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靠在陆茗肩上一路,惹得萧针娘极为不爽。

到了逍遥渡,陆茗欲抱她下船,萧针娘是在难以忍受,违心道,“师父,还是我背小师妹下船好了。”

吕一笑快语道,“你背?你是要背芸芸到江里去吧!还是我年轻力壮来”

两人拌嘴的当口,陆茗已将芸芸安稳地抱下了船,接头的伊帕尔罕一脸不解,“家洛,你不是说,我们来这里是在逃亡吗?怎么他把青楼的花姑娘也带回来了?针娘,你也不管管!”

陈家洛捂住了她哇哇直说的一张嘴,“回来就好,苏姨正等着你们开饭。”

男人们前堂用膳,苏玉壶在后厢照顾芸芸,瞧着姑娘吹弹得破的肌肤与精致的五官,纵使紧闭着双目,也是我见犹怜,难怪每每提及这位傅姑娘,自己儿子便出奇地反常。

芸芸只觉后颈一阵酸痛,迷糊中有个极似骆冰心的身影坐在床前看着她,她轻唤出声,“冰姨”

苏玉壶见她醒了,为她拭去额角的汗珠,“好孩子,冰心出门去了,交待我等你来了好好照顾你,我是一笑的娘亲,你可以叫我苏姨。”

她骤然来到这陌生的农舍,环顾了一圈道,“苏姨,这是哪里?一笑,还有他们呢?”

其实她想问陆茗在哪里,可又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该叫他什么合适。

“别担心,这里,是苏州府与海宁沿江内的一处浅滩,此处绵延数十里都有芦苇遮挡,很安全,你就放心住下吧。他们男人总爱喝两口,在前边呢。”

眼前这个女人温柔可亲,比骆冰心更多了几分沉稳,她的每一句话都令芸芸感到如沐春风。

苏玉壶看着她,也是越看越欢喜,“芸姑娘,恕我冒昧,你如今可许了人家?”

“我”

说到婚约,她确实没有,可黄花闺女,她已不是。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陆茗端着碗清粥,挑帘而入,“吕夫人,劳烦你照顾小徒了,这里交给我即可。”

苏玉壶意味深长地对芸芸一笑,“芸姑娘,等得空了咱们再好好聊聊。”

她一走,那么一间小小农舍里,顿时只剩下两人。放在从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在雨过天青的今日,芸芸对着她,心内却有些慌了。

陆茗只手端着小粥坐向榻边,“来,张嘴。昏迷了这么久,不饿吗?”

她咽下一口清粥,明明是清汤寡淡的,含在嘴里,竟好似蜜一样,甜进了心里,“现在才过来假惺惺的关心我,把我打晕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一身腰酸背疼的。”

语带娇嗔,倒有些红泪的意味。陆茗愣神看着她玩笑,“你现在是骆红泪呢,还是傅芸芸?”随即一笑,“来,我帮你捏捏。”

“捏什么!不要!”她立时退后了几步,双手交错拦在胸前,不知是否在总督府中留下的阴影,好不容易解脱,她竟不习惯他的碰触。

“你不是腰酸背疼么,自是帮你捏捏肩,松松筋骨了。你我之间,还需如此介怀吗?”

她不想陆茗瞧出她的害怕,搪塞道,“我现在是傅芸芸,可不是青楼花姑娘骆红泪,陆庄主请放尊重些。”

陆茗只以为她仍旧介怀昔日之事,甚是自觉地退出农舍,“是,傅小姐。你好好休息一晚,我明日再来看你。”

这小女人,分明是存心来向自己讨回过去三年情债的,只是自己理亏在先,也只能暂且让她占占上风,究竟谁胜谁负,日子还长着呢。

苏玉壶出门后就神神秘秘地将儿子拉到一旁,“娘刚才去看过了,那姑娘不错,知书达礼的,模样又可人,都叫你一笑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娶人家过门,娘和你爹好早做准备!”

吕一笑无奈道,“娘,我愿意,人家姑娘也不愿意啊。如今的形势,您怎么尽想这些,好好想想此次和谈的事宜为妙,王知府虽已递了折子上去,可如今九五之尊的那位还不定什么心性,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说起大事,她的一块心病犹在,“笑儿,前几日,我听你爹说,霜儿下南边来了,你与她还见了面是不是,她如今怎样?是瘦了还是胖了,有没有记挂家里?”

吕一笑搂着娘亲劝慰道,“霜姐一切都好,还是咱们吕家人的标准身材,像娘!她说等事情有了眉目,就回来看爹和娘,如今正在总督府里头同福康安斡旋着,能救回芸芸来,也多亏了她。”

“娘一想到霜儿一个人在你们所说的禽兽身边,就一万个不放心,她五岁就开始潜伏在过去那个两江总督身边,提心吊带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吕一笑望着岸边的丛丛芦苇,“就快了,咱们的大仇一报,姐姐就能回来高高兴兴地一家团聚了。”

福康安失了傅芸芸,就似一只发狂的斑斓猛虎,将原云心阁中的侍女护院悉数关押进暗牢,酷刑折磨。原来伺候芸芸的贴身侍女小悦则被单独关押,由他亲自审讯。

他用鞭子挑起姑娘的下巴,厉声道,“说!是什么人劫走的小姐,他们说了什么,去了哪里?是不是一早就预谋好的?你是不是他们安插的暗哨!”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是怎样一个人,侯爷您是知道的呀!”

褔康安冷笑,“本侯如何知道,来人!上刑具!”

从夹棍到烙刑,小悦一直咬牙,不肯松口,直到被抬上老虎凳,她才拼了命一样挣扎,“侯爷,您不可以这么对我!我不可以上老虎凳,不可以”

“那你就说!”

小悦低垂着头,眼中难掩恨意,冷声道,“来的是小姐的情郎,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了一处,说了许多情话,非礼勿视,奴婢又岂敢留在屋内,只好回避了,可不多时,小姐就不见了,大抵是跟着情郎远走高飞了吧。”

褔康安迎面就是一巴掌向她甩去,“贱人!”

底下人将姑娘架上老虎凳上刑,才上了第一道扣,她面上便沁出了冷汗,双手挣扎着想要抚向小腹,“不要”