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小八出殡的日子。书河”海兰珠声音依然温婉动听,却空洞的不带一丝尘世间的人味。听在皇太极耳里,却让他手足无措。

“你已经杀了许多人了,不要在查下去了,我的孩子不是索命的魔鬼,他清清白白的来,我只希望他可以干干净净的走。不要为了他,再徒添冤魂了,我怕,我怕他走的不安。”海兰珠幽幽说着,眼底水光莹然,却是再也没有泪水流出,她的眼泪,早已在这短短几天里流干了。

“兰儿,那些人没有照顾好小八,即使死一百次也难辞其咎!又何尝谈得上冤魂?我在给咱们的孩子追查事情的真相,我要给小八一个交代,我不能让我最爱的孩子走的不明不白,你知道吗?”

海兰珠摇了摇头,泫然欲泣;“查下去又能如何?即使你将所有的人都杀了,可是小八还是活不转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皇太极心如刀绞,只将她紧紧揽在怀里,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兰儿,你若是不喜欢,我像你保证,我再也不会滥杀无辜。我已经查出了眉目,想必过不了多久,凶手便会现形。你难道要我们的小八含冤莫白?”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小八在地府受尽了折磨,阎王说他身上背负的人命太多,他们不吮许他投胎,还要将他打入地狱。小八在哭,他一直哭,我拼了命了去求阎王,可是,他们还是将小八投进了火海,我怕....”海兰珠再也忍不住,回想起梦境里可怕的那一幕,只要将她整个人都生生的逼疯。她紧紧抱着皇太极的腰身,再也抑制不住的轻泣出声。

“兰儿,别怕,我早已命了法师昼夜为小八祈福超度,没事的,噩梦当不得真。”皇太极不住的安慰。

海兰珠渐渐平静下来,她抽出身子,只言道;“结束吧,让这一切都尘埃落定。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你查出来又如何?后宫里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你难道要将他们全都杀了吗?”海兰珠红肿着眼睛,却满含着恳求,看着眼前的男人。

皇太极心头大震,她的话像一把利刃,直直###了他的心扉。

“兰儿,我.....”

“不要说了,我知道你费尽心思,一定要将凶手查出来,不仅为了小八,更是为了我。我现在求你,收手吧,查下去,只会牵连到更多的人,只会让更多的人失去性命,我的小八,他承受不了.....”海兰珠一手捂住皇太极的嘴,阻住他接下来的话语,颗颗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滑下她的面颊。

皇太极眼眸赤红,面对拳拳的慈母之心,他只觉无言以对。

“兰儿,”皇太极喉间沙哑,艰难出声:“对不起,一切都怨我,是我被喜悦冲昏了头,忘记了树大招风的道理。我不该立小八为皇嗣,我不该将他推向风口浪尖,我自大,我狂妄,我居然以为我会保护好他,是我害了我最爱的孩子,是我......”皇太极眼底一片炙热的癫狂之色,竟是一巴掌向自己的脸上打去。

“不!”海兰珠惊呼,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已是哭的无法说出话来,只拼命的摇头。

“你不要哭,是我害了小八,”皇太极眼眸满含着热泪,“我该死,”皇太极低声诅咒,似是发泄一般,又是一个巴掌像着自己脸上挥去,顷刻间,英挺的容颜上便是落下清晰的印记。

“不!你不要打自己!”海兰珠哭着,小手狠命的抓着他的胳膊,终是喊出了声。

“平日里国家大事,已经够让你操心了,”海兰珠抽噎着,断断续续的诉说;“你诸事缠身,大清的担子都挑在你的肩上。你心系天下,还要打起全部的精神去和大明对抗,你将小八立为皇嗣,是因为你太爱我们母子,兰儿都知道,兰儿不怨你,不怨.......”海兰珠泣不成声,却还是强撑着一句句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与皇太极听。

“兰儿”皇太极一声低吼,只将她一把揽进怀里,紧紧搂住,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去。

“朝政上的事,已经让你烦扰不堪了,是兰儿没有用...,一直让你操心。一切都是兰儿的错,是我身子骨不争气,连咱们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海兰珠泪流满面,只哭的伤心欲绝。

“兰儿,”皇太极闭上眼眸,“不是你的错,不要怪自己,我皇太极一直自认是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可我却无法保护我最爱的女人和最疼的儿子,兰儿,我瞧不起自己。”皇太极喉间苦涩,声音却甚是沙哑,略微带着一丝哽咽。

海兰珠一颤,却是从他的怀里抽出身子,小手缓缓的抚上他的容颜,梨花带雨般的脸蛋上却是逸出了一抹温柔绝美的微笑;“你知道吗,你是我心中的英雄,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一直到如今,都从未改变过。你在兰儿心里,是天神一般的男人啊。你也是小八心里,最英勇的阿玛。”海兰珠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压抑着自己刻骨的悲伤,只笑着安慰着面前的男人。

“即使小八不在了,但是他一定也会为有你这样的阿玛感到骄傲。”海兰珠酌字酌句的言道,每说一个字,便是成串的泪水扑簌扑簌的落下。

皇太极深深吸了口气,眼底满是血丝,只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子。

“兰儿,有你这番话,我这一辈子都值了。”皇太极俯###子,只在海兰珠樱唇上落下一吻,大手拭去她的泪水,海兰珠垂首,只将身子埋进他的怀里,俩人紧紧依偎着,依靠着,彼此安慰着,温暖着,舔舐着彼此的伤口。

一场大雪过后,整个盛京城都成了缟素玉砌的世界.柳树上挂满了银条,草坪也披上了银装.

冬雾弥漫.雾散之后,玉屑似的雪末儿随风飘荡,折射着清晨的阳光,

凤凰楼上,男人高大矫健的身躯略微含着一丝落寞,只凝神望着远方的天际。眼眸里,满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之色,似是比这刺骨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

楼下,一位青年将军匆匆而来,但见他面容清俊,气质冷寂,整个人透出一抹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与坚韧来。

“鳌大人!”小顺子佝偻着身子,在寒风中只簌簌发抖,看见了鳌拜,仿似看见了救星一般。

“皇上在楼上吗?”男人的声音一贯的冷漠与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