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便到了新年。本该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本该是这后半年中最期待的时候,结果现在,到只落了个这么个结果,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高档的别墅区,空洞的距离感,隔开了邻居的喜庆。和童逸不怕冷的坐在庭院,两人相互依偎。从上俯视而看,大地中,无不充满了红色的喜庆色彩,唯独这不属于他们俩的土地上,作伴的只有周围稀稀拉拉还未散去的雪。

隔近了,还能听到童逸有些憋屈的声音,“姐姐,今年,他们都不会来了,是吗?”虽然不懂童戚戚为什么不肯回去,要住在这里,但是这些天来,他也算接受了这个决定。就现在看来,即使知道了她想要躲“钟哥哥”,他便也会乖乖的陪在她身边,不提关于那个人的一个字。

童戚戚无声的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还未出声,冷气已经从嘴巴里灌进来,冷至心扉,后无言的笑笑,“对,不会来了,永远都不会来了。”

这是自己要的结果吗,这是自己想要追求的生活吗?真的就让那些逝去的事情,永远的伴随在自己的心头,然后永永远远的散不开去,活在愧疚与愤怒中吗?可是那些伤呢,她能忘记吗,能消失吗,能当做真的没有发生过,然后依旧幸福的依偎在那个人怀里,贪婪的享受下半生吗?

不,不对,还有什么不对。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

陆铭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透过落地窗看到她的神色,穿上刚刚才脱下的大衣,直接朝外面走去,“怎么样,雪景还好看吗?”

“残留的雪,也有残缺的美。好看!”心一动。话已经说出口。这句话,是童逸在书上看到的,虽然原句不是这样,但好歹意思也差不多了

。“外面好玩吗?”

还没等陆铭回答,童逸又说,“不,外面肯定不好玩,冷冷清清的。”他在不自觉的透露出自己的意向之后,突然意识到旁边相互依偎的是自己正失魂落魄的姐姐,于是只能自欺欺人的开始试图安慰起来。明明知道。陆铭一个人依旧如往昔般外出,只是为了应付守在他家门口的某些眼线。明明知道,这么多人。这么辛苦只是为了找到他们的踪迹,明明知道这些多么不容易的一切,怎么能让自己的小心思破坏了这一切。童逸毕竟还小,开始自责起来。

“好了,你回来了。准备准备去吃我们的年夜饭吧!”不管怎样,习俗还是要遵守的,节还是要过的。她拍拍童逸,也暗示他站起来,洗洗手准备吃饭。

看着仿佛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童戚戚,陆铭皱了一下眉。却也没说什么别的话。

而新年一过,杨子辰便忙的不可开交。因为人手全部派出去找童戚戚,导致了方国生和布莱克趁此时反击。这是早就预谋好的事情。定然不会让有柳那么容易解决。

杨子昂还是公司的总裁,不是他想做,而是他不得不做。

只从杨子辰知道了那些事,就与他翻了脸。要不是看在有柳有难的情况下,他也不会来帮助有柳打破这道难关。总裁位置不肯接。固执的想要在幕后,固执的在知道有柳有难的情况下。还是不肯把派出去的人手收回来,依旧不放弃寻找仿佛凭空消失了的一个女子。

“要我跟你说多少遍,现在老头子的势力已经基本清除,你现在接手有柳,是最佳时期,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呢。”杨子昂着急的跟在杨子辰身旁,边走边说。

“我也说过,有柳不关我的事,要找你找相应的人去。我只是负责打酱油的。你见过有那个导演,把一个打酱油的扶正为皇上?”杨子辰面不改色。

杨子昂也不管他怎样的讽刺自己,依旧执着于自己的观点,不肯放手。

两边坚持不下之际,公司的市场部总监打断了两人的僵局,“杨总,我们公司国外的nbv,侯兰等老客户,今天几乎同一时间打来电话,说要和我们解约,并且已经派人过来准备签合同了。”

“他们疯了

!他们甚至如数赔偿那么高额的违约金吗?”杨子昂怒了。这几份合约,还是几年前杨子辰亲自过去和他们签订的,并且一签就是十年,为了保险,甚至定下了天价的违约金。

“好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给我准备一张去巴黎的机票。”杨子辰听完,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吩咐到。从那天盛怒之后,他便是这样一幅死人脸了,除了被杨子昂时时逼得有些不耐烦之外,基本什么情况,都不能激发他的脸部表情了。

“你决定亲自去?”杨子昂喜出望外。一向与国外的谈合约,出马都都是公司的总裁,这样说来,他是愿意接受这个位置了?

