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的意思,你的额吉倒是被我害死了?”海兰珠眼眸冷冷迎上她的视线,浅浅一笑;“玉儿,那你告诉我,我的额吉又是谁害死的?是不是因为你没用,得不到皇上的宠爱,令你的额吉一心只求打击我,所以才不惜与我的额吉同归于尽?如此说来,无论是受宠与否,倒都能成了害人的理由。百度搜索书河,”

玉儿一声冷笑;“的确是玉儿没有本事,得不到皇上的心,每天只能抱着九阿哥一坐,就是一宿。若姐姐当日肯分给妹妹一丝恩宠,也许,咱们的额吉都可以好好的活在世上。姐姐,上天的是公平的,它让你独占了皇上的心,却也是让你以额吉与孩子的命换来的。”

“说来说去,你不过都是嫉恨我独占了恩宠罢了。”海兰珠倚靠在榻上,也不生气,只淡淡笑了笑。身上虽是没有一丝气力,一字一句却还是清晰无比;“公平?只不知道当你嫉恨我的时候,可曾想过当年在科尔沁,你是尊贵的格格,而我和额吉却过着连奴婢都不如的日子。你和你的额吉锦衣玉食,可曾想过我们母女会连饭都吃不饱,衣都穿不暖?同为额齐格的女儿,你是福星,万人宠爱。我是灾星,人人避之不及。那时候,你为何不与我说公平?”海兰珠温婉的声音不疾不徐,只娓娓道来,一双眼眸,却是平静如水,只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玉儿身子一震,却是无话可说。

“你额吉分明是杀人凶手,你却还似受害者一般,来与我扮作楚楚可怜吗?玉儿,不要在与我为难,就如你所说,皇上一心都在我这里,只要我一句话,你信不信九阿哥立时就可以过继到关雎宫?”

“你!你要与我争夺九阿哥?”玉儿嘶声尖叫。

“孩子是额娘的心头肉,我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可是,你不要逼我。毕竟咱们曾经姐妹一场,我不想做的太绝。”海兰珠低低咳嗽开来,身子微微颤抖。

“海兰珠,你变了。”玉儿眼眸阴沉,开口言道。

“你走吧,自此之后,咱们姐妹恩断义绝。我不想在看见你。”海兰珠合上眼眸,不再看她。

玉儿静静看着她,却是微微一笑,轻声言道;“当你嫁给皇上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语毕,她走至门前,立住了身子,却终究没有回过头,迈着莲步,走了出去。

“皇上,此人便是乔大夫。”书房中,索尼领着一个汉人模样的老者,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那老者佝偻着身子,便要跪下去。

皇太极本坐于主位,见此却是立时走了下来,一把将那老者亲自扶起,温声道;“乔大夫不必多礼,早已听闻大夫悬壶救济,妙手回春,一直却云游四方。如今,可算是给朕找到了。”语气里,却是极大的欣喜与真挚。

“皇上谬赞了,皇上宅心仁厚,宽待汉民,老夫自当竭尽全力,为皇上解忧。”

皇太极大喜,这么多天的暗无天日,今日方才感觉见到了一丝曙光。当下不再迟疑,立时便命乔大夫赶至关雎宫为宸妃诊治。

宫外,皇太极双手负立,不安的踏着步子,一颗心却是兀自狂跳不已。

“吱呀”一声,宫门被人推开,皇太极背着身子,一时间竟是不敢转过身来。若是乔大夫也无法救治兰儿,她要怎么办?而他自己,又要如何是好?

心里深深一叹,皇太极眼眸满含希冀,回过身,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老者,却是一句话也无法说出。

良久,男人的声音沙哑,透出一丝急切,却又隐含一抹颤抖。

“如何?可有法子保住胎儿?”

乔大夫一言不发,只悄然跪在那里,皇太极看着他的样子,眼眸立时黯然一片,几乎稳不住自己的身子,只觉自己从头到脚,凉了个透。一颗心,从未如此绝望过。

“连你都没办法?”他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竟似不敢置信一般,呓语出声。

“皇上,娘娘的身子确实已经无法再怀胎下去,老夫实话实说,娘娘能撑到现在,都已经是个奇事。若在强行保胎,只怕随时都有一尸俩命的可能。还请皇上速速决断。”老者的声音苍凉却又干脆,毫无一丝回转的余地。

“你不是名医吗?你告诉朕,你为何救不了她?为何救不了她?”皇太极再也忍不住,一手将他的身子托起,冷眸满是血丝,凌厉的模样竟是要滴出血。他低声嘶吼,只是声音里,竟是带着哽咽。

“皇上,此时若要保住宸妃娘娘,只有打胎,这便是救治娘娘的唯一法子。”

“唯一法子?”皇太极满含嘲弄,一手将他松开,回过身一拳便是像树上挥了过去,树枝簌簌,撒下星星洒洒的落叶。

“你知道吗,将孩子打了,是在逼她去死。”皇太极合上眼眸,英挺的容颜上,刚毅的线条此时却是一片浓浓的化不开的悲伤之色。

“你是这世间少有的名医,可如今却连你也没有法子。”皇太极缓缓从树上抽回了自己的手,睁开眼眸,眼底满是苦笑。他便这样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一下。

“皇上”

皇太极身子一震,看向他,似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语音漠然却又含着一丝疲惫,只淡淡道;“去准备药吧,只要不要伤着大人的身子即可。”乔大夫一声低叹,恭敬道;“皇上放心,老夫虽是不能为皇上保住龙胎,却完全有把握保住宸妃娘娘。”

皇太极微微一晒,轻扯着嘴角,眼底已满是沉痛。

关雎宫。

海兰珠看见他走进来,立时柔柔一笑,放下手中的活计,拉住他的手,轻声道;“方才大夫怎么说?咱们的依尔哈身子好不好?”

皇太极似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拿起她方才搁置在**的小鞋,但见上面花纹精巧,针线细密,可见海兰珠在缝制的时候,包含着拳拳的慈母之心。

海兰珠看着他脸色阴晴不定,拿着小鞋子的手竟还在哆嗦着,当下只觉不安,柔声道;“你怎么了?”

皇太极笑了笑,放下了鞋子,轻言道;“你身子不好,干嘛还做这些东西,交给惠哥她们不也是一样。”

海兰珠浅浅笑了起来;“这可不一样,我是孩子额娘,它的东西当然都要我亲手准备。再说,你都说了咱们这个孩子一定是个小格格,我自然要格外精细些了,把她打扮的俊俊俏俏的,多好。”

皇太极心如刀绞,无言以对,竟是不敢抬眸去看她唇边的笑意。

“兰儿,不要在给孩子做衣衫了。”他压住喉间的涩意,垂着眼眸,淡淡出声。

“我每天闲着也没事,给孩子做几件衣裳,累不着的。”海兰珠只以为他在心疼自己,眼底含着笑意握住他的手。

“这个孩子,穿不到的。”皇太极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一大颗泪水,顺着他果毅的面容静静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