候也是如此。”

“是啊,那又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从这一点上找出克制他杀人冲动的办法来。”

“你找到没有?”

“找到了。我早已和陈姐姐商量好,她离开后半年之内不会回来。而在这段时间内我有办法将他从那股杀气中摆脱出来,只是其中细节还在详细想一想。”

“是这样吗?那到底是什么好办法?”

“朵朵,睡吧。这个法子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你一定要听我的安排。”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江湖雪杀人的冲动更加强烈起来。

换了别人,为了朵朵小妹,为了云凤与陈花这两位红颜知己,也许早已将自身的武功废去,但江湖雪不同,他体内的先天真气具有本能的护体反应,再痛苦再悔恨也不会做出什么自残行为,更不用说自杀。这样一来,就会使他内心的交争更为痛苦激烈。

早餐过后,他再也忍不住,回到房间拿起刀就往外走。

他避开了云凤和朵朵,悄悄来到大门口。

一阵悠扬悦耳的筝音恰又细细历历地传了过来。

他把那只刚刚抬起,想要迈出大门的脚又缩了回来。

朵朵陈花云凤三人的影子接连在眼前晃动,而且都响着一个声音,“你不要再去杀人了,你再去杀人,我们就永远永远也不会再见你!”

一方面是杀人的冲动,另一方面是挽留心上人的,这两种感情都是那么的真实,原始而又强烈,使得他欲走还休,在埋剑山庄大门之内,短短几丈远的道上,来来回回地走了一整天。

照以前,今天恰恰是杀气发作最不能控制的日子,但今日不知怎的,竟挨了过来。

爱情的神奇力量,将他从杀人的冲动中拉了回来。

傍晚时分,他又一步挨一步的走回了房内。

房内灯火通明,云凤和朵朵早已做好精致的小菜,张目而待,静候他的到来。就象阔别多年的游子回到了久违的家园,江湖雪一踏进这个房中,就立刻感到只有家中才有的温暖、舒适和浓浓的温馨气氛。

“云凤,朵朵,我回来了!我没有去杀人!”他进屋的第一句话就说。两女子心中一酸,几乎不敢相认。因为在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内,江湖雪为了克制杀机作出了种种超乎常人的努力,只一天工夫,他便变得苍老了许多,满脸灰色,形同死人。头发蓬乱,双目内陷,尖嘴猴腮,消瘦得几乎不成人样。加以浑身象被什么东西在吞噬着血管和神经一般,不断地**着,叫人一看,心尖都发痛。

“你们怎么不说话,我真的没有去杀人!”

“我知道!”云凤含泪答道。

朵朵受不了,躲到屋角轻轻哭出来。

“朵朵,”江湖雪缓缓走过去,“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呀!”朵朵含泪带笑地转过头来。

“哥哥,我为你感到高兴,你以后再也不会杀人了!”

“是的,我以后再不会了!”江湖雪以一种极为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内心却在承受着从来没有过的煎熬。

在两人的劝说下,江湖雪痴痴呆呆地吃了晚饭,又痴痴呆呆地回到住房。

晚上,云凤使出浑身解数,百般温柔,竟再也激不起他的一丝。

他的身体照例轻轻颤粟**着,嘴里喃喃自语地说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梦话,一会儿叫道,“我要杀了你!”一会儿又叫道,“我不能再杀人!”睡梦之中好几次翻身坐起,又被云凤拉着睡下,反反复复,一直折腾到第二天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