“别妄想。我去只是为了解决好事情,而你心中的小算盘,我劝你还是先收起来,有把握赢回有柳再说!”杨子辰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杨子辰走了,杨子昂回到办公室,拨出电话,“她在你那,是不是?”

“是。”陆铭看了眼正在客厅看电视的童戚戚,目不转睛的说道。

“那好,现在给你最后一项任务,保护好她,切记,是保护好。”杨子昂慎重其事的说道,十分强调了保护两个字。

“你让她们不许出去?还是为了不让他知道她们的踪迹?”陆铭问道。

“什么时候你开始这么放肆了?”杨子昂沉声道,“记住你当初自己的选择,我没有逼你。”

听完这一句,电话便已经被挂断。

“谁打来的?”童戚戚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格外的敏感。

“杨子昂。”没有打算骗她,既然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就想要真诚相对,即使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会对她好。

“他?怎么会是他?你们很熟吗?”童戚戚皱眉。杨子昂貌似和陆铭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啊,可是怎么说话上却一点寒暄也没有,反而熟络的很。

“戚戚,”陆铭喊了一声,拉回她的思绪,“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见她坐正了,并且聚起神来,陆铭深呼一口气,开始说起来,“有一个小孩,他从生下来,便不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还有没有家人

。他从开始就是被抛弃的,直到后来,在孤儿院,被人收养。那个人告诉他,他能供他好吃好喝,再也不用挨饿,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听他的话。小孩自然兴高采烈的答应了,听话这种事,对于一个在孤儿院天天要做什么事情的小孩来说,是非常非常简单并且乐意的。最开始,那个人跟他说,你要学习好,他要一个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孩子。于是,他便日日夜夜开始努力,争取使得自己在班上第一名,各方面全面发展,争取样样全能。后来,那人又说,你不要跟别人说你的身世,更不要提及我的名字。小孩于是懂了,那人是想要他保密。再然后,那人又跟他说,让他帮他做事,监督他的大儿子。于是,已经长大了的小孩,便成了他大儿子身边的眼线,时时刻刻汇报。这样的生活一直到了某一天,男孩发现他的大儿子与他不待见的小儿子关系十分亲密,并且毫无防备。那种温暖,打动了他坚冰似的心。男孩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那个人,因为他知道,一旦那个人知道,这种温暖将不复存在。而这个时候,男孩的身边,也出现了一个带给他那种温暖的女孩子。”

讲到这里,陆铭又叹了一口气,本就非凡的脸上,表情能力十分能够感染人。童戚戚忍不住环抱起自己的身体来,声音有些哀伤,完全被他的情绪感染,“然后呢?”

他笑了一下,“然后,然后那个男孩越来越不受那人的控制,便将那个人惹怒了。他怒的后果便是,抓了那个女孩子,以此来威胁男孩,让他继续为他办事。而那人的大儿子,也已经知道男孩是他父亲的眼线,便要求男孩做两面卧底,实则为自己所用,代价是,他保证会为他救下那位女孩。”

“所以...那个人是有柳的董事长,大儿子是杨子昂,小儿子是杨子辰?”童戚戚见他说完了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嗯。”陆铭说完,转身欲走。什么话都跟她说了,就没有再待在她身边的必要,给她时间想清楚,想清楚自己到底应该怎样做。

“可是那个女孩呢?那个女孩救出来没有?”童戚戚在后面追问。

“没有。因为...”因为男孩为了眼前的女孩,因为舍不得伤害她,所以背弃了大儿子,放弃了深陷沼泽的女孩。这句话,他没有说,相信也永远不会说。

看着他走远,童戚戚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的心,反倒平静下来了。这个时候,不能再一味的逃避现实,是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